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杜泽用言语试探着那个可疑的女仆。 “是的大人,您的吩咐?” 女仆的态度中没有流露出任何可疑之处。除了有些过于自然的神情外,她伪装得很好,神态和动作都像是个普通的女仆。然而,在她做出回答的时候,杜泽就已经可以确定她绝对不是真正的女仆了――城堡中确实曾经有个叫做凯特琳的女仆,但那个女仆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这里也没有第二个叫做凯特琳的女仆。真正的女仆肯定知道,凯特琳是个死人的名字。 “我想用果酱来配我的面包。帮我到那个背包里找找,我记得那里还有一瓶。”杜泽放下餐刀,找了个借口,想让伪装成女仆的陌生人远离自己。一旦她离开杜泽身边,杜泽就会让两个黑暗武士挡在她和自己中间,并发动进攻。 “对不起,大人……”好像是没听清楚,女仆不但没有往杜泽指出的方向走去,还向前凑近了一步。“您说什么?” 接着说话声的掩护,她动作迅速的从围裙下抽出一把尖长的匕首,顺势朝杜泽的胸前捅去。她已经发现自己被怀疑了,因此决定先发制人。这次突袭本来足以轻松解决一位毫无防备的魔法师。在拔出匕首前,她的脸上依旧还挂着那种谦卑,没有表现出任何即将发动攻击的征兆。 幸运的是,杜泽早有准备。 他猛然朝反方向跳了起来,弄翻了椅子,以较大的余地躲过了这一击。房间中的两个黑暗武士也向伪装成女仆的刺客冲了过来。 刺客失去了刺杀的最佳机会。杜泽没有食用她端来的那顿早餐,并在她发动攻击前就有所警觉。眼见杜泽快速后退,脱离了匕首可以触及的范围,两个黑暗武士也从后面接近了自己,刺客发出一声恼怒的喊叫。“去死吧!”她现在的神情可不像是个神情谦卑的女仆,更像是只走投无路的野兽。“你不能永远躲开我们!与无面者对抗的人都得死!” 完全没有顾及从后面砍向自己的武器,刺客简短的念出了几个音节,用尽全力向杜泽抛出了匕首――随后,她爆炸了。就像有某种力量从内部撕开了她的身体,刺客在巨大的噪音中变成了一团血红色的物体。她的血肉、骨头和内脏都被这种力量撕成碎块,四散喷射出来,每一块碎片携带的力量都不弱于一支由重弩发射而出的弩箭。碎骨和碎肉像密集的箭矢一般冲击了整个房间,首当其冲的两个黑暗武士更是直接承受了大量的攻击。 爆炸在瞬间就结束了刺客的生命。她被这种力量彻底撕碎,连比手掌更大的碎块都没留下。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到处都遍布血痕和碎裂的骨肉。她的头在爆炸中炸的粉碎,只剩下一把被血液染红的、四散飘落的头发,能作为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杜泽只来得及用双臂护住面部。刺客爆炸前投掷的匕首刺中了他的手臂,随后那些大量四散的骨肉碎片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伤害。一片碎骨头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在那里留下一道血痕,差点刺中他的眼睛。 一号黑暗武士比较倒霉。它全身都遭到了那些‘骨肉箭矢’的伤害,又被冲击力推倒在地上,受创严重。可能是因为受到危险情况的刺激,三号黑暗武士在那一瞬间主动使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来不及完全成型的肉红色甲壳抵挡了大多数伤害,以至于它只受到了较轻的创伤,没有像一号一样被击倒在地。 “该死的无面者……” 杜泽低声骂了一句。他小心的从手臂上拔掉一块较大的碎骨片,鲜血顿时从伤口处涌了出来,痛楚的感觉也因此显得更加清晰。“这肯定不是巧合。”他小声嘀咕着。“他们想干什么?” 今天正是宴会开始的日子。按照常理来推断,无面者肯定知道,杜泽要接着这次宴会,向子爵领内的其他人宣布自己合法领主的身份――在这一天进行暗杀对他们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子爵领内的实权人士可能会因为贿赂、威胁或其他理由,违心的支持一位不受宠的继承人,可这不意味着他们会轻易支持谋杀掉最后一个合法的继承者,让一个隐藏在幕后的神秘组织掌握最高权力,控制子爵领内的一切。 等等,不是最后一个。 还有爱德华。焦恩两岁大的儿子。 即使杜泽已经明确了焦恩不是正统继承人的观点,但如果他死了,爱德华自然就会成为洛森家族最后的正统继承人。只要让这个两岁大的男孩成为名义上的领主,无面者就能在实际上控制子爵领,以达成他们的目的。 也许今天的客人中就有无面者的内应。只要本就名声不佳的杜泽突然遇刺身亡,再有几个位高权重、身份显赫的人公开出面表示支持,让爱德华成为领主并不是什么难事。 爱德华在这个阴谋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可他本人却无力决定任何事情。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母亲,都没有能力主动选择自己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 爆炸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没有人会忽略那样一声巨响。赶在所有人之前,尤利娅第一个赶到了杜泽的房间。浓郁的血腥味让她觉得有些反胃,而当她看到多处受伤的杜泽时,她的眼眶中几乎立刻出现了丝丝水汽。 出人意料,第二个赶到这里的人是鲜少在白天出现的乌冬莉丝。她小心的躲开窗户,避免遭到阳光直射,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真是浪费。” 她抽了抽鼻子,没有对房间中弥漫的血腥味表现出任何不适应。“我想这是因为你过说的那些无面者,杜泽・洛森。”虽然再次嗅到了美妙的‘那种味道’,可她看向杜泽的眼神中却没有以往那种对食物的渴望,而是变成了某种更为微妙的情绪,好像看到自己心爱的玩具受到了损坏。“我已经等不及要抽干他们的血了……” “是的,就是无面者。这是第二次。”杜泽正忙于清理着伤口中的异物。“可以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吗,乌冬莉丝?”他又拔出一块碎骨片,疼的咧了咧嘴。“只要能止血就好。” “当然。” 在一次眨眼的时间里,乌冬莉丝已经前进到了杜泽面前。由于身高上的差距,她可以低头俯视着杜泽,从而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迫感。她的表情流露出一丝期待。她用手压住杜泽的肩膀,轻柔的舔舐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分泌出可以止痛和止血的唾液,并趁此机会用舌头将伤口处的血液卷回到自己嘴里。由于双方的脸过于靠近,杜泽本能性的想要拉开一些距离,却被乌冬莉丝手压住,没能后退。 处理好了额头上的伤口,吸血鬼转而开始舔舐杜泽的脸颊,那里也有一道被骨片划出的伤口。她冷而滑腻的舌头没有弄疼杜泽,但双方此时的姿势却让杜泽觉得有点不适应――那简直像是乌冬莉丝正在亲吻他的脸颊――再综合到身高上的差距,这种不适应的感觉尤为明显。 “谢谢你的帮助,乌冬莉丝。”杜泽故意偏移了自己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墙壁,而非紧贴着自己的脸的吸血鬼。 “乐意效劳。” 乌冬莉丝的舌头最后在杜泽脸上转了个圈,结束了对伤口的处理。“这味道很奇怪。”她显然没有觉得刚才的姿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像是有个对主人心生怨恨的奴隶,在主人的葡萄酒里加入了海水和用于清新空气的香料。”她用舌头清理出口腔中残留的那一丁点血液,咽了下去,丝毫没有浪费。“别有风味。不过我还是喜欢纯粹的。” 刺客的血液随着那些‘骨肉箭矢’溅得到处都是。杜泽的伤口上也沾染了一些。 “你见过大海吗?”杜泽立刻找到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来掩盖自己刚才的尴尬。出生在远离海岸线的峻山公国的他,还从未亲眼见过真正的大海,只在书籍和各种记载中了解过那片漫无边际的水域。 乌冬莉丝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才再次开口。“这几天,我隐约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很遥远……很模糊……”她说话时的语速很慢。“我应该见过大海……不止一次。” “至少四百年前的大海。你曾经是一位旅行者吗?”杜泽又拔去一块插在手臂上的骨片。借由交谈转移注意力能有效的降低疼痛带来的负面影响。 “不是为了旅行。很多人追在后面……想要烧死我……将我置于烈日下……为了……为了……”想起了某种不愉快的回忆,乌冬莉丝睁开眼睛,突兀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我想不起来了。” “很抱歉提起这些东西。” 杜泽从她的神情中发现乌冬莉丝并不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愿意触及吸血鬼心中的阴霾,他很配合的转移了话题。“看来我得快点处理好伤口。”他指了指站在门口的那几个满脸疑惑、又因为房间中的可怕场景不敢轻易进入的仆人。“还有客人在外面等着呢。” ; {宜搜小说.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