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云轩
门口处,穿着白色衣衫的男子站在那儿,清秀的面容上,带着点点笑意,这笑容好似能温暖人心一般,他的手中抱着一把琴,衣衫也有些破旧。 然而哪怕是他的衣衫破旧,也依旧无法掩住他自身的风华。 有那么一种人,不管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不管周围的环境有多糟糕,也不管,他是有多落魄,依旧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 而在每个人的心中,也都有那么一个人,如空中的皎洁明月,不可触碰,只能期盼。 这男子,大概双十年华。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束起,面容不需要任何的修饰,虽算不得绝色,也算不得英俊,可在姜璃月的眼中,却唯独只有美这个字,能配得上他。 “姑娘,要听琴吗?”男子看着姜璃月,有些紧张的问道。只不过,哪怕他在紧张,声音也依旧是那般好听,温柔。 姜璃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目光落在了眼前男子的身上,不愿意放开。 “姑娘,你怎么哭了?可是在下吓到了姑娘?抱歉……在下迫不得已闯入了姑娘房中,甚至还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还请姑娘恕罪。若是姑娘觉得委屈的话,也可以将在下带到衙门里去。” 男子的声音温柔好听,就犹如情人在喃呢一般。 姜璃月听着,忍不住破涕为笑。 “你进来吧。我正巧想听琴。” “当真?”男子有些惊喜,不过却也走了进来。他在这花楼之中,许多日子了。家中母亲重病,为了给母亲赚钱买药,所以来了此处,做了琴师。 而这里的主人家,也准许了他可以在弹琴之后,在这里为客人弹琴,收取费用。 若是换个人,他也是要先提起的,只不过,看着眼前刚刚才哭过的女子,他忽然的就有些不想开口了。 “姑娘想听什么曲子?”男子看着姜璃月,问道。 “凤求凰。”姜璃月道。 男子闻言,不由得面色一红:“这……这曲子?” “我想听你弹奏一曲凤求凰,难道不可?”姜璃月笑着问道,眼中的泪水拭去,凤目中也染上了点点的笑意。 “好。”男子的面色绯红,说着,坐在了地上,正对着姜璃月,弹奏了起来。这男子有着一双极为好看的手,如白玉细腻。同样的,他也有着一双非常好看桃花眼。 眼中多情温柔,却不风流。 这个人,就好似一碗白开水一般,没有味道,却深入人心。 他的曲子很娴熟,可曾经,姜璃月听过更好的。这天下间的琴师,太多她都见过。唯独眼前人的曲子,对她而言,是特别的。男子的曲子结束的时候,已是半刻钟后。 他看着姜璃月:“姑娘可开心一些了?” “你不问我收费,却问我是否开心?莫不是我不开心,你便要一直给我弹奏下去?”姜璃月轻笑着说道。眸子中,也是罕见的温和。 “在下惊吓到了姑娘,今日的曲子,是不要银子的。若是姑娘想听,在下愿意一直弹奏下去,一直到姑娘开心,以此来赎罪。” 男子说完,调整了一下琴弦。 “真是个傻子。”姜璃月笑着说道。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荷包:“小女子今日出来匆忙,并未带什么银子。不过我看公子容颜俊秀,举止雅致,想必来此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这荷包,还有这荷包中的银子,便都借给了公子。日后若是公子有了能耐,便去姜家偿还。” “姜家?”男子一愣。 “姜丞相府。我在那儿,等着公子。”姜璃月如是说道。 “我……”男子有些犹豫。 而姜璃月却是道:“不知公子如何知道我是女子的?” 男子闻言,却是脸色更红了:“我自幼鼻子便十分的灵敏,所以闻到了姑娘身上的清香,而且,男子又如何能和姑娘一样好看的?我,我并非是登徒子,还请姑娘恕罪。” 男子说话的时候,甚至带了一些慌张。 姜璃月听着他这番话,看着他这服慌张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而见姜璃月笑了,他也笑了。 “将荷包收下,然后,在为我弹奏一曲吧。”姜璃月道。 “姑娘想听什么?”男子询问。 姜璃月闻言,神情有些恍惚:“我不知,你便随意吧。” 男子闻言,想了一下,轻轻摆好琴,弹奏了起来。曲调轻灵,带着一丝空悠。这曲子,在这个时候,从未有人听过,可在姜璃月的心中,却已经听过了上万次一般。 “这曲子,叫什么?”曲子结束之后,姜璃月询问道。 “回姑娘的话,这首曲子叫做看梅,遥看寒梅迎风。姑娘的模样,让我想到了寒梅迎风的样子。”男子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可姜璃月,泪水却真的再也止不住了。 原来,兜兜转转,这个人……始终是不会变的。 “姑娘,你,你怎么又哭了?可是在下说错了什么?姑娘不喜欢梅花吗?若是不喜欢,那……那日后在下再去想别的曲子吧。”男子有些慌张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姜璃月只看着男子。 “我名为云轩。母亲所给的姓氏与名字,虽不知何意,但是尚算的好听。” “亭台楼阁云中坐落,要看山峰,随风逍遥。真好听。”姜璃月道。 “这是当朝云太师的词作,姑娘也喜欢?”男子有些惊讶。 “还好,偶然听到过罢了。不过,我却更喜欢公子的名字。云轩……我记得你了。日后,莫要忘了来姜家寻我。”姜璃月轻声道。 “不知道姑娘是?”云轩有些犹豫。 “我是姜家的大小姐,我名姜璃月。” “原来是丞相的千金,真是失礼了。今日冒犯,还请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在下……” “我说过了,你要去寻我,你若是不去寻我的话,我就去寻你了。”姜璃月有些蛮横的说道。 “可是。”云轩犹豫了一下。 “你今日吓哭了我,日后要让我继续开心才行,否则的话,我便治罪与你。”姜璃月继续说道。云轩闻言,面色一红,却是应了下来。 眼看着时间,姜璃静要回来了,姜璃月送走了男子。并且嘱咐他快些离开。若是遇见什么古怪的事情,也要当做没看见。她不会有事。 当男子被姜璃月送走之后,姜璃月的眼中,泪水再次决堤。这大概是她自从回来,哭的最多的一次了吧。若是说,她所有的爱情,都被上官寒磨光了的话。 那么,她唯独剩下的一颗心,便给了这个男人。 当初,一曲看梅,听入了她的心中,可惜,那却是深宫。而他,那个时候也只是入宫弹奏曲子的琴师。深宫寂寞,她早已对上官寒死了心。 而他,就好似这世上最后的光芒一样,温暖着她。他们发乎情止乎礼,可却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人。 也正因为她的忘不掉,才造成了这个人的不舍得。姜璃月永远都无法忘掉,男子为了她,认回了父亲,做了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变得再也不像是他。 而最终,却也还是为了她而死。 他的人生,就好似在为了她存在一样。 最初的相见,到她的利用,最终到他的牺牲。 云轩,云中楼阁。当年,云太师题诗,为心爱女子做下了这般句子,却无人知道,他心爱的人,究竟是谁。她曾经有幸看过这句子,也曾经见过云太师。 云太师叱咤风云,却没守护好自己心爱的人。而云轩,便是当年他心爱的人所生下的孩子。 当时的她,因为被上官寒还有姜璃静背叛,满心的恨意,甚至……在知晓云轩的身份之后,加以利用。他眼中的初次相遇,他眼中的生死相许,都不过是她设计的。 可那个时候,她却忘了,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她用心设计这个人,也将自己的心赔给了他。 姜璃月无法忘掉这个温暖的人死了的时候,她的心中有多崩溃。大概是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如今再见,哪怕相遇的地点不对,这哪怕是这个人,还更年轻。哪怕,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也依旧那么温柔。依旧,不喜欢她会哭出来。 甚至还会为她再弹奏那一曲看梅。 世人说,人间难得一知己。可在她看来,这知己,不要也罢。 姜璃月的眸光十分的复杂,甚至心中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给了他荷包。是因为……还想再利用他吗?姜璃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明明已经害的他死了一次了,如今,竟然还想着利用他来复仇。 “姐姐,我回来了。”门外,传来了姜璃静有些兴奋的声音,话落,只见到人也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个白玉壶,还有两只酒杯。看着姜璃月:“姐姐,你怎么哭了?” “没有,只不过是风大迷了眼而已。”姜璃月淡淡道。 “这哪里来的风啊?”姜璃静不信。 “刚刚开窗,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所以,一时间迷了眼。”姜璃月解释道。 姜璃静心中虽然也有些狐疑,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些兴奋。她看着姜璃月道:“姐姐,你看这个?” “这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