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王府。 凤倾城如一只蜷缩的波斯猫一般依偎在老南疆王怀中,撒娇道:“父王,您就想个办法让他永远留在南疆嘛…” 老南疆王一脸慈祥笑容,看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女儿,调笑道:“女大不中留呀。” “父王……” “好了,好了,不逗我们的小公主了。” “凤儿。”老南疆王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远方,神色肃穆。 看着逐渐严肃的父亲,凤倾城也缓缓坐直了身子,父王很少会在她面前流露这种凝重。 “父王知道你喜欢那个汉人,可你要知道你是我南疆道的凤凰传承血脉。 你的驸马将会成为我南疆道凤凰传承的守护者,你确定要靠婚约将他永远留在南疆?” 凤倾城郑重点头,抬头一脸倔强的望向老南疆王道:“女儿知道。” “那你想好了?巫师曾预言过,你的驸马将最终带领南疆一脉走向命运的彼岸。 而且我也从他的身上看到他所背负的太多,你未必会是他最后的牵挂,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这一次凤倾城再没有说话。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凤倾城缓缓抬头,一字一句道:“我愿意! 女儿不知所谓的前生今世到底如何。可从拿下他面具的那一刻,女儿就知道此生要等的人就是他了。 为了他,即使永堕沉沦,女儿也认了。” 良久,老南疆王缓缓起身,望向远方,气势升腾,放声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女儿。” “孩子,你长大了,我南疆凤凰血脉最终没有后继无人。 无论它最终是走向辉煌还是终结,终究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婚约我会让老巫师见过他之后在族会上宣布。 但,凤儿,你要记住你今日的选择,无论日后如何,都不可后悔。” 凤倾城郑重点头。 “王爷,大公子求见。”门外侍卫出声禀报。 “让他进来吧。” 凤青罗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盒子进入,找了张椅子坐下将盒子放在桌上才如释重负的长呼出一口气。 南疆道的王权思想并不严重,是以,只要是各族族长以及南疆王子女见到南疆王都不会下跪,且相对言谈都比较开放。 “父王,儿臣今日给你带来一样东西,保您老人家喜欢。” 凤倾城好奇道:“大哥,你拿的是什么?看上去好贵重的样子。” 南疆众所周知,凤倾城是老巫师弟子。 因此,无论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都在表面上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 虽然凤倾城心下更喜欢二哥多一点,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并不会因为一些事情特意疏远凤青罗。 凤青罗极为神秘的道:“这是我让人去中原带回来的药丸。 据说,此药能治百病,我让黑袍跟族内几位祭祀仔细研究过,都说此丸对父王身体颇有好处。 早在三年前,我就曾让和田城那边的人去为父王寻找一些能够让父王身体好起来的灵药。 如今,总算找到一枚。 凤倾城一脸兴奋加惊讶道:“真的假的?那父王岂不是又可以好起来了?” 老南疆王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己的这幅身体。 当年要不是误服什么南疆上师炼制的长生药丸,也不会造成如今每天需要用南疆秘术来支撑生命。 听到凤青罗的这番话不禁一阵欣喜,据说圣元王朝的一些神奇炼丹师是真的可以炼制出一些很神奇的药丸。 这些年自己也有派人前往中原寻找,可总是没什么太大效果,没想到凤青罗居然能找到。 “父王,不信您可以打开看看。” 凤倾城立刻起身,将那枚看上去就无比贵重的盒子打开,顿时,一阵异香充斥于屋内。 老王爷不禁发出惊讶之声,还从未闻到过如此异香的药丸。 赞赏的看了凤青罗一眼,随即吩咐凤倾城将盒子盖上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让老巫师去看一看。” 凤青罗不禁一阵欣喜,知道父王已经心动,心下对许浮生的恶感也减少不少。 兄妹二人走出房间,凤倾城跟大哥打了声招呼就向凤青釉的府邸走去。 凤青罗同样望着凤青釉的府邸,嘴角扯起一抹阴狠笑容道: “二弟,看来你注定要输大哥这一筹了。” 凤倾城赶到二公子府上的时候,许浮生正跟凤青釉坐在房中商量昨夜之事。 待到凤倾城兴冲冲飞进房中将凤青罗献上药丸一事说与二人,凤青釉长呼出一口气。 望向许浮生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旋即兴奋道:“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未等凤青釉走出房门,凤倾城就飞一般扑进许浮生怀中。 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我肯嫁给你,你是不是就可永远留在南疆?” 许浮生的身体不着痕迹的一怔,但脑海中闪过重玄道庭老人那个身影,旋即点头。 “父王已经答应会为我们订下婚约了。” “啊……” “是我去求父王的,你可不许负我。”凤倾城如水一般温柔道。 抱着凤倾城的许浮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但旋即而起的就是满脸欣喜。 看来目前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白费,一把抱起凤倾城走向自己的住处。 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的林徽羽嘴角抿起。 许浮生的房内风情弥漫之时。 南疆王府密室中。 老南疆王坐在身处黑暗中的老巫师对面,眯着眼睛放佛睡着一般。 黑影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大公子送的这颗药丸确实神奇,乃圣元王朝的武者梦寐以求之物。 只是对王爷您却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哦……此话怎讲?” “哎……我也不知大公子此举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真是有心,那…” “巫师的意思是这颗药丸不仅对我无用,还会要命?” 黑影点头道:“如果是一般武者服用此药物确有神奇之效,能拓宽经脉,扩充真元。 可如果是老王爷您就此服用下去,怕是会立刻七窍流血而死。” “此药歹毒之处就在于任何人看来此药都有激活人体内生机的药效,可对于年弱体迈的老人来说无疑就是催命符。 如果真是大公子所为,那其心可诛。” 老南疆王不禁放声大笑,看来我的这两个儿子还不都是废物呀。 不仅敢对自己兄弟姐妹下手,如今主意都打到自己父亲头上来了。 黑影欲言又止,老南疆王摆手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是我这有勇无谋的儿子所为。 要不是这般没脑子又如此狠毒,我还真不介意让他做南疆王,可惜…” “王爷为何如此笃定?或许大公子只是无心过失而已。” “你何时见过我的两个儿子会有如此孝心,为自己的父亲考虑的? 他要不是断定此药能骗过老巫师,怎么会拿来给我。” 黑影也沉默下去,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如此。 “我今日答应凤儿为她赐下婚约了。” “王爷,您考虑好了?” “嗯,我时日无多,能早点了却这一桩心愿我也算瞑目了。” “那我在赐下婚约之前见他一面吧。” “嗯,我南疆凤凰血脉还需要先生你照看着。” “我会尽力!” 三天后,正在二公子府中的许浮生突然接到南疆王邀请。 仔细打扮一番的许浮生跟着南疆王的人进入山城。 只是这次走的却不是上次的青石大道,而是径直通过山城前面,进入后面。 远处一个巨大的石制祭祀神殿矗立,来人恭敬弯腰道:“王爷在里面等你。” 心下大概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情的许浮生也不惊慌,从容迈步而入。 宽阔的大殿中烛火摇曳,石壁之上刻满各种图文,饶是以许浮生的广博也认不出这些图文,神秘至极。 在大殿的正中央处,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双手负在身后站立,许浮生蓦然有一种错觉。 似乎这个背影已经历经千年风霜,沧桑庄重。 “孩子,你来了。”如大雪纷飞般沙哑沧桑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许浮生双眼却没有一丝涟漪,微微回应道:“老巫师?” “来吧,走到近处看看我南疆道的千年传承,孩子。” 没有丝毫不适的许浮生一步一步跨近南疆老巫师,直到与黑影并肩站立。 转头,一张比想象中还要年轻的脸庞印入眼帘。 原本以为老巫师应该是一个行将就木老人,许浮生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诧异。 清癯的容颜,笔挺的身姿,身着一身黑色长袍,神秘但平易近人。 看着许浮生眼中的疑惑,老人缓缓开口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 许浮生点头又摇头道:“应该是为了倾城吧。” “孩子,可以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吗?” “中土。” “为什么要来南疆道。” “来寻找一些东西。” “可是力量?” “差不多。” “我曾在命运的彼岸看到了南疆道的未来。 预言中曾说将有一位从不可知之地而来的少年。 从黑暗中走来,以凤凰之血为引,带着南疆一脉走向辉煌,直到命运的终极。” “那个少年是我? 实话实说,我信命,但从没想过要背负这些。” “呵呵,孩子,没有人能逃脱宿命的轮回,你我都只是在命运的河流中挣扎而已。” “命运是什么?”许浮生平静问道。 “记得很久以前,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命运如一条奔流的大河。 有无数的支流汇入,又从无数的河道中宣泄而出。 我们人类就如同大河中的无数生物,被河水带着从一条河道冲入了另一条河道。 这河中的水,就是命运吧。 可惜,大多数鱼是不知道河的存在的。” 许浮生摇头道: “如果命运真是这样的话,巫师看到的未来到底是哪一段的未来?” “连中原的道庭都不敢号称能窥探命运,我们南疆一脉更不敢妄图去挣扎。 只是每条河流中都会有一些稍微强大的鱼,能够跃出水面。 看清一段前方的路,但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能够看清的,往往只是面前的一部分而已。” “可是,巫师,如果说能够看到未来。 那去躲过不好的命运,迎接幸运的降临。这样您预见到的未来岂不就不是未来了?” 老巫师微微一笑道:“当初我也曾经向老师提出过这个问题。 他的回答是,在一条河流中,绝大多数都是泥沙和浮萍,根本无知无识的随波逐流。 只有少数的人有所觉醒,发觉到有一些无形的力量在左右着自己。 于是他们挣扎、奋斗,却往往是毫无结果。 有少数的幸运儿被带往了一条幸运的河流,他们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力量使然,于是俨然以征服命运的强者身份出现。 其实,他们不过是河中一只稍大的鱼而已,一旦命运转换,这些所谓的强者又会重新沉入水底。 大鱼中有一些会不经意的跃出水面,这时会看到一些前方的河流。 有一些大鱼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断坚持着跃出水面,试图看清前方的河流走向。 可鱼并不是鸟,从命运的河流中跃起次数多了,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