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秦真的怒意只是一闪而逝立马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突然怜悯而幸灾乐祸的用只有风行天和他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风行天,我知道你是想激怒我,然后这件事就成了我理亏,毕竟这里是你风家的宅院,现在又是这般模样,可是我秦真没那么傻,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想必比我更加明白,不然你也不可能放着风光无限的大少爷不做装疯卖傻的当了十多年纨绔子弟。说真的,我听到你回皇城王都时确实很佩服你,明知道回来就是送死,但你偏偏就是来了,嘿,今天我就姑且不和你争斗,明日武斗,定斩你于擂台之上!” 秦真说完就开始往后退,风行天不简单他是知道的,既然今天没有借口发难那就明日堂堂正正的杀了他,那时候陛下定然会龙颜大悦吧,秦真心里想到。 “等等!”风行天看着秦真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秦真疑惑的再次看向风行天,他不找风行天的麻烦风行天都该拜拜老天爷了,难道他还打算主动找自己的麻烦?秦真是有些不相信的。 风行天叫住他的确不是因为秦真今天偷袭重伤福伯的事情,而是他想到了另外一件让他寝食难安的事:“秦真,你是毒师麾下的头号战将,如今天毒大军直取我天风腹地,你不在王师身边上阵杀敌,为何却出现在皇城王都?难道这文武宴的虚名比天风百姓的安危更加重要吗?” 面对风行天的责问,秦真却只是怪异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或者解释什么,他知道风行天在担心什么,但他偏偏就不告诉风行天,虽然说他本人也是满脑子浆糊有些不明白自己师傅王师这么安排的原因,但能看到风行天如此不安的神情,秦真心里就高兴不已。 “大少爷小心!”福伯一声大吼,正皱眉沉思的风行天立马抬头看向空中展翅俯冲一剑刺下来的老人,风行天体外的寒冰快速汇聚,他能感受到这老人的一剑威力非同小可,但他情急之下也只能被动防御,按照如今的情形看来,想躲开等同于登天,倒不如相信自己的寒冰之力凝聚的盔甲。 嗤…… 意料中的碰撞声并没有响起,风行天一把扶住挡在自己身前左臂再次负伤的福伯,急声道:“福伯,您没事吧?您这是干嘛呀,难道您还不相信我的冰甲吗!”福伯艰难的笑了笑,然后气息萎靡的昏迷了过去,他一生未娶,至今没有后裔,风家的三位少爷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在他的眼中,他们便如同自己的亲孙子一般亲切,他不知道风行天能不能抗下刚才的那一剑,但他却不会赌。 一旁得手的灰一剑有些出神,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风行天的命,他和福伯是个人恩怨,但福伯好歹也算他的师兄,灰一剑这一剑只是想要试探试探风行天的能耐,他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福伯这种顽固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么多年,所以他这一剑其实只用了五成不到的功力,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挡下这一剑的居然是福伯,他是手下留情收了些功力,可福伯同一条胳膊前前后后同一个地方被刺中了三次,那种伤势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风行天眼中寒光湛然,他冷冷的看向灰一剑,突然手臂的寒彻箭器灵凝结成弓,点点冰霜化作箭羽射向提戟回头砍来的秦真,风行天一直都防着他,他太了解这个表面上光明正大一身正气的家伙了,只要稍稍让他抓住机会,他就绝对会丝毫不计较后果的以雷霆手段击杀或者重伤自己,所以风行天虽然看着灰一剑,防的却是武状元秦真。 铿…… 秦真的战戟被寒彻箭强大的力道打偏了几分,落到了风行天脚下不远处,风行天左手扶着福伯也好出手,顺势一脚踢向身子正送过来的秦真,秦真眼底一抹诡计得逞的冷笑,侧身化去大半劲道,然后拖着战戟朝着风行天身后扑去,看样子似乎像是被风行天一脚踢得不轻,风行天见到秦真到了自己身后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个阴险的家伙根本就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的目标是福伯! 啊……昏迷中的福伯左腿咔嚓一身被战戟戟背压断,剧烈的疼痛让他苏醒过来凄惨的大叫一声然后又晕死了过去。 这下,风行天是真的怒了,浑身的气息寒冷得让修为差不多的秦真还有灰一剑齐齐打了个冷颤,他手臂弓弦打开,数支寒彻箭朝着秦真面门而去,秦真不敢大意,险险躲开,然后双翼一展快速的拉开距离。 看向飞向空中的秦真,风行天眼中的杀意疯狂涌动,福伯本就受伤惨重,秦真的行为已经越过了风行天能够容忍的底线,他知道事情闹大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可难道福伯的腿就白断了? 这时候,正好院里听到打斗声的下人们也赶了出来,风家的家仆虽然不多,但也有十来人左右,除了后面四五个老夫人的侍女,这出来的七八个下人从少年到老人不等,但他们有一点惊人的一致,那就是毫无战斗力,甚至此刻看到门外甲胄分明的镇南王的亲卫军,他们这七八个下人都瑟瑟发抖眼神紧张不已,但看到少主人和老管家的样子,他们还是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上前扶过了福伯,带他下去处理伤势。 风家大门已经尽成碎屑,整个风家大院的情况被百姓们一览无余,没有人能想到声名响彻天风的第一世家会是这般凄凉的景象,院落里器物极少,但也算整洁,几个老弱病残的下人扶着福伯进了里面,这时风老夫人也在几个侍女的扶持下赶了出来。 百姓们透过轰塌的大门看到传闻中当年皇城王都有绝色之称的风母,每个人的目光就有些异样,没有人能够想象,如此苍老而忧郁的女人会是一个不过四十岁上下的贵妇人,她的眼神很空洞,但能看出她眼神里的不安和担心,她的面容其实谈不上多苍老,但就是给人一种只有八九十岁的老妇人才有的压抑。 她曾经是皇家的公主,后来成了风继忠的女人,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母亲,因为三个儿子的事情,她操碎了心导致一目失明,另一只眼睛也看看东西极其模糊,一个没有修为的女人最美的二十多年,成了她担惊受怕寝食难安的二十多年。 风行天并未见到自己母亲正赶过来,而一群扶着福伯的下人正好又挡住了风母的视线,所以两人都没看到对方,但空中的秦真和灰一剑却看得真切,风行天眼神冰寒的看着秦真,低喝一声弯弓而动,寒彻箭直逼秦真,秦真本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么多百姓看着,刚刚他不顾旁人废了福伯一腿的行为就已经引来了百姓们成片的斥责和大骂声,要是再和风行天纠缠怕是很难善了了。 秦真这么做其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次的文武宴,就算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是针对他风行天的,陛下既然决定了,那自己便要顺着陛下的意思来,风行天本身就是武王修为,秦真虽然对自己的修为自负,但也见识过寒彻箭的威力,与风行天单打独斗,他自问就算能打败风行天,但自己绝对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再见识到了福伯这另外一个对风行天死心塌地的武王强者之后,秦真心里就愈发忌惮起来,见到刚刚那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如何不心动出手。 秦真也是被逼得急了,正好看到下方的风母赶了过来,便借着风行天袭来的力道顺势落到了地上,风行天双翼齐展灵力翻涌,正欲再次在空中开弓,猛然就看到了下方的母亲正抬头揉着眼睛看着自己。风行天大惊,顿时就不敢贸然出手,全身气息渐渐收敛然后缓缓落到了地面,盯着秦真急促道:“秦真,你想做什么?” 秦真其实并没有真的想对风母做什么,先不说她是风行天的母亲,她可是皇家的公主,先皇的妹妹,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拿风母威胁风行天,其实这一节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只是风行天关心则乱,加上他根本不敢拿母亲的安危去赌秦真的心思,所以此刻的他的确有些投鼠忌器。 “风行天,你也不想让你母亲担心吧?这样,给我下跪,然后今日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如何?”秦真见到了风行天的紧张,心下一动,却没有当众说出这句话,而是用灵力凝线成丝暗中传音到了风行天的耳中。 风行天知道这是秦真故意羞辱他,可他真的不敢赌,看了看母亲那担忧的神色和憔悴的面容,一咬牙噗通一声便是重重跪在了地上,秦真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百姓和镇南王亲卫们还有宁风等人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下跪的风行天,风母见儿子突然就朝着挡在自己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下跪,隐隐间猜到了什么,就欲上前扶起儿子。 秦真突然笑声落下,然后侧身推开一名搀扶着风母的侍女,风行天霍的站了起来,他实在没料到秦真居然如此肆无忌惮,周围的百姓们也目瞪口呆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很明显,所有人都猜错了秦真的意图。 他突然躬了躬身,朗声道:“晚辈秦真,拜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