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宝平拍戏，讲究一个慢工出细活。　　 在六月份开机的《追凶者也》，到了十一月才堪堪杀青。　　 听说是把演员折磨得够呛。　　 电影的后期，就放在视界传媒制作。　　 周余棠去看了一眼。　　 质感很不错。　　 中午跟老曹在公司食堂吃饭。　　 就普通的牛肉刀削面，筷子提起时，周余棠想起了张译。　　 在这部戏里，张译演的五星杀手，绝对颠覆观众对他的认知。　　 尤其是那个吃面的镜头，堪称经典。　　 “今年的金马奖，怎么安排？”　　 曹宝平美美的喝了口羊杂面汤，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山西大同的汉子，就好这一口。　　 江东公司食堂这边的有个厨师，面食一绝。　　 “这个月很忙，我马上要去香江一趟.张导也不去。”　　 周余棠挑了点儿油辣子在碗里，笑着说：“到时候，曹老师你跑一趟吧。”　　 他的行程排的很紧。　　 景东那边有大动作，连着开会。　　 马上还要飞香江一趟。　　 此前就答应了杨老板要客串《寒战2》，答应过的事情，周余棠从来不会反悔。　　 左右也就几个镜头，一天就能搞定，主要还是为《孤单又灿烂的神》做准备。　　 “去了也希望不大。”　　 曹宝平嗦了口面，就着瓣蒜。　　 江东系在金马奖上声音依旧很大。　　 老谋子的《周处除三害》，拿到了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动作设计，最佳原著剧本，最佳摄影，最佳美术设计，最佳造型设计七项提名。　　 不过这会儿他人在泰兰德，确定不会出席。　　 邓朝也凭借《烈日灼心》拿到了影帝提名，刘施施的《调音师》则拿到影后提名。　　 提名公布的时候，业内就有媒体戏称。　　 江东娱乐承包了今年金马奖半壁江山。　　 执委会提前就给周余棠发来了邀请。　　 金马执委会主席张艾嘉，点头之交，不算太熟悉。　　 但今年评审团主席，轮到陈国复坐庄，却是周余棠的老熟人。　　 他前后往江东大楼跑了两趟，差点达成三顾江东请周郎的成就。　　 但周余棠只的行程跟金马冲突，他也只能无奈作罢。　　 刚出道那会儿，周余棠是需要金马奖抬咖。　　 可彼一时，此一时。　　 现在周余棠早已经娱圈飞升。　　 他若是出席，反倒是给金马奖抬咖了。　　 魔盗团大获成功，研讨会势在必行。　　 周余棠在上个月初就接到了童局亲自致电通知。　　 电影产业积极发展，怎么离得开领导把握大局？　　 只有总结经验，传递精神理念。　　 才能推进整个行业的创造性转化，以及创新性发展……　　 郭凡是头一回参加，多少有点儿紧张。　　 有经常在官方新闻里露脸的大佬出席了会议。　　 电影局、龙宣也都来了人。　　 连中影掌门人喇裴慷的位置都相对靠后。　　 还有业内大导演，影视公司老总，金牌制片人，各路专家等.　　 一句话，规格很高。　　 “好几个小时呢，别喝太多水。”　　 位置在主创居首的周余棠，善意的提醒了郭凡一句。　　 会议流程大概要持续几个小时。　　 领导轮番发言，主创讲述心得体会，然后各路学者、专家提问、总结，媒体记者拍照……　　 徐光头以前就吃过亏。　　 那年《泰?》现象级大爆，他盛装出席研讨会，开局猛灌水，准备在领导们面前好好的表现自己。　　 结果会开到一半，脸色就变了，双腿夹紧，生怕漏出来。　　 等到结束后，膀胱差点爆炸。　　 每年研讨会，都少不了周余棠的身影，表现的相当淡定。　　 研讨会结束后，郭凡才算松了口气，心里有些佩服。　　 他想起网上一个挺火的梗。　　 周余棠就算不做娱乐行业，去打螺丝，也能做到一厂之长。　　 他觉得，带上副黑框平光镜的周余棠，很是有点老干部的儒雅风范。　　 除去了实在年轻英俊的有些过分，即便是放在那群大佬里边，也不觉得太过违和。　　 能出席这种场合，都是业内名人了。　　 散会后。　　 还有人特意绕过来，拉拉关系，说些有的没的，甚至偶尔还有人要签名。　　 周余棠应付的游刃有余，出来就被贾科长拉去喝茶了。　　 国庆档的繁华落地，十一月的电影市场有些冷清。　　 诸如《我的处女地》、《雨夜惊魂》等国产电影，大多是小鱼小虾，不值一提。　　 算得上大鱼的也就贾科长那部《山河故人》。　　 不过，电影上映以后，票房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上映四天以来，票房两千万出头，仅仅上映4天，因为排片过低，即将被下映。　　 眼光淡淡一扫，周余棠从贾科长的表情里看出了失望的情绪。　　 如果是在《天注定》之前，他肯定不至于这样失落。　　 毕竟，他拍的都是现实题材文艺片，对于普通观众而言，有着很高的观影门槛。　　 大家生活本来就够苦了。　　 去电影院看电影，也不过是想放松一下，自然不乐意看这种现实沉重的电影。　　 可当时周余棠帮忙斡旋打通关系，《天注定》顺利在天朝电影市场上映，打着差点被封禁的噱头，吸引了不少流量。　　 加上电影质量在线，营销形成的热点效应助推，口碑与票房双双起飞，报收1.93亿。　　 制片方差点客厅滑跪，实实在在见识到了周都督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也创造了贾科长导演生涯的巅峰票房记录。　　 名利双收的贾科长，被一部分影迷捧到了一个相当高的位置上。　　 他的心态发生了某种变化。　　 对于《山河故人》，就会有“至少比《天注定》更进一步”的心理暗示跟预期。　　 尤其是现在天朝电影市场起飞，陆阳、文慕野、郭凡等后浪涌现。　　 几个亿票房实绩，那都不太好意思拿出手。　　 十亿，十五亿，二十亿　　 小钢炮等大导演摩拳擦掌，老贾表面淡定，也耐不住有念想。　　 只是等票房出来，贾科长梦醒当场。　　 不过，周余棠稍稍安慰几句，他自己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说起来另外一件事：“周总，我准备牵头，搞个国际电影节。”　　 “国际电影节？”周余棠微微愣了一愣。　　 “对，咱们天朝电影，应该更加多元化，有更多创新电影类型出来，整个电影产业才会越来越好”　　 贾科长带着手势，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眼睛里有光。　　 “这个.”　　 听他说完，周余棠感慨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天朝原本只有魔都电影节、长春电影节、北京国际电影节三个国际电影节，今年新设了丝绸之路电影节。　　 周余棠自觉没有精力运作此事。　　 以他的身份跟地位，也只适合在幕后操盘，不宜走到台前。　　 但他还是挺佩服贾科长的想法。　　 至少不是空谈，这是真的为天朝电影事业做实事。　　 以贾科长的人脉，说不定还真能给他办成了……　　 上个月的电影学院校庆，恰逢中国电影110周年，也算圈内盛事。　　 周余棠那时在做电影后期之余，也抽出时间跟刘天仙一起出席了北电校庆。　　 可那种出风头的盛会，陈诗人竟然都没有到场。　　 这不科学。　　 周余棠猜测他在闭关，而且是不破不立的死关。　　 先前陈虹几次三番邀请，他心里也颇为好奇，如今手里头电影后期做完，便抽出时间去了《长城》剧组一趟。　　 这部戏在大部分场景在青岛东方影都取景拍摄。　　 这段时间，恰好在怀柔影视基地拍外景，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周总能光临《长城》剧组，我们是蓬荜生辉呀。”　　 周余棠提前发了消息，作为陈诗人御用的剧组大管家，陈虹亲自出来迎接，有些过于客气的招呼。　　 也不知道是哪个临时工，还在现场搞了块牌子，上面写着“欢迎周总探班《长城》，请大家喝奶茶啦~~”　　 奶茶也是早就安排好的，来人家剧组探班，空手过来也说不过去。　　 跟陈虹握了握手，再给两家兴奋的媒体拍过照，这才进入剧组。　　 “虹姐，能来跟陈导交流学习，我是受益匪浅的……”　　 周余棠厚薄适中的唇，恰到好处的浮现出了灿烂笑容。　　 一句话，便把当年的貂蝉哄得眉开眼笑。　　 倒也不全是谦辞客气。　　 客观来讲，陈诗人天赋真不只是说漂亮话。　　 他的画面构图与色彩运用，绝对是天朝导演顶尖水准。　　 “哎呀，我带你去看看。”　　 陈虹眉开眼笑的带着周余棠朝里边走：“凯哥应该在跟传奇还有环球的人开会，真的是难搞得很……”　　 大都督这一现身，剧组里的演员、群演等人，立刻空出了通道供他通行，并且用恭敬的眼神目送。　　 听陈虹说，剧组还有客人，周余棠抬眼一看，竟是香江的王京。　　 这胖子也这么想进步？　　 “周总？！”　　 “王导也在？”　　 “嘿嘿，过来学习一下陈导的拍摄手法。”　　 这胖子，一如既往的油腻。　　 好像比上次见面，还更胖了些。　　 他身边依旧跟着那个长腿美女秋意浓，笑语晏晏，恭声问好：　　 “周总您好。”　　 “嗯，你好。”　　 周余棠淡淡的点了点头：“走吧，一起进去看看。”　　 甜公主为了这部戏，进组待了有大半年，好久没有她的通稿了。　　 这会儿一身银铜铠甲，英气逼人，见到了周余棠，那双杏眸睁圆，泛起了惊喜的光：“余棠哥，你怎么来啦？”　　 “来看看你。”　　 周余棠嘴角笑意温和：“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说诶，反正蛮充实的。”　　 大甜甜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听陈导说，好像快要杀青了呢。”　　 “泥嚎，周。”　　 马特达蒙说着蹩脚的中文。　　 这个好莱坞当红明星，此时看起来有点邋遢，像个野人。　　 这也是因为他在剧中的人设，来天朝寻找黑火药的雇佣兵.　　 “你的中文说的不错。”　　 周余棠亲切的跟他互抱了抱：“听说，卡西的那部《海边的曼彻斯特》已经杀青了？”　　 他在好莱坞那边的酒会上，跟马特达蒙还有阿弗莱克兄弟都打过几次交道。　　 “wow。”　　 马特达蒙语气惊叹，开怀笑道：“卡西要是知道被东方奇迹先生关注，他一定受宠若惊。”　　 周余棠在好莱坞那边公司的业务，不只限于跟华纳新线的合作。　　 同时也在评估合适的投资项目。　　 像《达拉斯买家俱乐部》，就是捡漏的经典案例。　　 可惜，后来看上这部《海边的曼彻斯特》的时候，被告知不需要额外投资。　　 整个影片投资成本不过850万美元，马特达蒙自己就是制片人，还有几家出品方，完全没有资金压力。　　 王胖子跟在旁边，也不说话。　　 倒是他身边的那个长腿美女，看向周余棠的眼睛里异彩涟涟。　　 她感觉，这位好莱坞一线当红明星，对待周余棠的态度，有些刻意的亲近。　　 也没多聊，周余棠跟着陈虹转了一圈，随处可见好莱坞团队的人。　　 “这是拿过奥斯卡的设计团队，为了完善饕餮的形象，共设计了制作了746个版本。”　　 “还有arri的最新摄影机alexa65，可以拍摄至6.5k的动态影像，这位是阿美利加摄影师协会的摄影师斯图尔特?德瑞柏。”　　 陈虹骄傲的向周余棠介绍道。　　 除去了陈诗人导演之外，前期、后期以及视觉特效等部门，都是好莱坞的专业制作团队。　　 可以说，《长城》基本上是在好莱坞标准化工业体系下制作完成的。　　 陈诗人开完了会，一起看起了《长城》之前拍好的镜头。　　 嗯，画面很美，其余一言难尽　　 “等这部戏过后，就要接着启动《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先前在襄阳光做景地，就做了五年，那部戏，才会真正由我掌握”　　 周余棠感觉陈诗人连头发都白了不少，像是苍老了十岁。　　 肯定不是被貂蝉吸干了元气，大概是做这部电影劳心费力所至。　　 京城凯爷很郁闷。　　 这关系再硬，也硬不过资本爸爸呀？　　 “你是上戏出来的，还演过古剑？”　　 “嗯啊，不过我不太争气，演的是石妖，可能你都不记得了。”　　 秋意浓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笑了起来。　　 “有点印象，都是这么过来的，有王导捧你，出名肯定是没问题啦……　　 对啦，你用什么化妆品，这腿怎么保养的，皮肤真好啊……”　　 倪霓还挺会安慰人，没一会儿就聚在一起聊起天来。　　 周余棠随意一瞥。　　 脸蛋上了点科技，不过这一双天然美腿煞是吸睛，竟比起倪霓也不见得逊色。　　 王胖子向来是会玩的。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他见过蹭车的，蹭飞机的少见。　　 此番遇上也是缘分，出来的时候，跟王胖子一起吃了顿饭。　　 他听说周余棠有去香江的行程，厚着脸皮硬跟了过来。　　 不过，三个多小时的航程，有个人陪聊倒也不至于无聊。　　 王胖子是香江大学中文系毕业，也是编剧出身，在影视行业沉浮数十载，口才也是相当了得。　　 期间自然少不得说到《长城》剧组所见。　　 空姐开了瓶红酒，王京笑眯眯的问道：　　 “感觉陈导脸色不是很好看，周总觉得如何？”　　 “你说呢？”　　 “哈哈。”　　 大概是聊嗨了，王胖子有点放飞自我，　　 “陈导的拍摄技法，镜头画面，固然是无可挑剔，但是剧情问题很大，还有老外在提供意见指导，我不知道他要怎么收场”　　 周余棠只是举杯抿了口酒。　　 淡淡一笑。　　 倒是身旁的倪霓跟秋意浓频频侧目。　　 其实一部电影的成色如何，作为导演，在项目过半的时候就能看出个大概。　　 按理说，这部电影制片方放出的风声，九月份就要杀青。　　 可眼下陈诗人还在对某部分进行补拍，便是传奇跟环球空降的制片团队，对于影片部分不满意的结果。　　 有这两家团队全程跟进，陈诗人做起事来，也是颇多掣肘，老外才不跟他玩那一套。　　 “王导，听说《濠江风云3》放在春节档了？”　　 “正好跟周总的《美人鱼》撞上。”　　 王胖子摇头晃脑，一脸蛋痛的表情：“哇，双周合体，太恐怖了，希望到时候不要太难看喽，不然跟几位老板都没法交代。”　　 周余棠也觉得好笑：“我的戏份不多，就是客串。”　　 “不多也一样，谁不知道有周总的名字在，就等于十亿票房。周星星现在每次出去采访，都把周总挂嘴上，恨不得把周总剪成主角啊……”　　 周余棠听着王胖子喋喋不休，想起了港圈旧事。　　 当年周星星还在永盛做事，跟王胖子有过合作，两人甚至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后来拍摄《千王之王2000》，王胖子请了周星星给渣渣辉搭戏。　　 约的是六天档期，结果拍了九天。　　 电影成片后，周星星被剪辑成了男一号。　　 电影宣传的时候，王胖子也把出场仅15分钟的周星星放在了海报的c位。　　 期间发生什么，旁人无从得知。　　 但江湖传言，周星星觉得王胖子摆了自己一道，给当时声名不显的渣渣辉抬了轿子。　　 至此，两人便翻了脸。　　 “王导最近都住在京城？”　　 “是啊，住习惯了，几个月才回香江一趟，这次借周总的光，回去看看老豆。”　　 王胖子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京城。　　 为了更好的接近内地观众，私底下把近十几年内地大卖的片子研究个遍。　　 还有事没事经常跑到江东娱乐溜达。　　 一来二去，他倒是跟文慕野还有陆阳、郭凡等人都混熟了。　　 港圈日落西山，不少港圈大导演折戟沉沙，王胖子却是少数能赚钱的香江导演。　　 连续做了两部《濠江风云》，虽然口碑不咋滴，票房数据相当好看，实实在在替出品方赚了不少钱。　　 要不然也不会接着推出《濠江风云3》，瞄准了今年的春节档。　　 王胖子能从飞纸仔做起，做到如今港圈最顶级的商业片大导演，但凡经他之手的项目，很少让投资人亏钱。　　 偏偏他自己做商业片，私底下掏钱投资了不少文艺类型电影。　　 这是周余棠比较欣赏王胖子的点。　　 也是为什么他能坐上这一趟飞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