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比画,苏婉兮派上了最顶尖的宫廷画师胡可,而南燕却出其不意的派出了一位年轻女子灵儿上场。 胡可与灵儿分别在大殿左右,以锦绣河山为题,在一炷香的功夫之内必须完成画作。评委由苏婉兮、忘忧、圣女、龙彦君、阿吾尔担任。 “比赛开始!”公公一声通报,敲响铜锣,宫人立马点上一炷香,胡可与灵儿皆开始施展才艺。 宫人为胡可研磨,偌大一张画纸摊开,他闭着眼沉思了须臾,然后不急不慢的提笔蘸墨,大笔开始在画纸上挥舞。 然而吸睛的却是一旁的灵儿,身着舞裙,长袖盈盈。宫人为她台上偌大的画幕,然后端上一个磨缸,其余甚至没有颜料。 “她这是要做什么?”众人猜测纷纷。 龙彦君却胜券在握,看着灵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是舞画?”苏婉兮微微一惊,这世间原来真的有人会舞画…… “何为舞画?”忘忧感到奇怪的问着。 苏婉兮道:“边舞边画,这考验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绘画的功底,更是对舞技等各方面都要求颇高……”她从前在书上看过这样的绝技,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够亲眼看见…… “画就画,非得舞?我倒看看,这女子究竟有多大能耐。”忘忧不信能够有人边舞边画还能够画出什么绝世佳作来,“你看看,她连颜料都没有,就准备画一幅水墨画吗?” 苏婉兮凝视着殿上两人的动态道:“且看看再说。” 灵儿脚尖轻点,身姿旋转起来,长袖一舞,袖口不偏不倚的落入墨缸之中,挥舞衣袖,墨如雨下,纷纷扬扬散落在画幕之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墨水倾洒出去。 “好!”殿上的人,已经纷纷为其鼓掌。 其舞姿灵动,画幕之上清秀的山水墨画也渐渐成型,令在场的人都拍案叫绝。 一旁,胡可下笔如神,五彩斑斓的画笔在宣纸上来来回回,渐渐的一副百鸟朝凰图映入众人的眼帘。 眼看一炷香的功夫即将完了,灵儿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一个挥袖,朝着胡可自制的朱砂借了些颜色,给她的山水画染上了最后一抹嫣红。 胡可也画完最后一处自信手笔,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百鸟朝凰图。 胡可的百鸟朝凰图色彩艳丽无比,图案极其复杂精妙,画中的每一只鸟都惟妙惟肖,中间的凤凰更是栩栩如生,周围以朱砂画的花朵也是以假乱真。 灵儿这边的山水画直观的表达了东阳王朝地大物博,山清水秀,画风灵动,其间一抹朱砂月更是给整幅画添加了分外诡谲的气息。 “真是绝妙!”苏婉兮拍手叫好,这两人的实力都不相上下,各有千秋实在难以评判。 “要哀家说啊,还是胡画师的画精妙无双,哀家这一票给胡画师了。”忘忧满意的看着胡可,可心中确实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灵儿还是颇有实力,毕竟舞画,只是这一项技艺,便已经远远超过了胡可,看来这局,有些悬了。 “多谢太后娘娘!”胡可谦逊的回答着,他画完之后,方才好好的看了看这位灵儿姑娘的画作,与自己的风格截然相反,她的画,仿佛铅华褪尽,返璞归真一般,明明色彩单调,却又让人难以抗拒这种清新脱俗的风格。 苏婉兮从容笑道:“灵儿姑娘的舞画着实让朕耳目一新,厉害!朕这一票给灵儿姑娘吧。” “多谢女皇。”灵儿开口谢恩,声音也如她长相一般甜美。 忘忧微微蹙眉,可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必须投给胡可,因为她知道,只要这个灵儿能够与胡可实力相当,那么作为女皇的苏婉兮,势必要投给灵儿才能够服众。 阿吾尔双眼泛光的看着灵儿,笑呵呵道:“我就觉得灵儿姑娘这画更好看!” 龙彦君起身拍手道:“胡画师的画技实在高超,我甚是佩服,灵儿的画技确实难以堪比,我投给胡画师。” 如今至关重要的便是看圣女那一票了,不过东阳的大臣们也都差不多猜到了结局,圣女这一票,定会投给灵儿啊,否则他们不就输了?只有这一局赢了,他们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苏婉兮淡淡的看着圣女,圣女面色纠结,随后起身道:“胡画师与灵儿姑娘各有千秋,我实在难以抉择,不如算是平局,直接比一比下一场吧?”一边是自己三个国家的利益,一边得知苏婉兮竟然是月族的后人,两边的关系都难以选择,她只能够退而求其次。 苏婉兮微微点头:“朕也觉得他二人真论起来也不相上下,那就依圣女所言,直接比试下一场吧。”她心下也是明白圣女的心思,也不去为难她,直接比试下一场也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与南燕的第二场打成了平手,比赛便直接到了第三场。 出乎意料的是南燕第三场竟然还是派上的灵儿,苏婉兮也微微吃惊,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身怀众多绝技,真是不简单。 “灵儿不才,给众位献上筝曲《广陵散》。” 灵儿端坐筝前,纤纤十指轻轻落弦,慢弄轻拨之间,乐声犹如行云流水绕梁不绝。灵儿指法娴熟,全神贯注,听者也随其之声渐渐陶醉,音色高低流转之间,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被表达的淋漓尽致。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众人还沉浸在乐声所带来的气氛之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灵儿姑娘的技艺真是让朕佩服!”苏婉兮赞许的点着头。 一向不爱说好话的忘忧也道:“一个女子能有此造诣着实不易。” “多谢女皇,多谢太后娘娘。”灵儿不骄不躁的回答着。 龙彦君自信说着,毫不掩饰道:“灵儿可是我最宠爱的姬妾了,自是天下无双。” “原来如此,既然是国主喜爱的女子,确实不同寻常。”苏婉兮说着,吩咐道秋来,“去东宫把白玉琵琶取来。” 在场的一些人听闻白玉琵琶都大吃一惊,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婉兮。 “为何这些人表情都如此奇怪?”万俟一凡看周围这些大臣都一脸不可思议,“不就是白玉琵琶吗?虽说名贵,可也不至于这般惊讶吧?” 公子美也表示不知道的摇头。 晴儿小声开口道:“女皇曾在很多年前用白玉琵琶演奏过……那时候是太子大婚,许多朝臣也在,那一曲,真是惊艳了所有人。” “意思是女皇要亲自上场?!”万俟一凡与公子美得知这个事情,也分外惊讶。毕竟如今苏婉兮乃是万人之上的女皇啊,怎可屈尊降位与一个姬妾比试? 苏子右连忙上前劝诫:“女皇,这恐怕不妥。” 苏婉兮扬唇笑道:“朕也许久没有这般的兴致了,今日难得高兴,将军莫要阻止。” 苏子右蹙眉:“您是女皇,怎可亲自比试?宫中乐师众多,随便挑一位便是。” 龙彦君等人闻言也大吃一惊,想不到苏婉兮竟是要亲自上场,那么这不就是东阳必赢的局吗?就算苏婉兮技艺一般,可谁敢说她半个不好? “将军啊,哀家觉得女皇既然有兴趣,那边随她吧。”忘忧也是兴致勃勃,早些年便听闻过苏婉兮在沈靖渊与白倾城大婚是一曲反弹琵琶惊艳世人,倒是一直没有机会亲眼见见。 苏子右看着这两个自己管不住的女人,无奈叹息,然后也不再多说,其他人自是不敢有异议。 很快,白玉琵琶被呈上,苏婉兮觉得坐在龙椅上弹奏分外奇怪,便吩咐了宫人准备了座椅在大殿中央,自己放下身份,与昔日一样,抱着琵琶在殿中弹奏。 “看来我们已经输了。”苏婉兮尚未开始弹奏,圣女便轻声对一旁的龙彦君说着。 龙彦君脸色分外不好:“方才你为何不将票投给灵儿?” 圣女淡淡一笑:“即便投了,这局不一样是输了?” 龙彦君不语,不服气的看着苏婉兮,他不信,一个工于心计,挟势弄权的女人还能够在这些风雅方面有多大造诣吗? 苏婉兮自是知道现在那三个国家的人定是不服气,然而她也不多说,手抚上白玉琵琶,开始了演奏。 低沉急促的声音一想起,众人惊讶起来,竟是《十面埋伏》。这首曲子难度系数颇高,对奏乐者的技术要求也格外高。 曾经在沈靖渊大婚上面见过苏婉兮反弹琵琶的大臣们都心中有数,苏婉兮的琵琶技艺天下无人能及,方才灵儿的一曲《广陵散》也望尘莫及。然而更多的人不知此事,便对苏婉兮抱着十分质疑的态度,毕竟她一个女皇,天天处理政事,哪有时间练习这些东西呢? 乐声越渐急促众人也都被曲子带入了那紧张萧瑟的气氛之中,乐曲激烈,震撼人心,众人仿佛亲眼目睹了当时项羽被大军包围时走投无路的场景…… 龙彦君本是一脸鄙夷,然而当苏婉兮真的开始奏乐之后,他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这个女皇,想不到真的才艺无双……这样一曲激昂的《十面埋伏》,灵儿着实难以演奏到这样的程度…… 苏婉兮也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如此投入的演奏出《十面埋伏》这样的曲子,从前都只会些风花雪月,即便知道这些曲子的曲谱,也难以演奏出这样的效果,而今这几年,自己经历得多了,也便才能够体会到这首曲子的精髓所在。 她想,这一生,恐怕也再没有机会当着这么多人演奏琵琶了……或许这一生,也将不会再碰这把白玉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