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瑢真挽起姐姐的胳膊往回走着,“真的是邻居,不信你问闻月。” 乖巧的丫鬟闻月立即答话,“奴婢也瞧见了,的确是邻居。” 瑜真虽有疑惑,到底没再多问,瑢真又问起她们几时启程,瑜真只道明儿个再走。 “上午还是下午,什么时辰?” “下午罢!这个也说不好,依祖母的意思,定要留咱们用了午宴才让走,”这丫头,说话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瑜真总觉得有鬼,她一向是不爱管闲事的,总等着旁人安排,这回主动询问,有何打算? “你问那么清楚作甚?” “没什么,迫不及待的想回京,想念额娘了啊!” 撇嘴笑笑,瑜真也想念京中之人呢!如今的福灵安,该有一岁了,也不晓得会不会走路,回去还认不认得她,会不会叫一声娘? 在外头,无人管束,不论傅恒如何宠她护她,都不怕旁人嚼舌根,回去之后,住在大院中,那便不一样了,能不能怀上子嗣,又成了头等大事,老先生说她一年之内必有身孕,她也诚心求子,但愿苍天怜见,赐她一男半女。 且说瑜真的二舅,家中那三儿子关定北已然十五,这孩子不爱念书,酷爱习武,她二舅便想让他入京谋个差事,傅恒自当帮衬,此次入京,打算带他一道。 次日,午宴过后,不可再耽搁,瑜真等人拜别祖母,携着瑢真和定北,就此启程。 路上,瑢真时不时的掀帘往外张望,开始瑜真还以为,她只是掀马车内太闷,才想把头探外面透透气,可是掀帘的次数多了,瑜真便觉怪异,且她探头出去好像也不是看沿途的风景,而是一直往后回望。 后面有什么呢?好奇的瑜真也探头去瞧,只见她们的马车后面,似乎还有一队车马,拐弯时,瑜真才有机会看清楚,后排的马车中,也有人在掀帘往她们这个方向望来,一撞上她的目光,立马放下了帘子。 那模样,好似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瑜真总觉得面熟,略一回想,才记起来,那应该是那天趴在墙头的那张脸! 惊诧的她立即询问瑢真,“那少年是谁?你不是说那是邻居么?他又怎会跟来,难道那么巧,与我们同行?” 车中的傅恒听得莫名其妙,也在询问,瑢真吓得不敢说,只道不识得,“只帮他捡了球而已,并不熟识。” 可瑜真总觉得她有事瞒着,大约是因为傅恒在场,她才不敢明言罢!既如此,她暂且不问,待得空再仔细打听。 傍晚时分,入住客栈时,那队人马也与他们住在同一间客栈,这附近明明还有其他客栈,他们偏选同一座,大约不是巧合那么简单罢? 且那个少年下了马车之后,一直向她们这边张望着,似在寻找谁的身影,瑜真猜想,他必是认得瑢真,而此刻的瑢真大约是怕她问询,都不敢抬头乱看,然而神色并不淡然,似有心事。 瑜真遂让傅恒差人去打听一番,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来历。 傅恒只瞧了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人是乌雅家的,本在朝为官,前几个月辞官回乡守孝,听说是家中有丧事。 安排好房间,进去之后,傅恒才和瑜真说起此事,“方才那人,是乌雅·兆惠的兄长,先帝的生母,孝恭仁皇后的族孙。你说的那个少年,应该是乌雅家的小少爷。” 居然是乌雅氏!“他跟瑢真,怎会相识?” “你担心他们两人有什么?”傅恒倒觉得无可厚非,无谓笑笑,“情窦初开的年纪,动心也属常情,瑢真若是瞧上他,也不算坏事,毕竟乌雅家也是皇亲国戚,算是门当户对。” 问题是她的命运不能由自己做主啊!“可她明年开春还要入宫选秀呢!若然落选,怎样都好说,棋子未落之前,不该动心念。” “说的好似你没动过一般。”傅恒随口对答了一句,就换来瑜真一个白眼,小嘴一撅,终究没理他,毕竟是事实,她也提前动了心,真没资格管瑢真。 怕她不悦,傅恒立马认怂,亲自为她斟满茶,递了过去,“我嘴欠,我瞎说,你关怀瑢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你也是怕她受情伤,才会为她计长远。”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倒先开口了,瞬间顺了她的气儿,接过茶盏的瑜真忍俊不禁,“就你嘴会说,我想找个机会骂你都没有。” 傅恒只觉委屈,“为何要骂我?我那么乖。” 没有为什么,以手托腮的瑜真莫名心烦,“不高兴啊,就想找人训斥。” 这个简单,指了指门口的人,傅恒一声令下,“海丰过来,让夫人骂几句,踹两脚解解气!” “啊?”指了指自己,海丰更憋屈,“为什么是奴才?” “你忍心看爷挨骂?” 认真思量片刻,海丰点点头,“忍心!” “好小子!你的良心不会痛么?”心痛的傅恒趁机威胁,“这个月的月俸甭想了,没你的份儿!” 逗得瑜真笑出声来,不想看他们做戏,也懒得与他计较。用罢晚膳,瑢真回房休息,瑜真特意跟了过去,向她询问此事,起先她还不敢说,只道不认识,瑜真耐心劝导, “咱们是姐妹,你连姐姐也瞒着,打算跟谁说?” 问了半晌,她才松口,怯怯道:“我……我害怕……” “怕什么,姐姐又不会出卖你。” 瑢真信她,但还是不忘嘱咐,“那姐姐千万不要告诉姐夫。” “啊?”愣怔的瑜真不明所以,“你怕他作甚?” “怕他笑话我嘛!总之不能说。” 这丫头,也太谨慎了些,无奈的瑜真只得应她,“好,姐姐答应你,不跟任何人说。” 得她应承,瑢真这才放心的与她说起那个少年。 原来在瑜真走后,瑢真才在祖母家住了没多久,有一日在院中踢毽子,一不小心踢得太高,踢过墙头了,她想让小厮去捡,小厮说院墙很高,且与隔壁院子仅有一人宽的距离,跳下去不好上来,她只好放弃,哪晓得突然有人爬上墙头,举着毽子问是谁踢的, “打到小爷头了!痛死了!谁踢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周围人都怕惹祸,不敢吭声,瑢真也怕,但的确是她,不能否认,她只好捏着手指怯怯上前,低眸小声说是她踢的, 原来那毽子并没有落入两墙直接的缝隙,而是踢到了隔壁的院子, 瑢真鼓起勇气,抬眸道歉,那少年原本火气甚大,似要骂人,一对上她的目光,竟是怔住了,半晌没吭声。 吓得瑢真以为他被打伤脑袋,人变傻了,赶忙再次致歉,还说要给他赔银子,让他去看病,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笑呵呵的说没事,“姑娘好功夫,毽子踢得那么高!厉害了!” “所以这就认识了?”一个毽子,牵了红线,瑜真听来甚觉有趣,又继续听她讲述,害羞的瑢真讲得很粗略,不敢细说,只道从那儿之后,第二日,她们又在院中玩耍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藤球,过了会子,墙头又爬上来一个人,正是昨日那个,他笑嘻嘻的说手误,让她将藤球还给他。 瑢真帮忙捡了,扔了过去。哪料往后的几日,每日他的藤球都能掉过来,点名让他捡,次数多了,瑢真便觉有鬼,捡球也不大情愿,随手就往上扔,哪料居然打中他额头,他惨叫一声就从墙头栽了下去! 只听得那边阵阵惊呼,后来就没了动静,惊吓的瑢真六神无主,生怕他出什么事,又不敢跑出去看,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还是关定北给她出了主意,说他认得隔壁院子的一个少爷,他过去打探一番,看看人伤得重不重,再来告知她。 忐忑的等了许久,关定北才回来,面色甚差,说是伤得很重,人还在昏迷中,瑢真便以为自己闯了大祸,想主动认错,去隔壁院子,跟人家的父母道歉, 关定北急忙制止,说是不能露面,伤得严重,父母尚不知情,若然她去认错,必然惹祸上身。 瑢真胆小,也就不敢去了,但还是担心那少年的状况,关定北便悄悄带她过去看望, 瞧他一直未醒,瑢真都吓哭了,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也听不到,没法子,瑢真只得离开,次日又让关定北带着她,悄悄的去看望,每次都要给他带些瓜果,聊表心意。 第三回去看,他依旧未醒,坐了会子,瑢真心神不宁的离开,路上正遇见两位长辈,关定北急忙拉她躲一边,说那是昏迷少年的阿玛和舅舅,不能碰面。 但是瑢真心中有愧,认为有错就要认,不想再这般畏缩藏躲,脑子一热,便径直冲了过去,承认自己的错误,说是自己打伤了他,才害他昏迷,请求他们的原谅。 两位长辈莫名其妙,“承认错误是好孩子,不过清岩他并没有昏迷啊!只是摔到了胳膊,倒也不严重。” 瑢真一听这话,心生疑窦,立即拐回去查探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