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大帐,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端坐在大帐的正中,正是左贤王死后,东部草原宣称的左贤王之子,如今已经在左贤王大帐继承了左贤王之位,他下方左右是左贤王大帐诸部落的首领,身边则是左贤王大帐本部大军的将军左冷。 “大王,依末将看,东部草原乱七八糟,应该快刀斩乱麻,现在便出兵将那些该死的乱臣贼子全数诛杀,还东部草原朗朗乾坤,更是可以再踏平草原之后起兵伐秦,为老王爷报仇雪恨!”左冷道。 左贤王沉默片刻,向下方诸部落首领道:“你们觉得呢?” “大王,我觉得应该让那些背主的混帐东西一团混战之后咱们再介入,老王爷这些年对东部草原太好了以至于养虎为患,一个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竟然妄图染指左贤王大帐,应该让他们好好打上一场,好好消耗一番,若是大将军现在大军出动,东部草原诸部落望风而降,如此外患虽除,但内忧仍在。” “我不同意,东部草原现在就乱成一锅粥了,东部草原上虽然有些部落叛乱了,但是大多数部落还是服从我左贤王大帐的管理的,无数的草原子民正看着咱们,若是咱们一直不出手,草原子民们会对咱们失望的,东部草原无数子民才是咱们统治的根基。” “别来你那一套从中原学来的水亦载舟亦能覆舟的把戏,子民死了,可以再生,我草原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我们部落这些年新出生的人口很多,出生的人口都没有新的草场划分,盖因草原上几乎所有丰美的草场都是有主之物,若是草原因为这场战乱死掉一部分人,那我们便能多出不少草场划分,这不单单是我个人的意思,在场的很多人恐怕心中都有这个想法吧。” “若是让那些乱臣贼子做大怎么办?” “做大?再大能有我们左贤王大帐大?只要大王在这里,我们便是东部草原最大的势力。” “外面乱成一锅粥,哪有做大的机会,还没等做大,外面的人便都死干净了,介时我等只要出动很少的战士便可以将东部草原重新拿回来,反正死的也是外围的那些小部落,于我等无损。” 左贤王一言落下,一众部族首领便争论起来,左贤王神色淡淡的听着,等大帐内的声音渐渐小下来的时候到:“听说得到霸王弓的那个铁木真如今已经坐拥东部草原十分之一的版图,诸位怎么看?” 左贤王的话落下,诸部落首领同时沉默了,他们刚刚议论的欢,但却一直避开铁木镇不谈,一来是因为铁木镇如今作用十分之一的东部草原,势力惊人,未来或许没机会做大,他们想要留个后路,二来在场的都是东部草原的大部落,势力遍布整个草原,也都隐隐听闻铁木镇似乎得到神殿支持的事情,他们不敢得罪神殿,当然更重要的是铁木镇得到了霸王弓。 得霸王弓者得天下! 对草原诸部落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句戏言,这更是一句箴言,甚至若不是眼前这位突然冒出来,他们中不少已经暗地里派人去和铁木镇沟通了。 现在左贤王将铁木镇的问题抛出来,在场诸部落便不敢开口了,左冷寒着脸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人做大,那铁木镇怎么说?虽然他现在只有东部草原十分之一的版图,势力和草原四大部族差不多,但是自老王爷身死云中城才过了多长时间,他便已经拥有如此大的势力,若是再继续下去,你们敢说他无法做大?” 诸部落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话,他们只想乘着战乱多圈一些草场,可不想去和得到霸王弓的天命之子拼命。 左贤王看着这个场面,面上不说话,心里却也明白了,道:“你们在顾虑,你们在犹豫,这可不像是我左贤王大帐的人,尔等不比外面那些人,尔等都是我左贤王大帐的老人,尔等的祖先都是跟着我家祖先一起打天下的人,尔等的血脉命运早在上千年的历史中和我左贤王一脉产生无数牵扯,别的不说,只说历代左贤王纳了尔等家族多少闺女为妃,尔等的家族又娶了多少左贤王的女儿为妻,说句尔等不太高兴的话,尔等就是想在这件事里做个墙头草,尔等也是没有资格的。” “大王,我等对大王的忠诚天地可鉴,绝无背叛之心。” “大王,我家历代都是大王的家奴,大王让我往哪去,我就往哪去,大王若是说要打铁木镇,我现在就回家召集大军去打。” “大王,我等绝不是墙头草,我等只是在考量如何才能让大王的利益最大化而已。” 一众部落首领都吓傻了,直接跪在地上拼命的对左贤王磕头,以他们的身份本不该如此惧怕这个小子,但是现在人在人家低头上,谁知道会不会兵刃加身,没看左冷已经准备拔刀了吗。 左贤王淡淡的看着一众部族首领的表演,片刻后挥手让诸部族首领起身,道:“本王说那些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要提醒一下诸位,我们才是自己人,千万别让外人做了大,自己人之间好歹还有些羁绊有些人情,外人可没这些,外人若是真做了大,你们以为因为你们现在放过他而放过你?” 左贤王笑了笑,道:“就说那铁木镇,他若真做了大,甚至有一天攻入我左贤王大帐杀了本王成了新任左贤王,难道你以为他还会留着尔等的命?跟着他打天下的手下可都需要大片的草场来封赏的,自古成王败寇,株连九族不是说着玩的,否则如今坐在这大帐内的不该是尔等,而应该是当年尔等祖先的敌人才对。” “大王说的是,我等谨遵大王教诲!”一众部族首领诚惶诚恐的朝左贤王叩首,原本的不以为意收了起来,有道理的话该听还是要听的。 左冷道:“继续议事。” “大王,那铁木镇如今已经坐拥东部草原十分之一的版图,不能再让他做大了,我们必须出手灭了他。” “没错,我们要让东部草原混乱,但也不能让其中的势力做大,不管谁做大了,我们都要下手打他。” “铁木镇到底不是大部族出身,他手下的那些部族也都是近来收服的,未必真的真心听命于他,我们可以向他麾下的部族写信,离间他们。” “听说铁木镇似乎和神殿勾结在了一起,若是神殿出手该怎么办?” “怕神殿做什么,当年在群峰之巅,天水湖畔,那都是说好了的,神的事情由神殿做主,人的事情由左右贤王做主,神殿还敢公然违背当年的盟誓不成?” “没错,神殿或许有些人会在私底下搞些小动作,但他们绝对不敢公然向我们下手,否则必遭天谴!” “若神殿只是私底下的出手,那我们麾下的高手完全可以应付了,就怕神殿会有圣人境的高手出手。” 这部族首领话音落下,便有不少人的目光朝左贤王看去,这部族首领立马道:“当然,就说神殿圣人境的高手出手,我们也绝不畏惧他,我们宁死不屈,愿意用生命来扞卫左贤王大帐的尊严。” “不要老是把死啊死啊的挂在嘴上。”左贤王淡淡道:“若是神殿真有圣人境的老不死不要脸出手,我左贤王大帐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有人会去收拾他的。” 大帐果然有圣人境高手! 一众部族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明白为何在神殿的狙击之下,眼前这位主怎么还能活下来的,眼前这位定然是被大帐的圣人境高手所保护了,这才能逃得性命,同时还能坐在左贤王的位置。 左贤王坐在大位上,清楚的看到下面各部族首领之间的眼神交流,他并不阻止,他抛出大帐内有圣人高手的消息,原本就是有意的,他要坚定眼前这些人的信心,不能做墙头草两边倒,否则那铁木镇联合神殿还没打过来,这里就要乱套了。 当然,左贤王说出这个消息也不无对各部族的威胁,他要明打明的告诉这些部族首领,你们最好别惹怒我,否则自有人取你们项上人头。 这些隐含的东西,在场的部族首领绝大多数都明白了,就是不明白,随后在旁人的提醒下也明白了。 等眼神交流完,诸部族首领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好,看着左贤王的眼神依旧暗暗带着些敬畏,甚至部分私下里不太干净的已经带着畏惧了,这正是左贤王需要的效果,心里满意的点点头,道:“铁木镇得到霸王弓的事情传遍整个草原,不仅仅是我东部草原,西部草原也传遍了,听说那边的草原子民也有些人心惶惶的,这不是个体现象,这是有人在搞事情,本王甚至有理由怀疑那个霸王弓实际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抛出来的幌子,其最终目的就是要搅乱整个草原,你们觉得呢?” “大王说的是。”诸部族首领异口同声道,他们不知道左贤王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能做的便只好是点头称是了。 “本王觉得应该向广大子民澄清霸王弓的事情。”左贤王道:“我们越是躲藏,越是不敢谈论,子民便越是以为其中有内幕,便越是觉得此事可信,无形中我们对霸王弓的躲躲藏藏反而成全了那铁木镇,让更多的子民信他是天命之子了。” “大王说的是,我们这就回去澄清。”诸部落首领道。 “不仅仅是单纯的澄清,而是要有理有据的澄清。”左贤王挥挥手,后面有内侍上前向各部族首领一人发了一份文书。 文书上清楚的还原了霸王弓争夺现场,其中重点说明最开始得到霸王弓的并不是铁木镇,而是大秦皇帝王莽,只是因为有一群神殿高手的围攻,大秦皇帝这才丢下了霸王弓,被神殿高手取走交给了铁木镇,这是铁木镇和神殿中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苟且,神殿至今沉默,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说这些代表着左右贤王大帐需要神殿对此给出一个交代,同时更是向全体子民表示,若是真有得霸王弓者得天下的箴言,那最开始得到霸王弓的大秦皇帝才该是草原的真命天子,凡是信这个的应该去朝拜大秦皇帝才是。 同时,文书上又说道霸王弓杀伐之气极重,乃是邪恶的兵器,会给草原带来灾祸,左贤王率军出现在碧波之城原本就是要去封印这件邪恶兵器的,只可惜在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下失败了,为此左贤王本人都战死在云中城了,当然你会说左贤王是死在秦人之手,但问题是羸弱的秦人什么时候有能力战败草原勇士甚至杀死左贤王了?所谓云中城一战的过程听上去就跟说故事一样,根本就是假的,是某些人编排出来招摇生事的。 至于说霸王弓是邪恶兵器,会给草原带来灾祸,只看霸王弓出事之后,原本好好的草原便突然一团乱麻便知道了,只看左贤王身死云中城,数百万草原勇士身死云中城,碧波之城毁掉,整个东部草原到处都是战火,整个草原人心惶惶便知道了,这些都是佐证,这就是解除霸王弓这件邪恶兵器的后果。 在文书的最后,左贤王郑重告诫得到霸王弓的人,若是真的为草原子民的生命考虑,为草原和平努力,便该尽快将霸王弓重新封印起来,只要将这件灾祸之源封印起来,草原近期遭受的种种厄运才会消除。 真狠! 在场诸部族首领咬牙看着这文书,只觉得眼前这位左贤王显得深不可测起来,而帐外的王莽也看到了这份文书,摇摇头,心知铁木镇的麻烦到了。 整个草原都知道铁木镇起兵的最大依仗便是他得到了霸王弓,现在左贤王将霸王弓定性为邪恶的灾祸之源,甚至把自己老子的死都归结在这件邪恶兵器的出世上,可谓是打蛇打七寸,一着打在了铁木镇如今最薄弱的地方,若是铁木镇应对不好,恐怕好不容易聚的势便要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