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陆展眉都咬紧了牙关,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弄弄,一肘子戳向秦骁:“你的兵不要命了?”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秦骁淡淡道了一句,漂亮的凤眸中,却隐约闪烁着动容。 其实弄弄做的事,之于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可弄弄毕竟是个女兵。 何况,她身子骨儿本来就弱。 却在这时,比其他兵更有韧劲,所有的兵都被她感动了,再没有人说她是拖后腿、又或是别的什么―― 弄弄从不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她比其他人更加明白自己的信念和目标是什么。 可这时,为何却…… 文锦终于察觉到不对。 他将身边一个看过的病人交手其他军医,几步走到大坝边上,此时,弄弄摔倒在雨里,他心中狠狠一抽,旋即怒火狠狠冲上了心口,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生气。他听说,她已经三天没休息好了。 一把将摔倒在雨里的弄弄提出水洼,把她抱到帐篷里,文锦狭长冷峻的黑眸透着严肃的光,不由分说道:“休息。” 压在身上的一根弦,终于断了,她一把抱住文锦,死死的抓着他的腰间的衣角,放声大哭:“我听见他们呼救,就在水里。” “怎么了?别哭……别哭……”文锦慌忙安慰。 弄弄摇着头,哭得伤心欲绝:“不,你不知道。你没有看见……那些灾民,他们在水里,他们和我招手,在呼救……冲锋舟过去的时候,浪已经扑来了。连个影都没有……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我救不了……” 文锦眼底流露出深浓的哀伤。 “没事,过去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弄弄在文锦的安排下,终于睡了一个觉。 好在这几个月下来,降水已止,洪水渐退,基本救援工作已经入了尾声。托相熟的朋友多照顾着点,他抱着弄弄,一步未离。 弄弄原本丰润的面颊清瘦下来。 他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 其实弄弄压根不用这么辛苦。 很多时候,文锦都觉得自己摸不透这姑娘――你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看着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迷迷糊糊――就拿训练的时候说,她也知道自个儿身子弱,被抱到军车上,她也不挣扎。 小姑娘心软得很,还是个孩子呢。 文锦心疼的亲了亲她的脸,看她拧着眉头,难受直皱眉,就唱着歌儿,哄着她―― 他不会唱别的歌,还是军歌。可胜在声音很好听,清澈没有丁点儿渣滓,不粗、不哑,磁性低沉,醇得酝酿许久的美酒。 他平常不爱唱歌。 可听过他唱歌的女孩子,听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他低低的唱着,有年长的女军医来帐篷里取药箱,听着心软软的。弄弄听着听着,眉头展开了,抿着唇,苍白的脸蛋上渐渐不再彷徨。 平常,文锦在医院、野战医院的时候,经常会被问道:“文主任啊,我儿子、父亲、班长、教员什么时候能醒啊?” 该醒了自然就醒了,总问这问题,间接说明了这些人对自己医术的不信任。 可直到轮到自己的时候,文锦才知道,关心则乱。 心里都有答案的事儿,可他还在一遍遍问自己,弄弄什么时候醒呢?醒来以后会不会觉着还是难受?身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文主任,吃饭了。” 帐篷一掀,有个兵跑过来,送来盒饭,一双眼睛拼命的往弄弄那边钻,一边看,一边啧啧叹息:“文主任,这女兵了不得啊。” “哦?” “我听战友说,她骨子里有股血气,硬气着呢。”这个兵身上挂着上等兵的兵衔,自告奋勇跑过来送饭,也是觉着对孙弄弄挺好奇的――他可是听说弄弄救过人呢。可看了看,又觉得孙弄弄和自己想象中的差太远。 一般的女兵,不都是扎着小辫儿,漂漂亮亮的,笑一下都能勾人魂儿。 救了人的女兵,那不得跟仙女似的啊! 可真见了―― 孙弄弄一点儿也不像他想的那样。 别说扎辫子了,她就压根就没留长头发;再看脸蛋,是挺清秀的,可瘦得厉害,又苍白啊,看着就病恹恹的。 这个兵登时无比失望。 在他说这个女兵硬气的时候,文锦刀子似的目光,就扎了过去,轻描淡写道:“哦,是嘛?” “文主任你挺喜欢这个兵的?” 某兵依然傻乎乎的,没丁点儿撞枪口的自觉,憨乎乎的问着。 “嗯。” “依我说啊,这女兵长得真不咋的,还是文艺兵好看……” 某兵嘻嘻哈哈,一边遐想着文艺汇演,那些女兵漂亮的模样,一边留着哈喇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文锦也不多话。 听着他说。 直到这家伙把弄弄批得体无完肤,把心目中的文艺兵女神捧到了云端,文锦微笑着道:“你这个兵挺有意思,是哪个连的兵?” “红七军三师炮兵连。” 文锦笑笑,掏出对讲机,在某兵疑惑的目光下,微笑道:“丘连长,你们连待遇不错,听说文艺汇演经常有。” “放屁。老子三年没见过妞了,你和老子说文艺汇演多!” “没见过妞?可别糊弄我,你的兵都说,文艺兵怎么怎么样……” 在某兵漆黑的脸色下。 文锦笑着将他送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