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纪颜宁的问话,容澈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容澈正色说道,“我只是不想让那么多的烦心事打扰你罢了。” 纪颜宁看着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就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一般。 他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的眼睛一片坦荡,并不怕她的怀疑。 纪颜宁也觉得自己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才这般格外的小心,她垂头道:“是我不对,不该怀疑你的。” 容澈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莫要胡思乱想。” 纪颜宁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有件事,我之前没和你说。” 容澈挑眉,问道:“什么事情?” “在黔州城的时候,你中了辛祭下的蛊毒,我为了救你,用我的血当了药引子。”纪颜宁说道。 只是还没等纪颜宁说完,容澈便道:“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纪颜宁道:“不,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那蛊毒难解,药引的血也不是随便就能找来的,若是中蛊之人用了谁的血,以后他的性命便随着药引之人。简而言之,就是说,如果我死了,你的活不了了。” 纪颜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容澈。 她觉得,自己是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 动情的蛊毒乃是蛊毒之首,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解,即便是解了毒,只要那药引子死了,中毒之人也活不了,所以这样的解毒办法,并非谁都合适的。 容澈听到纪颜宁的话,开始的时候是愣了一下,但是面上并无恼怒之色,只是淡笑问道:“那我若是有事,你可会出事?” 纪颜宁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深思片刻,很快回过神来,点头:“会。” 容澈看着她流转的双眸,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以后我等好好注意了。我这条命可是珍贵的很,弄不好一尸两命。” 听着他调笑的话语,纪颜宁轻笑出声:“是啊,你可得好好保重自己,我这条小命可和你是连在一起的。” 纪颜宁真不知道怎么会有容澈这样的小傻子。 难不成他都不生气吗? 以后自己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的性命也难保,把自己的命和别人的栓在一起,大概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的吧。 土匪突然入城杀人,还是姚昀要来买自己的命,纪颜宁和容澈倒是商量了一番,剿匪之后便回长安。 至于人皮灯笼的案子,就移交给大理寺。 容澈一封书信寄往长安,交给段无瑕。 毕竟段无瑕乃是大理寺少卿,查案自然有他的一手。 容澈将那些土匪细细审问一番之后,就让蔡孟带着兵去围剿山匪了。 不得不说,容澈查过之后,才发现凉州城附近的土匪肆虐,但是官府一直没什么作为,而且凉州知府一直隐瞒不报,百姓也苦不堪言,看到终于有剿匪的希望,大家都兴奋不已。 听到官兵要来剿匪,马坡山的大当家立即就笑了起来。 “哪里来的谣言,蔡孟怎么可能会来动我们的地盘。”大当家不信。 那人说道:“回大当家,这是真的,之前我们派去做买卖的人都被官兵给抓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官兵才上山剿匪。” 大当家温怒道:“这个蔡孟莫不是发疯了不成!” 姚昀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向了大当家,他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暄王可不是好惹的。” 看见姚昀过来,大当家蹙眉,他不是傻子,问道:“这和暄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让我手下去刺杀的人竟然是个王爷?” 姚昀点头:“是。” 坐在主位上的大当家听到姚昀的话,猛地站了起来,随即将手边的一个杯子朝着姚昀的脑袋扔了过去。 “老子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他娘的居然敢害老子,还把我这窝弟兄们都给拉下水!”他的目光盯着姚昀,恨不得将他给生吞活剥了,目光狠厉。 蔡孟他们是不怕的,但是若是惹到这朝廷之中身份尊贵的人,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杯子砸到了姚昀的脚下,碎裂一片,看得出来大当家的到底有多恼怒。 姚昀的目光却是很沉静,说道:“不杀了暄王,我们都没有出路。” “你惹的事情,与老子何干!”大当家的怒吼道,“老子带着弟兄们在刀口上过日子,姚老板过得可真是潇洒啊,只用动动嘴皮子,就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都拉进去了。” 一想到姚昀竟然用他的手下去刺杀暄王的人,大当家的怒气更甚,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现在看起来,发起火来,更是觉得恐怖不已。 姚昀说道:“我说要杀的,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没想到暄王杀不了,连个女人也动不了。” 大当家说道:“我不管,若是暄王带着人来剿匪,我就把你给扔出去。” 他可不想和这些惹不起的人闹腾。 一个王爷若是说要剿匪,就算是杀不了他,他们山头定然会大受打击。 还不如直接扔出一个人来得划算。 姚昀听了大当家的话,说道:“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把我交出去,你以为自己就能全身而退?这个暄王,要查的可是少女失踪的案子,当时候查到你们马坡山上来,还不一样是要被灭?” 听到姚昀的话,大当家的目光沉了下来。 这些事情,他们当然是有参与的,只是姚昀给的钱不少,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姚昀给拉下水了。 大当家又说道:“你以为,就凭我们,能对抗官府吗?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王爷。” 姚昀道:“谁说得准呢?而且谁告诉你,只有我们的?” 大当家听到姚昀的话,脑子一动,便知道姚昀话中的意思。 他挑眉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贿赂蔡孟?” 姚昀但笑不语。 看见他这副模样,大当家说道:“好啊,这蔡孟还真是敢吃。” 他们这些土匪也是孝敬过的,否则怎么可能和衙门这般相安无事。 姚昀说道:“原本倒是不想动这样的大动作的,只是这个暄王不依不饶,还查到了我的庄子,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说完之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 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再派人查,能查出些什么呢? 容澈对于马坡山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想要剿匪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筹划了三四天,这才带兵直接将马坡山围住了。 蔡孟一直在说这马坡山上地势太好,易守难攻,所以这么些年来衙门剿匪也毫无成果。 容澈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马坡山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难度。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被蔡孟就这么简单的忽悠过去? 只是这个蔡孟太过谨慎,鲜少露出蛛丝马迹,他自然还无法让他显露原型。 容澈和蔡孟去剿匪了,纪颜宁则留在了凉州城里。 休息了几日,纪颜宁的身体已经大好,一直待在客栈也觉得无聊,便带着侍卫出去在凉州城逛逛。 几日没出门,这凉州城像是换了一副模样似的。 姚记灯笼铺子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现在凉州城不少的人都人心惶惶的,特别是年轻的姑娘家,一想到被人剥皮还被做成灯笼,哪里还敢出门。 街上不少的灯笼都被换了下来,换成了一些寻常的小灯笼,但是看起来似乎又有些刻意了。 纪颜宁倒是没有太在意,带着珍珠在街上走着,心情比一直待在客栈要舒畅多了。 “这位姐姐。”纪颜宁和珍珠正在铺子里看着首饰,突然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姑娘跑了过来,递给她一个灯笼,“这是有人让我拿给你的。” 看到那个灯笼,珍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灯笼,不就是当初赵贵手上的那个人皮灯笼吗? 怎么又出现了! 看着那孩子脸上单纯的目光,纪颜宁伸手将那灯笼拿了过来,轻笑道:“谢谢你。” 那小女孩听到纪颜宁的话,高兴地跑出了铺子。 收钱办事,她自然是高兴不已的,哪里知道自己送的是个人皮灯笼。 珍珠急忙说道:“小姐,这个灯笼是之前的那个!” “我知道。” 纪颜宁脸色淡然,当初她将这个灯笼交给了容澈,容澈又将这个灯笼作为证据交给了蔡孟,只是没想到,这个灯笼居然还会出现在自己的手上。 袁武走了上前,看着纪颜宁手中的灯笼,说道:“小姐若是不喜,属下就将这灯笼毁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无妨,留着吧。怎么说也是证据,毁了就不好了。”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灯笼,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收到了这样的一个人皮灯笼,纪颜宁没有心情再继续在街上逛下去,便直接回了客栈。 袁武仍是不放心地说道:“看来,这背后的人一直在盯着大小姐。” 纪颜宁冷笑,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说道:“蔡孟还是煞费心思,想让用这个人皮灯笼想让我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