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晚子时,徐都督和骆宾王等人的营地,突然遭到李孝逸主力的偷袭,双方在高邮湖西岸激战了整整一夜,由于徐都督不听魏思温的劝告,误从薛仲璋之计,终于在临晨大败,十万援兵全线崩溃,现正在逃往润州的路上。 唐敖听闻了高邮事件后,竟然放弃殿试,骑马折出了长安城,同方东胜和王那相他们一样,超近路准备翻过野山林,从难走的林阴小道奔行,避开关卡直达扬州,这样可以减少一半的路程。他知道现在的扬州可能已经被朝廷兵马所占据,两位嫂子和公子也可能会遭遇杀生之祸,故而他马不停蹄。 在一种急切的心理感应下,唐敖终于骑着骏马超小路来到了野山林一带。只因人困马乏,饥饿难忍,所以他也只好先停下来,将马拴在一棵枯树上,拿下马鞍上的干粮和水,解下披在肩上的狐皮袍,平铺在地上,席地而坐,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干粮,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正当他囫囵吞枣的时候,竟在无意间发现对面的山坡上躺着两个人,他便急忙放下手中的水囊和干粮,箭步奔上山坡,将二人分别的救了下来。而救下的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失足滑落山坡的安妮和老猎户。 唐敖用手摸了摸被羽箭射穿了身体的老猎户的鼻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来,这可怜的老猎户已经没有存活的希望了。他又将手移到了安妮的鼻梁前探了探,发现她还有点儿鼻息,便急忙拾起铺在地上的狐皮袍,又轻轻地扶起衣衫不整的安妮,将袍子裹在了她的身上。而后他又点了堆火,为安妮取暖。不久,她便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安妮一睁开双眼就看见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并不害怕这张生面孔,只是不断的在篝火旁哭喊些“猎户大叔,是我害了你”之类的话。 “姑娘------姑娘,你别哭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敖问。 安妮没有回答他,仍然在那儿痛苦万分的哭喊着抱怨着,她快要崩溃了,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死神正向她招手,而她却无力反抗,总觉着这次自己是死定了。她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仿佛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似的,开始慢慢地合上了双眼。就在这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又灵光一闪的出现了很多过去与康太相处的画面,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生命,一定要用自己的意志赶走死神重新振作。因为在她的心里还有康太、紫霞、尚安和母亲等人所牵挂,再加上大叔惨死的仇怨还未报,所以她不能死。 安妮强忍着悲痛与死神抗挣着,可是她太虚弱了,又受了比较严重的外伤,无论在心理还是生理上都很难再承受其它压力的冲击了。她的反抗开始显的微不足道了起来,刚刚崛起的点儿斗志也随之消沉了下去。------突然,一个洪亮而又有磁性的声音,通过她的耳鼓膜传入了大脑,瞬间就激活了她消沉的斗志,她冷不丁的又睁开了双眼,发现眼前仍然是那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 “谢谢你,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安妮用感激的眼神盯着唐敖说。 “噢!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唐敖摇了摇头又问,“姑娘,看你的品貌及气质不像是山野女子,怎会同一位老猎户昏倒在山坡之上呢?难道你们遭遇了山贼?” “不,比遭遇山贼更可怕,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安妮怨气难消的说,“一群恶棍,猎户大叔就是为了救我才惨遭他们毒手的,是我害了大叔,都怪我。” “好了,别再埋怨自己了,人死不可复生,想开点。”唐敖安慰了安妮几句话后,就找了一块土质比较松软的地方开始用剑挖了起来,准备埋葬老猎户的尸体。 二 唐敖在安妮的辅助下埋葬了老猎户的尸体,并立了块儿木牌碑,稍做歇息后他们就暂时同骑一匹马,顺着林间的小道继续奔行着。在路上,他们相互报了名姓,并且还以兄妹相称。 这也许就是我们常常说的缘分吧!缘分到了就算是从未见过面的外人,也可能会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你面前,并与你相识,或为仇人,或为朋友,或为异姓兄弟姐妹,总之人与人之间的相遇都离不开一个缘字。之所畏,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嘛! 安妮从唐敖的神色中看出他心事重重,而且连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急促,像是前面有什么人或事让他很挂心似的,不断地驱使着马儿向前奔行。 “大哥,你这么急是要去找人吧?” “不错。” “是不是去找嫂子呀?” “不,是两位故人的家眷。” 安妮发现唐敖总是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看来那两个故人对他很重要,为了不妨碍行程和他的注意力,她便不再多问什么了。 安妮和唐敖马上就要接近山顶了,但就在他们准备翻越野山林的时候,突然听见山梁背后传出了战马嘶鸣,悲歌凄凄的声音。唐敖下意识的拉住缰绳,翻下马背,拔出长剑,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和情况。 “大哥,出了什么事?”安妮骑在马背上问。 “山梁之后,像是有马贼。” “什么!马贼。”安妮又抱怨着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刚逃出死神的魔爪,就又遇上了马贼。大姐,二姐,康太你们到底在那儿呀!” “妹子,你不必害怕,或许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来下马。”唐敖边扶安妮下马边说,“走,我们过去打探一番不就清楚了吗!” “好吧!”安妮应了一声后就同他一起慢慢地接近了山梁,探出头来一看,发现山坡下的一块儿空地上,竟坐满了数也数不清的士兵。他们全都坐在那里,愁眉苦脸的唱着悲惨凄凉的家乡民谣,思乡之情十分高涨。这可真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呀! “怎么会有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此唱悲歌呢?”唐敖疑惑不解的问。 “哼!一定是那两个畜生的狗儿们。”安妮仇恨满膛的回答。 “狗儿们,何意?” “就是走狗的意思。”安妮又说,“哦!那是我家乡的一句土语,大哥不必太在意。” 安妮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山坡下的那片空地间站着一个人很像方东胜。突然,那人向前走了几步,露出了模糊的面相。没错,就是他,他就是方东胜,如假包换。 安妮看见了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那种难以抑制的报复心理,一发而不可收拾。不久,她竟抢夺起了唐敖手中的宝剑来,看样子是有一种持剑冲下山坡同那方东胜拼命的冲动。 “妹子------妹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唐敖边同她抢夺宝剑边低沉着声音问。 “大哥,你放手,让妹子冲下去杀了那个恶魔,大哥你就成全我吧!我要为猎户大叔报仇。”安妮痛苦万分的说,“他们就是扣押我,并杀死猎户大叔的那群坏蛋,我要杀了他们。” “妹子,你不可意气用事呀!”唐敖又问,“你见到了何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说清楚点。” “方东胜,就是他和他的走狗们害死了猎户大叔,还想欺负我,还害的我不小心滑落了山坡,差点送了命,我要报复他们------报复他们。” 三 唐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服了安妮,使她放弃了干傻事的念头,稍稍的平静了下来。下意识中,他看见了徐都督的副将王那相正和方东胜在那片空地上不断地交谈着,他竟冷不丁的有些疑惑了起来。 “他们怎会在此处驻兵?”唐敖又问,“他们现在不是因该护在徐兄和骆兄二位兄长的身边吗?” “哼!他们早就投靠了朝廷。”安妮很自然的回答说,“看来大哥的那位徐兄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历史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妹子,你这话是何意?”唐敖又疑惑不解的问,“你说他们已经投靠了朝廷,出卖了我二位哥哥。那你又是怎样得知此事的,可有证据?你说,历史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又是何意?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哦!这事是妹子我被他们扣押时,轻耳所闻,怎会有假呀!”安妮用一种掩饰的语气回答说,“我虽然很恨他们,但是也不会因此而将莫须有的罪名胡乱栽赃给他们呀!大哥你这样质问妹子,是不是不相信妹子的话呀?”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表露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而且就算是表露了身份他也未必会信,还很有可能会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才用一种掩饰的语气一带而过。 “不------不是不相信,而是大哥真的不愿意相信,二位哥哥至此会落个罪叛亲离的下场。哎!” 正在唐敖和安妮他们在那儿感慨万千的时候,突然从山坡下的一条小道间穿出了一个骑着快马的传令兵,只见他左手紧握马鞭,很用力的抽打着快马,右手则紧拽缰绳,上下来回地起伏着,连背后背着的黄布包裹也被颠地动摇西晃的,显然是有急报要送。 “吁!”的一声那个传令兵,使劲拽住缰绳,迫使快马停下,并且迅速地翻下马背,手持黄布包裹,急速走到王那相和方东胜的面前,双手奉上了包裹中的一封信函,嘟囔了几句后就又骑马离开了。 王那相拆开信函看了几眼后,竟同方东胜大笑了起来,就好像如获至宝似的。 “哈---哈---哈!太好了,机会终于来了。”方东胜说。 “是呀!徐都督和骆宾王被围困在了杨寿镇,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呀!”王那相用手轻扶着那封信函的一角又看了几眼说,“咱们的计划很快就要实现了,这招苦肉连环之计定能将徐骆及其余党一网打尽。到时候,咱们可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哈---哈---哈!” “弟兄们,你们都听见了吧!”方东胜虚情假意的高喊着说,“很快战争就会结束,大家总算是熬出了头。只要这次计划可圆满完成,我们马上就送大家回家与亲人团聚,决不食言。” 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们一听,战争要结束了,很快就可以回到可爱的故乡了,便全都精神振奋,欢喜异常了起来。士兵们的心,片刻间就全被王那相和方东胜给拉拢了过去,各个都死心塌地的愿意为他们卖命,被动的局面瞬间就得到了缓解。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王那相站在人声鼎沸的空地间,用命令的口气说,“众将士听令,收拾行装即刻起程,火速前进,务必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郑州城下。” “是。”众人齐声应了一声后,就开始收拾了起来。 突然,山梁上唐敖的骏马不知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竟然惊恐的嘶鸣个不停。瞬间,惊动了坡下的士兵和方王二人。顿时,一大群手握刀枪的士兵,在方东胜的带领下向山坡冲了上去。 四 唐敖迅速将受了惊吓的骏马拉住,准备扶安妮上马离开那里,可却已经来不及了。方东胜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了他们。 “哼!往那儿跑。”方东胜走到安妮身旁说,“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你的命可真大,那么高都没把你给摔死。” “让你失望了吧!”安妮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说,“哼!自从猎户大叔被你们给杀害了之后,我就对我自己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所以今天你们最好是杀了我,不然我会报复的。” “好呀!来呀!老子就站在你面前,过来报复我呀!哈---哈---哈!”方东胜十分猖狂的说,“想报复老子,恐怕你没那个机会了。来呀,给我拿下。” “站住。”唐敖手持长剑护在安妮身前大声说,“只要有唐某在此,尔等休想动她一根汗毛。尔等若是再敢上前一步,就别怪唐某剑下无情。” 围上来的兵丁中有几个人认识唐敖,知道他的手段不一般,谁先上谁倒霉,便蛊动其他兵丁不可轻举妄动。 “哼!一群废物。”方东胜训斥了那些兵丁几句后,又用恶狠狠的眼光盯着唐敖骂骂咧咧的说,“唐敖,你他妈的少多管闲事,给你面子,老子可不会给。你最好给我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收拾喽!” “好呀!那就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唐敖将手中的宝剑慢慢地举起,做出了个迎战的架势。 “哼!你少他妈的在老子面前耍威风,弟兄们给我上,剁了这个王八羔子,老子重重有赏。” 重赏之中必有勇夫,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不久,竟有人第一个冲上去准备同唐敖相搏。只见唐敖又将长剑在胸前一绕,迅速地向一棵不大不小的杨树挥去。突然,剑气一闪,“砰!”的一声树杆被打断了,在场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那个冲上去的士兵竟又退缩了回去,场面开始尴尬了起来。 “哼!一群窝囊废,滚开,我来。”方东胜不自量力的在唐敖面前摩拳擦掌的准备着。 “来吧!尽管放马过来。”唐敖盯着王那相又说,“王老弟,你也别在那儿傻站着,一起上吧!” “哎呀!这不是唐大哥吗?”王那相从人群中走出,虚情假意的说,“误会---误会,这绝对是个误会,都是自己人,何必刀枪相对呢?大家都把兵器放下,有话好商量。方兄弟,不可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呀!” “哼!你们怕他,老子可不怕。”方东胜不知死活的说,“今天,老子非好好的削你丫儿一顿不可,看招。” 五 片刻间,二人就在众人面前打了起来。开始,唐敖还是且战且退,处处相让,希望他能悬崖勒马,可这恶人却死不回改,仍然不知轻重地步步近逼。无奈,唐敖便使出了星辰伴月这一招。 只见唐敖将身一纵,临空飞起,迅速移至王那相的身后。紧接着,他又随手将长剑向前抛出。突然,长剑在空中猛烈地旋转了几圈后,竟然离奇般的分化成了数十把小宝剑,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方东胜团团围在其中,连四周也被剑气冲的变了样,开始飞沙走石了起来,就像是变了天一般。树枝上残留的枯叶,也随着飞落了下来,落在大家的头上和脸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包括方东胜他本人。 唐敖只是想吓一吓他,并没有取他性命之意。所以她便又将右手向前伸出,做了个收回宝剑的动作。片刻,飞出的小宝剑便又合众为一,并迅速回鞘。这种场面让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的,可那方东胜却并不怎么服气,竟然又不自量力的冲了上去。 唐敖看他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便微微地摇了摇头一掌挥出,就把他给打的飞地三尺,倒在地上差点连命也没了。最后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们便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他扶上战马,在王那相的指挥下慌忙离开了那里。 “哼!方东胜有种你别跑,别跑,我们的仇怨还没有算清,你给我站住。”安妮边追边喊着。 “妹子----妹子,别追了,站住。”唐敖喊住了她说,“别追了,追上了也没用。” “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占了上峰吗?”安妮不解的问。 “妹子,你先稍安毋躁。”唐敖上前解释说,“方才,他们是一时被大哥的奇妙剑法给唬住了,才惶恐而去,如若你此时追去,找他们算帐,万一他们突然反应了过来,全力反击,你以为就凭你我二人之力,有可能是他们那么多人的对手吗?” “哼!真是便宜死他了,真不服气。” “好了,妹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跟着他们。”唐敖心神不安的说,“我总觉得要有事发生。” 被围困在杨寿镇的徐都督和骆宾王等人,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们同几百名死里逃生的残兵败将们,暂时躲避进了一座颓废而又诡异的山庄里。这座山庄原来名为杨家庄,是这一带头号有钱有势力的大户。自从这场战争爆发后,杨家庄就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奢华。因为当时这里经常会出现官军与叛军交战的场面,流血,死亡和掠夺就像一团厚重的乌云一般,笼罩着这里的一切。不久,山庄的主人因无法承受这一切,便举家逃离了庄子,临走时,只留下了五人看家护院,三男两女,全是卑微的下人。看来,这里的主人还有战后重返山庄的想法。 一天夜里,官军与叛军再次趁着寒冷的月色在这一带撕杀了起来,直到深夜喊杀声才渐渐的得到了平息,可疯狂而又血腥的杀戮却并没有完全结束。暗淡的月光下,一队丢盔弃甲,浑身是血的士兵闯进了杨家庄。他们一进庄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然,最惨的还要属那五个留下来看家护院的下人了,三个男的被他们活生生的削成了人棍,两个女的则被他们禽兽搬地扒光了衣裙伦奸而亡。他们走后,整个杨家庄就颓废了,可庄内的一些建筑物却依旧保存的比较完好,直到今天。有人传说,这里一到深夜就会看见满庄飞舞的死人钱和那五个飘来飘去的冤魂。 六 晚上,疲惫不堪的将士们收拾了大厅和十几间住房,备好取暖设施后就早早的进入了梦乡。皎洁的月光下,只剩下了两名在外站岗的小兵。他们二人身披绵袍,脚踏绵靴,坐在三口破水缸旁,低沉着声音交谈着。 隆冬的夜晚,是既沉静又阴冷,时不时的还会使人有一种怪异和阴森的感觉。可两名在院中站岗放哨的小兵,却紧裹着绵袍相互交谈着各自的家乡和家中的俏娘子,看似是没有任何怪异之处,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但在他们二人的内心深处,却早已萌生出了一些对黑暗的排斥之感,不断的交谈也只是在掩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罢了。 他们二人就这样没完没了的交谈着,直到深夜。不知不觉中,二人就开始无法抵挡,那种突如其来的疲劳和困倦感了,打了两下寒战后,二人便决定离开大院,先回大厅烤火取暖,而后再叫醒别人替换他们。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大院回大厅的时候,离奇而又令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三口破旧干燥的水缸里,突然涌出了很多鲜红色的血液。它们夹杂着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突然,“咕嘟咕嘟------”的从三口涌出鲜血的水缸中,慢慢地浮现出了三个披头散发,四肢全无的人棍来。此时,这两个准备换岗的小兵早已被吓的魂飞魄散了。他们二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轻眼看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景象,所以他们被吓的瞳孔放大,面色发青,四肢僵硬,早已无法做出任何转身逃跑或者大声喊叫的反应了。恐惧和无助的感觉,在这种诡异而又黑暗的环境下开始极度地膨胀。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可以说是比在战场上看见堆积如山的尸体还要令他们恐惧。这是幻觉吗?------ 正在他们二人怀疑这一切是真是假的时候,却又隐隐约约的听见身后传来了两名女子凄惨的哭泣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们被吓的浑身发抖,大粒大粒的汗珠,从两鬓和额头中渗出,通过脸颊和下巴滚落在了地上。他们想闭上双眼逃避黑暗中的一切,可已经来不急了,她们出现了。 她们全身上下只裹了一块儿雪白色的绸缎,除此之外,她们等于什么都没有穿,裸露着的下肢与肩臂,在暗淡的月光下泛着光晕,显得十分性感迷人。她们丰满的体态,婀娜的身姿,再加上垂至胸部的秀发,简直就可以用秀色可餐这类词语来形容了。这种性感迷人的风姿,恐怕谁看了都会有心如鹿撞的感觉,更何况是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这时,两个小兵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冲动,那就是冲上前去,紧紧地将她们拥入怀中,尽情的享受一番。这种可怕的冲动感,很快就掩盖住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无助。他们二人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在月光下,才看清了她们的面目表情。 “啊!——”两个小兵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恐怖了。他们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两名体态丰满,婀娜多姿的女子竟然会长着一张如此阴森而又可怕的面容。突然,她们那两双充满了仇恨和怨气的眼睛里竟开始挤出了粘糊糊的脓血,眼睛珠早已随之掉在了地上,这种惊恐的场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阴森恐怖,令人窒息。 他们二人两眼发直的盯着那两个女鬼,就这么死盯着,内心深处又重新萌生出了恐惧和无助的感觉,而且比刚才的感觉还要强烈。二人看着她们满身是脓血的朝前漂移着,再加上那三个人棍的怪笑声,他们的神经快要崩溃了。 “啊!------鬼呀!------鬼。”其中一个小兵突然大喊大叫了起来,杀猪般的叫喊声吵醒了在大厅睡觉的兵将们。当大家全都手握兵器,冲出大厅,来到院中的时候,叫喊声已经停止了。月光下一切如故,水缸还仍旧是水缸,院墙也仍旧是院墙,唯一有所改变的就是水缸旁多了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这二人不是别人,就是在院中站岗的那两个小兵。 “怎么回事?是谁人在此喧哗?”徐都督手握着宝剑从内室中冲出来问。 “禀都督,只是两名岗哨昏了过去,没有其它情况。”一个小将回答说。 “鬼呀!------鬼,这是个凶宅------凶宅呀!他们好恐怖,满身都是血,全是血,太恐怖了。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其中一个站岗的小兵突然醒过来,如同发异证一般大呼小叫的说。 “混蛋。”徐都督给了他一个耳光瞪着眼睛说,“你少在此妖言惑众,动乱军心。来呀!把他们二人给我带到后院去,好好的清醒清醒。” “是。”几个士兵应了一声,就架着那两个胡言乱语的小兵去了后院。可就在徐都督准备回房休息的那一瞬间,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他竟然在无意中看见,满天都飘舞着雪白色的死人钱,像是在为他送葬似的。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便使劲地摇了摇头后又继续张望着,可仍能看见漫天飞舞的死人钱,这可把他给吓坏了,瞬间就决定要马上集合队伍,从小路突围。可是这一带早已被官兵给围的像个铁桶似的,想突围谈何容易。 都七八天了,他们想尽了办法都无法突围,就在他们极度绝望的时候,王那相和方东胜竟带兵冲进了包围圈救走了他们。而唐敖和安妮却因多种原因,没能追上他们,只好绕道去了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