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德斯蒂尼伯国虽然面积狭小,爵位低微,但在一百多年前,这里曾经出过一个皇帝。那位仁兄由于本身话语权有限,反倒成了选侯们争相青睐的对象,他也不负众人所托,上任之后果断成了一个令人称羡的傀儡,完全受到摆布和掌控。 小国寡民的德斯蒂尼伯国另外一件值得书写的大事便是此国自古盛产美女,皇帝虽然仅仅出过一任,可皇后却是接连不断有过好几个。 迪略特公爵在没有当上皇帝前,也差点娶了该国的某位公主,可惜最终由于种种未知原因,躲过了这段风流孽债。 现任伯爵是一个和本尼迪克一样的老秃头。当然啦,本尼迪克是修士,而且算不上十分风流,但这个秃子老伯爵就不同了,由于他年纪轻轻就接掌了国事,因此便养成了贪恋美色的嗜好。 德斯蒂尼国默默无闻,一向是逆来顺受,似乎帝国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它毫不相干。无论是谁坐在德斯蒂尼伯爵的位置上,都能安安稳稳,舒舒服服。 要不是这次肯坦公国有意谋反,恐怕迪略特皇帝早已经把这个伯国给遗忘了,因为即使帝国内所有封国都要造反,这个德斯蒂尼也一定会稳坐钓鱼台,丝毫不为所动。 它是最令人放心的,也是最没有什么价值的国家,当然这是把美女排除在外的情况下。 老秃头伯爵如今已经年近五十,可仍然是每天沉浸在温柔富贵乡之中无法自拔。也不知是上天特意开的玩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临幸了那么多女人,膝下却仍然没有儿子,在三十岁左右的时候,有位美人给他生了一个小公主。 这位伯爵顿时把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当成了掌上明珠一般,吃穿用度样样精致无比,无论什么时候出门,身后总是跟着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侍从和陪驾,要知道整个德斯蒂尼伯国本来就没多少人,这排场已经赶得上皇帝了。 照理说,一个人要是从小生活在如此的环境之中,不是一事无成、不学无术就是性格怪癖、骄纵蛮横,但这位公主也算是个幸运儿,在服侍她的人中有一个教养与才情兼备的女子,那人鬼使神差般的躲过了好色的伯爵法眼,成了小公主身边最贴心的良师益友。 小公主名叫克劳迪娅,侍女名叫凯瑟琳,两人似乎从一开始就确立了亦师亦友的关系,而随着克劳迪娅的渐渐长大,她们两个之间更添了姐妹之情,而把老师的这层关系给渐渐剥离了。 公主年岁越大,秃顶老伯爵就越是疼爱她。由于克劳迪娅的美貌远近闻名,因此很早就有许多痴心妄想之人,意图癞蛤蟆吃掉天鹅肉,他们不顾自身是多么狼狈和腌臜,恬不知耻、三番五次前来向伯爵求亲。老伯爵一开始还会礼节性的接待一下,到后来则一概拒之门外。自己的女儿如此明洁如玉,冰雪聪敏,还怕嫁不出去吗? 这一段时间来,坦博兰斯皇后不孕的消息渐渐在帝国上层贵族中散播开,连得一向闭塞的德斯蒂尼伯爵也风闻了一些,他顿时回忆起迪略特皇帝年轻时曾经看上过自己的妹妹,后来不了了之,如今自己的女儿出落得这般标致,若是能嫁给皇帝的话,那可就是一桩大大的喜事了。 迪略特皇帝为了防备可能作乱的肯坦公国,也虚情假意地奉承起这位可怜的小伯爵。皇帝知道他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便不断有意无意地暗示一下,好让老秃头心花怒放,为自己所用。其实这位皇帝是和德斯蒂尼伯爵正好相反的一个人,他对女人并不贪恋,儿女情长在皇帝眼中是可笑的事情。 原本毫无用处的愚蠢伯爵一下子成了戍边重臣,外部承担着抵御随时可能入侵的肯坦国,内部则成了他自己幻想意淫中的皇帝准老丈人。 在得知皇帝派遣鲍罗特的阿尔伯特殿下率军前来攻打肯坦公国的消息后,这位伯爵还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句:“陛下这是不信任我啊,肯坦国处在山区之中,虽然易守难攻,但他只要敢主动走出来,那必定会在我德斯蒂尼伯国的城墙下吃上大亏。” 当然,牢骚归牢骚,伯爵还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及分寸,他早早地命人守候在官道上,等待阿尔伯特殿下的军队。 最先抵达的是殿下帐中的两位大参谋克劳福德兄弟,他们见德斯蒂尼伯爵的欢迎仪式如此隆重,心内暗自感到好笑,弟弟亨利忍不住问道:“你们的伯爵为什么没有亲自前来呢?” 那个欢迎仪式的领头之人慌忙答道:“两位将军,我们伯爵年老体衰,不便出城相迎,他已命人在府邸摆好酒席,专门为阿尔伯特殿下及诸位将军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就不必了,殿下距离此间还十分遥远,他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此话怎讲?” “北方战事胶着,皇帝陛下命殿下暂缓西行,就地扎营待命。” 那位德斯蒂尼的欢迎之人,瞅了瞅克劳福德兄弟两个身后遮天蔽日的旌旗,心中十分不解,便壮着胆子问道:“既然阿尔伯特殿下要待机听候皇帝陛下调遣,那两位将军怎么还带来了这么多兵士呢?” “我鲍罗特公国地处坦博兰斯的中心地带,自古人口稠密,商业繁盛,兵员当然是不在话下啦。” “将军的意思是?” 亨利故作神秘地回答道:“不瞒您说吧,我们殿下为了帝国的和谐安宁,为了响应皇帝陛下的号召,此次是精锐尽出、倾国而动,招募了不下五万大军。” 那人听得一愣一愣:“鲍罗特老公爵不是率兵在北方攻打罗姆城吗?怎么阿尔伯特殿下还能聚集起如此这般的雄壮之师?” “我们殿下虽然年轻,却是仁孝忠义、文韬武略样样兼备。在鲍罗特监国之时,百姓都交口称赞,南面的安提帕斯托伯爵不修内政,导致民怨四起,我们殿下不费吹灰之力把他请下台,也赢得了其国国民一致地赞誉。军队的多寡,全在民心,因此很容易便能组织起来。” 那人听了暗暗咂舌,觉得这事十分棘手,自己的伯爵此次可是摊上了一个来者不善的主。 德斯蒂尼伯爵倒是显出了一点大家风范,虽然等来的是克劳福德兄弟两人,却也客客气气地好酒好菜招待,把他们当成阿尔伯特殿下一般对待。 兄弟两人,反客为主,要求把鲍罗特公国的军队驻扎在比尔提城内,老伯爵不能当面回绝,只一味推脱说是城内狭小不便安顿,塔伦克劳福德板着脸说道:“阁下,我们奉皇帝陛下旨意,不畏路途艰险,长途跋涉,一路西行,为的是帝国安宁稳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谁肯做?只有我们的阿尔伯特殿下才会啊!您这样推三阻四,不但让殿下和我等寒心,要是让皇帝陛下知道了,岂不也对您不利吗?肯坦公国随时就会发难,此时不齐心协力共抗强敌,难道您准备像北方德瑟特人那样起内讧吗?这个责任恐怕您担待不起吧!” 老伯爵着急地使劲梳理着只有几撮柔毛的秃顶,他望望身边垂头丧气的心腹,又望望两位趾高气昂的克劳福德兄弟,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 此时公主克劳迪娅满心以为父亲招待的是阿尔伯特殿下,她听闻人传言这位年轻殿下,仪表堂堂,又谦虚有为,心中便产生了一种少女的憧憬,急切想瞧瞧这位大英雄,便不顾身边众人的反对,一意孤行冲到了宴席上。 老伯爵顿时大声喊道:“你怎么来了?小孩子家家,我们正在商议军国大事,快出去!” “父亲,我听说阿尔伯特殿下来了,他在哪里啊?”克劳迪娅婀娜的身姿令席间众人全都啧啧称叹,克劳福德兄弟两人也不禁为之动容,他们齐声说道:“公主,我们的殿下还没有抵达呢,他受皇帝之托,暂时驻扎于某地,等候调遣。” “克劳迪娅,快,还不给两位将军斟酒!”伯爵见赶不走女儿,便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好显示自己的一点诚意。 公主也不推辞,像模像样的给两位克劳福德一一斟满酒盅,亨利笑道:“伯爵您真是有福之人啊,有此佳女,后半辈子不愁啦!” 老伯爵连连摇头摆手道:“过奖过奖,小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乡下丫头罢了,两位将军言过其实啦!”他说着,又不断使眼色让克劳迪娅继续给兄弟两人斟酒。 塔伦边欣赏着美艳动人的佳丽,边笑着说道:“阁下,您这里真是什么都好啊,酒好人也好,我们兄弟两个都不想走啦!” “两位将军真是过誉了,老朽承受不起啊!” “伯爵阁下,我们的军队今明两天必须进城安顿,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此事没有商量余地!”塔伦的语气十分强硬,和脸上的笑容配合,不禁令人胆寒起来。 “两位将军……”老伯爵有点招架不住。 “两位将军,当今的皇帝陛下对于国内叛乱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他派你们鲍罗特公国前来,便是为了尽快剔除肯坦公国这块硬骨头。你们口口声声为国尽忠,可又要强逼我父亲同意你们部队进城的计划,这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了呢?皇帝陛下是派你们来剿灭贼寇的,并不是派你们来德斯蒂尼国花天酒地的。我父亲好言好语,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们,你们不但不感激,还心存不良,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可你们也不过就是阿尔伯特手下的将军罢了,又有何权利对我父亲指手画脚?我本以为殿下是个英雄,却没想到是如此卑鄙狡诈的小人。我们虽然是小国寡民,却也不怕你们这伙口蜜腹剑的强盗。皇帝陛下那边我要亲自去信告知,好让他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 说话的正是貌美如花的克劳迪娅公主,席上众人闻言顿时鸦雀无声,克劳福德兄弟两人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震慑住了。沉默了几秒后,亨利忙打圆场道:“伯爵阁下,对不起啦,我哥哥刚才是酒后戏言,军队进城之事等阿尔伯特殿下来了以后再做区处,公主说的很对,我们鲍罗特公国的军队是来打击叛乱的,不是来享乐和趁人之危的。” 老伯爵使劲揪着自己头顶的几根毛,心中五味杂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