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电话终于打完，周至的耳朵都给大哥大捂得发热了。　　“你是真的忙。”苏大头就对着周至摇头，那模样好像周至多么值得同情一样。　　周至也觉得苏大头同情得有道理，自己好像真的是有点忙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红旗村明夷面馆，这里现在是周至的私房小菜馆儿，一般人少的接待，周至就会到这里来，让明夷炒几个小菜。　　主要是这里可以喝酒，喝完步行回家就可以，不用开车。　　“突然又觉得你这么忙也值得了。”苏大头吃了几口小菜，感觉自己以前压根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还是你懂享受，相比起这几口小菜，一瓶老酒，感觉安然表哥他们那群玩车玩音响的又啥都不是了。”　　“你也是个耍家，天份很高的那种，吃得出好坏。”周至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我们两兄弟还真是有时间不见了，来吧先喝一个。”　　两人走了一个，周至才关心到苏大头最近的生活工作上来。　　业务上苏大头没啥问题，因为这货实在是聪明，以前学习不上劲只是没找到自己喜欢的赛道，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但是要走设计工程师的路子，基础的学科需要完全掌握才行。　　金安集团本身就特别重视这方面，只从十三阶薪酬所对应的职级名称就看得出来，全是助工，正工，高工，研究员这类称呼，把自己工科狗集团的身份背景拿捏得死死的，因此说金安集团旌阳本部本身就是一个工程师摇篮都丝毫不为过。　　所以只要苏大头乐意学，研究所里就不缺资源，但是因为基础有点差，进去时间又短，现在是他学得最艰难的一段时期。　　“我现在是真后悔，中学基础没有打好。”苏大头有些懊恼：“耽误了几年，你怎么都不拉兄弟一把？”　　“老子拉得动你？”周至没好气地说道：“你姐拉你没有？舒意拉你没有？她们都拉不动你，我拉得动？”　　见苏大头还想反驳，周至赶紧将一筷子回锅肉夹到他碗里：“不过也不怕，不就耽误了三年嘛，真要有心，用三年时间赶回来不就是了？人啦，主要就是怕不知道努力方向，一旦定下来，不停地往前走，达到自己的目标，那就是迟早的事情。”　　“你看这才一年不到，你也成助工了嘛，之前因为利用电容自身电气特征改善波形被特殊提拔，不是还有人说闲话吗？这下没有了吧？”　　“现在他们知道我和安然表哥的关系了，说可能还在说，不过我是听不到了。”苏大头居然还得意得很。　　“你买个摩托车干嘛？”周至这才回到生活上来：“看你这架势是准备找女朋友了？捯饬得小流氓似的。”　　“什么小流氓，你不懂，这叫嬉皮士。”　　“怕是你不懂。”周至没好气地说道：“嬉皮士那是六几年七几年老美那边的叛逆青年，相当于我们父辈知青那个时代，你这就相当于穿着蓝迪卡中山服冒充时尚，还得意上了。”　　说完从自己的包包上取下来一个铜牌，对苏大头说道：“把你脖子上的链子取下来，我给你换一个。”　　“为啥要换一个？我这老鹰挺好看的。”苏大头嘴上习惯性地犟嘴，不过动作却很老实，将项链摘下来递了过去。　　“这是二十五美分的货币，换成人民币两块钱不到，你也不嫌掉价。”周至笑着把手里牌子上的编绳解开，牌子就从包挂变成了项链。　　“这是雷令杀鬼钱。”周至解释道：“俗称山鬼钱，是一种民间用的花钱，一般是道观铸印的，具有辟邪保福的功能。总之你戴上就对了。”　　“怎么还真开始迷信了？莫非你给安心表姐的送子观音也是真的？”　　“我看看。”杨和也伸手：“这玩意儿好像还没见过。”　　这一枚山鬼八卦花钱呈圆形，中间有一个圆孔，一面是楷体阳文八卦纹饰和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楷书阳文，卦象是后天八卦，一面是一道符箓，楷书为“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　　两侧是以符文形式书写的两行四字，左边为“雷令”，右边为“杀鬼”。　　不过在道家符箓里边，这个“杀”给写成了一个“山”下边加上三个小圆圈。　　“山”其实代表的是火焰，小圆圈代表的是雷丸，表示用神火雷丸镇压下面的鬼字符咒。　　不过这个杀字一般人也不理解，直接给解读成了山，因此杀鬼就成了“山鬼”，杀鬼钱就变成了俗称的山鬼钱了。　　“一般市面上能够见到的这类花钱都是‘敕’字版的。”周至说道：“那是清代中后期的东西，基本都是民间私铸扩散没有经过道观认可加持的那种。”　　“正经的老钱，用的是勅字，这种钱一般属于明中后到清早期。”周至说道：“三峡在古代史巫风盛行的地区，这枚花钱年头够老，铸印清晰，刀线分明，要换到货币的话差不多就是母钱的级别，要不是你我都不舍得给的。”　　“平时没事儿盘摸一下，品相出来很好看的。”　　“诶？说起这个，你们的五帝钱都什么样子了？”苏大头从自己的钥匙上解下来一个钱串子：“那天在旌阳孔庙，有个老头摆摊，我就给他看了看，结果老头拉着我不让走，死活要买，最后我跑了他还在后面开到六百。”　　杨和也从自己腰上将钱串解了下来：“这玩意儿居然这么值钱？都能换辆山地自行车了？”　　两人的五帝钱还是高一的时候周至给大家找来，江舒意给大家编的。　　不过大家的都是小五帝，也叫清五帝，用的是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　　周至也将自己的钱串子摸出来，不过他的是大五帝，也叫汉五帝，分别是秦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和永乐通宝。　　不过说起来惭愧，周至自打有了汉代辟邪三件套，白玉的翁仲刚卯司南后，更喜欢盘磨它们，大五帝钱已经失宠了，导致包浆状态都给苏大头和杨和两人的串子给赶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