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没听错吧!” 徐钢不可置信地瞪眼道:“你们成天挂在嘴边上的崔大,就是这么个小白脸??” “嗯,就是他……” 一个十三监区的老犯,有些畏缩地低了低头,小声说道:“你可别看他年龄不大,绝对是个狠人啊!据说他对不听话的直接就敢动手,打得可厉害了!” “不可能吧?” 徐钢不解道:“不是早就不让打人了么,你们不至于笨到这个份上,连举报信都不会写了?现在监狱里到处都是监控,举报信一写检察院就来人,到时候证据明确,他能不能保住这身警服都是问题,说不定过几天,跟咱们也都一样了呢!” “我们也都干过啊!” 老犯眼中闪过畏惧的神色,道:“可这个崔大的确邪门,他打人归打人,却居然还能找到不在场的证明,我们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总之可不好惹,二哥你得小心点。” “屁!” 徐钢正是这批调犯当中的二号人物,老大进了严管队,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首脑。 最近正琢磨着把更多的犯人捆绑到一起,跟监区讲条件。只要不太过分,最起码也得混个不用干活的基础待遇吧。 虽然对这个崔大的事迹有所耳闻,他可也没放在心上,冷笑道: “打人也能管用,哈哈哈,这都是哪辈子的事情了!老子七八年前蹲监狱的时候,就已经不怎么敢打了,现在更不用多说。再说了,老子当年混道上,两把西瓜刀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莱东路,就这么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怕挨揍怕死?兄弟我跟你说,混社会越怕死的越早死,拼命才能活得长久,就这么个硬道理!” “徐钢,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于伟走过来,喝道:“崔大组织你们几个训话,都老实点!” “好好好,没问题。” 见了于伟,徐钢顿时换了一副笑脸,透着十足的虚假,点头哈腰道:“我马上就去叫人,很快!” 奶奶的! 于伟见他这副狗腿子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伙人就是这么个策略,正面冲突肯定不会有,让你找不到处理他的把柄,但要做什么事情那是坚决不做,理由多得令人抓狂。 非暴力不合作,大概就是这个风格吧。 在谈话室里,崔石见到了这十来个人。 房间显得有点拥挤,崔石数了数,眼前的一共是十二个人,那么算上严管队里的四个,这伙人总数应该是十六。 年龄参差不齐,最大的约莫得有六十左右,最小的一个眼睛滴溜溜乱转,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崔,崔石。” 崔石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是十三监区的管教监区长,前阵子家里有事请假,所以今天才把大家召集起来见个面。你们调来十三监区也有一段日子了,我们的监管规矩应该早就有人给你们说过。只要认罪悔罪服从监管,日子就会过得相对舒服,否则的话,也就别怪我让你们很不舒服!” 嘁,吓唬人? 徐钢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个小年轻是不是刚毕业啊,怎么这么天真! 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你还尿炕呢吧!就凭这几句软绵绵的话,能吓唬到谁,你怕是做个班主任去管理小学生都费劲呢! 哦,听说很能打,所以树立的威信? 巧了,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挨揍。枪林弹雨不敢说,片刀铁棍是见得多了,你还敢打死我不成? “人似乎还不齐。” 崔石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忽然提起这个话头,道:“谁能给我说说,被关严管的那四个人,是因为什么原因?” “唉,冤枉啊崔大!” 徐钢顿时跟见着亲人似的,无限委屈地说道:“他们真不是有意要破坏监管什么的,可是几位队长可能是误会了,就把他们都给处理掉了。唉,这事儿闹得,崔大你可得主持公道,把他们都给放回来吧,都是老实人那!” 嘿,这就要反客为主了? 崔石微微冷笑,淡淡道:“怎么说?哪里冤枉了?” “就说老大……呃、就说黄富贵吧!” 徐钢也不知是说漏嘴还是故意的,提了老大两个字,很快就又换回本名,怨气冲天地说道:“我和黄富贵从新入监就一直在一起,他是盗窃罪,但也真的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走上这路子的。黄富贵身体不好,不能在缝纫机前久坐,这是早早就经过医院下过诊断书的。张队长让他干缝纫,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弄死他也做不到啊!就这,就给扣了个抗拒监管不服从管理的帽子,送那什么严管队去了,可不就是冤枉么!” “哦,身体不好。” 崔石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叫徐钢是吧,你的身体怎么样,干这活觉得还行?” “我没问题!” 徐钢挺起胸膛,还使劲拍了拍,笑道:“我保证完成劳动任务,绝不让队长和崔大为难!不过……崔大,这个事儿我也只能跟你说了,我从小有个毛病,就是不能跟别人一起睡觉,根本就睡不着!不怕你笑话,我跟我媳妇儿都是分房睡的,最多就是搞那个事儿的时候在一起滚个被窝,完事儿就各回各屋。咱们这里……崔大,我也知道床铺紧张,可能是要求有点过分,但我这毛病要是不让我睡觉,白天这活可真就没法干那。崔大,我在这里表个态,要是您能给帮忙争取联系个单间,我肯定天天保证完成任务数,绝对不偷懒,否则随便你怎么处置我!” 嘿,你咋不上天呢? 崔石心想这家伙果然嚣张跋扈,在监狱里服刑,你还要求单间?特么的干警值班室还没混上单间呢! 甭管你干不干活,这个口子要是一开,别说我自己,整个十三监区乃至整个京州市监狱都会沦为笑柄。 明知道这个条件不可能实现,其实对方的目的也就是退而求其次,找理由不想出工劳动罢了。 崔石简单摸了个底,在场的十二个人,每个都有千奇百怪的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总之就是不能正常参加劳动。一个个态度全都好得不得了,还有几个人流下了悔恨酸楚的泪水。 十二个人隐隐拧成一股绳,把这个难题摆在了崔石面前。 交锋,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