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听见有人敲门，起身去院子里开门，看见董燕燕站在门外。　　“燕燕姐啊，稀客稀客，快请进。”薛明笑着说道。　　“我听说小雪怀孕了，是不是真的？”董燕燕有些兴奋。　　薛明点点头，带着她进屋里说话。　　赵雪已经听到她的声音，急忙起床出来迎接。　　“小雪，你终于得偿所愿啦，我真替你感到高兴。”董燕燕眉开眼笑。　　“谢谢燕燕姐，我也很开心呢。”赵雪拉着董燕燕进客厅，闺蜜开始说悄悄话。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学校里。赵雪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从京城旅游回来就怀孕了，又让老公请了长期产假。　　“燕燕姐，我的工资怎么还没发呢？”赵雪问道。　　董燕燕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小雪，只有去学校签到上课的老师才有工资。　　今天我找校长帮你要工资，校长骂了我半个小时。”　　赵雪也露出苦笑，自从跟老公去京城旅游就没去过学校，两三个月没有拿到一分钱的工资。本来还抱有希望，现在彻底绝望。　　薛明握住媳妇儿的手：“不要再想你的工资了，这个老师不当也罢，缺钱就跟我要。”　　“老公，我不想变成一个没用的人。”赵雪鼻子一酸就想哭。　　“谁说你没用，我就收拾谁。”薛明笑着安慰她，说道：“放心吧媳妇儿，咱家不缺钱。”　　赵雪还是臭愁眉苦脸，她知道薛明手握一万元的稿费足够全家生活好几年。　　可她很想拿到自己的工资，也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喂，你们两个不要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真不害羞。”董燕燕被喂了一肚子狗粮，翻个白眼狠狠瞪薛明一眼。　　赵雪急忙抽出自己的手，有些害羞，又有些脸红，这年头夫妻走在大街上都不能拉手。　　“你天天去学校里签到？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薛明果断转移话题。　　董燕燕脸色一僵：“学生已经不听老师讲课，自称红太阳兵团，整天跑到街上发传单游行，要么就是在操场上开会。”　　“燕燕姐，领头羊是谁？”薛明心说神特么红太阳兵团。　　不过有组织就会有领头羊，而领头羊就是他行贿的对象。　　“七八个同学竞争，谁也不服谁整天开辩论会争论。”董燕燕说道。　　薛明决定等领头羊出来，如果一中的学生不找赵雪的麻烦就行。　　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团体，每个团体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别的团体如果想找赵雪的麻烦，一中的团体为了自己的利益会阻止的。　　“燕燕姐，我建议你不要再去学校，就在家里待着哪都不去。”薛明说道。　　“哼，我可没有当运输处处长的老公，我得养家糊口啊大哥。”董燕燕又给薛明一个白眼。　　“燕燕姐，我老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赵雪弱弱地帮老公辩解。　　薛明摇摇头不再劝，董燕燕的父母在煤场打煤球，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不到三十块钱。　　董燕燕是家里的长女，三个弟弟两个妹妹都在上学。　　董家现在靠她的工资生活，她不去学校上班就没有工资。　　薛明知道她们有很多话要说，于是起身去楼下给她们说话的空间。　　院子里小花猫喵喵叫，薛明带着它进空间抓两条小鱼喂它。　　第二天，董燕燕继续去学校，五天后赵二连急匆匆来找薛明，“妹夫，董燕燕出事了。”　　薛明急忙摆手，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门，看了看熟睡的媳妇儿又轻轻关门。　　拉着赵二连来到大门口，“以后不要让小雪知道学校里的事，董燕燕怎么了？”　　赵二连趴在薛明耳边小声汇报，薛明听完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一中的领头羊竟然是申小丽，她是踩着董燕燕的尸体上位。　　“妹夫，申小丽就是那个左手有六个手指的学生吧。妹妹说是董燕燕出钱给她做手术，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有些人是天生的坏种，他们记不住别人的好却能记住别人的坏，申小丽就是这种人。燕燕的情况怎么样？”　　“暂时还不知道。昨天她的父母去公安局报案了，估计咱爸他们已经去一中解救……”　　“不能去！你马上去公安局找咱爸，这件事千万不能管，管了也没用。”　　赵二连马上骑车去公安局，妹夫的脸色异常严肃，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可惜赵二连晚了一步，公安局也晚了一步，董燕燕在教师办公室上吊自杀了。　　薛明知道消息后愣了很久，为了不让赵雪难受他极力隐瞒这件事。　　不过纸包不住火，赵雪还是从报纸上看到了好闺蜜的噩耗。　　赵雪抱着董燕燕的照片放声大哭，“申小丽为什么逼死燕燕姐，燕燕姐出钱给她做手术，是燕燕姐拿掉了她手上的第六个手指头。”　　薛明摇摇头，“其实我一直觉得申小丽不是个好人，只是没想到她坏到那种程度。”　　那天夜里赵雪难受了很久，好闺蜜的死，给了她的打击很大。　　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薛明也有些猝不及防。　　“小雪，不要再难受了，你的心情不好会影响到孩子。”薛明极力安慰她。　　“老公我知道，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赵雪眼泪汪汪。　　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说没就没了，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接下来的日子，省城乱成一锅粥，全部工厂停工。　　运输处也放假了，运输处的职业就是运输工厂生产的物资到各地供销社。　　运输员工资减半，薛明每个月只能拿五十块钱，全部给儿子李思明当生活费。　　第一纺织厂也放假，李传英每个月只有十块钱生活费，这点钱肯定不够她养儿子。　　老妈刘月娥和妹妹薛玲倒是一直去百货大楼上班，世道再乱人们也吃买粮买菜。　　薛英、薛清、薛民一直住学校，每个月回家两三次，每次都是急匆匆回来急匆匆地走。　　薛明整天待在家里做家庭煮夫，全心全力照顾媳妇儿。　　就这样浑浑噩噩来到了1967年，昔日的小花猫已经变成了大花猫，赵雪也终于从董燕燕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　　这天吃完晚饭，薛玲放下筷子低着头说，“妈，大哥大嫂，国兴昨天向我求婚了，我也答应她了。”　　“哎呀，大好事啊，牛家啥时候过来商量结婚时间？”刘月娥瞬间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