孔明为何会出现在电话的那一头呢?这件事说起来就比较巧合了,原本王迪接到了电话,说董青玄在陆桥三拉票的现场醉酒大闹,急忙把这件事告诉了孔明。 起初孔明也是一惊,借鸡生蛋这招已经是十分危险,陆桥三此人心胸狭窄,近年来在绿旗中的势力也在不断扩张,如果真把他惹急了,就现在他们这几个小趴菜,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孔明急忙拨打了电话给董青玄,可是为时已晚,此时的董青玄已经喝得烂醉,跳上了讲台大放厥词,如果此时他接到电话,或许还能躲过一劫,可不巧的是就在他被虎鲨追逐的时候,手机正好顺着漏了个洞的口袋掉进了裤子内部,卡在了他的裤裆分叉口,和董青玄那条无用武之地的命根子死死贴在一起。 奇迹降临在了董青玄的身上,就在他拼命躲闪这虎鲨的时候,自己的命根子恰好拍在了手机屏幕上,孔明便和董青玄单方面取得了联系,虽然有些断断续续,但现场发生的所有事,孔明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包括张枭刚才是如何拿出证据让陆桥三下不来台,以及董青玄在陆桥三的道德攻势下连连败退,不过因祸得福,孔明也了解了现场的基本情况,以及一些重要的消息。 “咳咳!兄弟们!” 董青玄突然大喊一声,这一嗓子直接把现场叫嚷的帮众吓得没了动静,都想看看这董六想干什么。 “各位兄弟,各位同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家晚上……不对不对,没有这句,连上一句都没有。我重新开始说了啊。” 此时的董青玄已经彻底醒酒,听从着孔明的话语开始发言: “陆兄刚才一番话说的是热血沸腾,我甚是感动,陆兄弟为了咱们的社团,那是殚精竭虑,心里憔悴……真恶心。果真是一个为了帮会拍头颅洒热血的好兄弟呀!” 听着董青玄的一番台词,陆桥三有些摸不到头脑,这董青玄怎么突然有了胆子?料想肯定是害怕了,想着说几句好话让自己放过他一马,老混子就是老混子,一点骨气都没有。想求饶,晚了! 自己花了这么多钱请来这些元老来拉票,竟然连番被人破坏,这口气咽下了,以后在江湖上也不用混了。 可没等陆桥三还嘴,董青玄的话锋突然一转凌厉了起来: “没错,我董六刚才多喝了几杯,有些失态,跟陆桥三你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可是你要说我是在攻击越堂的坐馆,那我就有话要说了。” 董青玄转过身去,想办法把手机掖在了自己的领口处,这样他既能听到孔明说话,也看起来没那么奇怪,准备好了之后,董青玄继续说: “如果说起来加入绿旗的时间,我董青玄不比你陆桥三晚,论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前辈!对帮会的贡献,更不是完全靠钱来衡量的,江湖,讲的是义气!讲的是规矩!若是拿钱洒就算是对社团好,那岂不是所有的商人巨贾都可以成为我绿旗的核心成员,绿旗的义气和大道岂不是就要毁于一旦!” 此言一出,众元老纷纷汗颜,这个陆桥三这些年挥金似土,广交豪杰,所有的人脉几乎都是拿钱砸出来的,可钱从哪里来,不还是从越堂这块地上来? 董青玄说完之后只觉得自己有点中二,难道钱不重要吗?自己这辈子最缺的就是钱了,孔明在电话里问他: “现场的反响怎么样?” 董青玄小声回应:“大家都不说话了,怎么办?” “等一下!” 就在此刻,有人从座位中站了出来朗声回应: “董青玄说的不对,我们绿旗是四大家族之一,帮众就不下四十万,人吃马嚼哪个不用花钱,再说了,江湖道义,说穿了也就是挂着嘴上的信条,没有那么多钱,哪个兄弟愿意跟着我们把头绑在裤腰带上,你说陆桥三没有功劳,我不答应!” 董青玄小声向孔明介绍:“他是绿旗有名的草鞋(帮会中的编外职位,专门负责替帮会处理商业合作),名叫刘蟾,外号三脚蛤蟆,是个守财奴。” 孔明停顿了几秒,随后说道:“我敢问你,绿旗帮规第一条是什么!” 刘蟾毕竟是个老油条,怎会不知:“自入绿旗之后,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不错!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既然是兄弟姐妹,既然是一母同胞,难道每每开口就要把钱放在最高位吗?若是用钱来衡量众家兄弟的感情,那些身无分文却在兄弟有难时舍身往死的人,你把他们放在哪里!” 此言一出全场汗颜,刘蟾更是被噎得只能悻悻坐下。孔明在电话那边听到那人没了动静,知道自己扳回一局,便继续说: “再者说回来,陆桥三,你刚才给我扣了好大一个帽子。还说我董青玄是跟越堂的坐馆过不去?” “董青玄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又一个站了起来,这人已经五十多岁,说话声音尖细嗓子,和迟暮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听得董青玄阵阵发寒: “这人叫刘部,早年间做过一任双海堂坐馆,后来中饱私囊被干翻了,老混子一个……比我还混。” “别急,让他先说。” 董青玄依计默不作声,等那人先放招,那刘部果然开口: “你一个皇亲国戚,仗着自己的身份才混了个小小的街把头当,还是最不入流的街把头,人家陆桥三,草鞋出身,为了社团尽职尽力,又有功劳又有苦劳,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一句不是!” 董青玄一阵恶寒,不就是收了钱吗,这舔的比自己亲爹还厉害。 孔明那边传来声音,董青玄学着嘿嘿冷笑: “真要是说起来,恐怕我的身份才是真正的底层又底层,皇甫二十五姓不假,可是我董家早几百年就被扫地出了京都,若不是津门卫闹饥荒,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回到京都讨生活。 是绿旗接纳了我,给我一块方寸之地,我董青玄虽然无能,却也保护安喜街一方平安,你们可以去问问安喜街上每一个居民,我董青玄有没有做过一点欺男霸女的事,有没有多要过一家一户的规费! 不像有些人,仗着自己是坐馆就中饱私囊!以权谋私,更是纵容下属肆意妄为滥用暴力!” 孔明这番话是一语双关,明着是嘲讽如刘部这般下了台的坐馆,话里却暗指陆桥三挥金似土,恐怕账目也不会太干净。刘部被这一段话说的也是哑口无言。 “你一个大石堂的凭什么管我们越堂的事!” “放屁!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同为绿旗就是手足兄弟!难道你们越堂要自立门户吗!” 又一人被怼的哑口无言。 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孔明继续说: “我今日站出来并不是针对陆桥三一个人,我只是希望,所有的坐馆也好,街把头也好,能够重新把自己的账目上交,整顿内务,才能让绿旗更加强大,而不是只知道用各种手段五鬼搬运影响帮派团结,贿赂帮中长老以权谋私。” “好……” 吴彬随声附和了一句:“看来,整顿下四堂的账目是势在必行了,您说不是呀,白纸扇。” 白纸扇,龙头身边的军师陈元圣,自从到了之后一言不发不知道在盘算什么,此刻却也突然开口: “不错,回头我就跟龙头上报,开始清查下四堂的不明收入来源,免得某天,人家打上门来,咱们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白纸扇发话,非同小可,孔明闻听还有意外收获,发笑着挂掉了电话: “没意思,这群大老粗比当年江东那一场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