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国师。 一尊当今无敌者。 两位江湖顶峰的至强高手,就这么一坐一站,彼此对峙。 相较于国师李当心决然的凝重神态,秦莫邪姿态慵懒,甚至自始至终都没将贸然出现的李当心,放在眼里。 “李当心,我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秦莫邪五指轻按刀鞘,语气森冷。 一身锈迹斑斑的铠甲,也在泛起微乎其微的颤动。 杀气盈野。 剑拔弩张。 “宁见不是皇甫太一,也不是慕容安兰,他对般若有养育之恩,也曾好生安葬了探花,于情于理他不该死。” 李当心劝解道。 “所以?”秦莫邪冷笑。 “宁见当年并不想杀李探花,只是……” 李当心忽然感觉自己有点词穷了。 他之所以保全六王爷宁见,其实是怕宁河图因一人之死盛怒之下,牵连到北方整体局势,如果北方真得乱到无法收拾。 假以时日,他李当心谈何在稳固建|朝大业之后,将北方联合成铁桶一块,然后……衣锦还乡! “当年我曾问过师弟,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万里江山?他说,他想要!” 秦莫邪闭上眼,满目悲情。 你要江山,我可以给你打下一座! 可,终归没能送你登上那个位置。 九门内讧,同袍残杀,整个大北方十数年的皇图霸业,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李探花更是满门尽灭,除名世间。 而他这位当世无敌者,被囚禁了足足二十多年。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英雄早已迟暮,再去重整当年未曾完成的不世霸业,无异于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老了。 就该认命了。 “探花毕竟生于皇族,幼时因为母后一系失去大势,被贬斥为庶民,虽说免除一死,可他终归不甘心。” “从来都是帝王家,岂能甘愿一生籍籍无名?” 李当心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心中有结。 永生难安。 所以才想着在本朝之外,开辟出属于自己的皇图霸业。 “探花要这北方万里江山,不是为了什么权利,而是想向那些皇族成员证明,他既然生来是皇族世子,便注定能成为九五之尊。” “不管在何地,在何方,可惜最后功败垂成。” 李当心仰起头,视线看向某个遥远的位置。 山的那边。 其实是一片完整的大陆。 诞生九万年,繁衍过无数璀璨的文明以及绝代天骄。 如雨后春笋般林立的不世皇朝,堪称数不胜数,最巅峰的时期,三千神国并立,同代争霸。 “胜也皇族,败也皇族。” 秦莫邪抬起头,神色茫然。 李探花出身于皇族,身上流淌有皇族血脉,不过因为派系纷争惨遭皇族罢黜为庶民,失去成为九五之尊的资格。 离开大商皇族,李探花被师父收养,成为秦莫邪的师弟。 照理说,远离庙堂,远离皇族权斗,也算是一种解脱。 但,师弟不甘心。 执意要开山立国,坐享八十万里江山,成为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大商皇朝欠师弟一座江山,于是我便决定送他一座,可惜……”秦莫邪深吸数口气,表情阴沉。 他本意游梦江湖,做那无拘无束的酒剑仙也好,四海为家的绝世侠客也罢,至少师兄弟二人,永远在一起。 到最后,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霸业,因九门提督的背叛,烟消云散。 慕容安兰曾经向慕容青衣解释过,他们之所以杀李探花,是源自对方的身份,只能死不能留。 理由听起来模棱两可。 其实是真的需要斩草除根。 那一辈人,打了大半生的仗,终于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谁会心甘情愿再去征伐一个未知的领域? 何况,根基不稳,以仅次于王朝的力量,去对付一个底蕴深厚的不败皇朝,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死路。 为求自保。 九门背叛了,先囚禁秦莫邪,随后悄无声息的屠掉了李探花满门。 自此,九门退而求其次,变更为八府巡按。 关于这些恩恩怨怨,也在几大王族有意识的引导间,逐渐被掩埋于岁月的尘埃之下。 但,归根结底还是宁见那一批人,背叛了秦莫邪和李探花。 叛我者,杀无赦! “铿锵。” 秦莫邪腰侧的刀鞘,泛起一抹骇人的颤鸣,当即割裂虚空,将两人站立的位置,切出一条些微可见的缝隙。 李当心眼睛眯起,神色紧绷。 “摆渡人,可不是什么货色都可以胜任,你李当心,够资格吗?”秦莫邪突然一笑,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道。 李当心抿嘴浅笑,被点破真实计划也不恼火,反倒沾沾自喜。 摆渡人。 泛舟于江湖湖泊之上,推波助澜。 换言之,北方这片草肥马壮的疆域,在李当心眼里,就是一片汪洋大湖,他要在这里掀起波澜,诱发各方混战。 目的嘛,无外乎八个字,群狼竞食,胜者为王! “群狼自相残杀到最后,剩下得肯定是最强的几支大势力,到时候联合一处,反攻大商皇族,未必不能成势。” 李当心抚过嘴角胡须,沉声道。 既能将八大王族打得分崩离析,又能在此之后淬炼出一批批真正的百战之师,届时将那座绝世皇朝拉下马,绝非痴人说梦。 严格来说,李当心是在延续李探花乃至秦莫邪,当年未曾完成的皇图霸业。 他迟早要带人走过那座山岳,向大商皇朝,亮出自己最锋芒的战刀,为李探花一脉洗涮冤屈和讨还公道。 不过,时年今日的秦莫邪已经没心思再去深究李当心的真正目的。 他,只管杀人。 “师弟已死,别跟我扯这些狗屁的长远计划,没兴趣。” “让。” 话不投机半句多。 秦莫邪五指轻启,刀锋出鞘。 “乱我计划者,同样杀无赦。”李当心一步横移,长袍鼓动。 再之后,身材挺拔,目光镇定得挡在秦莫邪近前。 秦莫邪冷笑不语。 李当心十指合并,颇感无奈的喃喃道,“宁见放你出来,其实也想趁此搅乱北方局势,他既然要扶宁河图上位,那些老辈王者就应该一个不留。” “包括他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