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皇后的试探! “娘娘......”传旨老太监只是被吓得不停磕着头,神色惊恐万分,却根本不敢申辩。 李奕奇看着老太监这幅模样,神色冷漠的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双眸闪过讥讽之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 武德殿大门外,老太监警告自己时那股趾高气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眼下,对方那股威风凛凛的气势全都消失了,只能同一条死狗般跪地求饶,何其可笑。 见到这一幕,皇后柳眉微微挑起,神色颇为冷峻,凌厉的眉宇间浮现一丝不悦之色,对着那个老太监冷声呵斥道: “滚下去。” “是、是......谢皇后娘娘!”那个老太监如获大赦般站都不敢站起来,又急忙狠狠磕了几个头,方才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望着老太监仓惶逃走的身影,李奕奇都只是默不作声,表面极为平静,心中却呲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暗暗笑道:“说的没错,这皇宫之中不比上京城,有一些不能惹的人。但是......谁是不能惹的人,我说了才算!” 他转头看向皇后娘娘,没有说话,只是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先前脸上那股锋锐、凌厉的神情也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同往常一般风轻云淡的淡漠表情。 李奕奇没有和刚才一样要求严惩那个老太监,因为他和皇后两人心中都清楚,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 只不过,在这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后宫之内,真与假、是与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主子们想要知道什么,想要看到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奕奇心里清楚的很,去李府传旨的老太监必然是皇后身边的人,不然就不会说出“以咱家看来,皇后娘娘怕是等不及了,小少爷最好明日便动身。”这种话。 他相信即便水伯当时不塞给那个老太监银两赏钱,对方也会通过另一种方式隐晦地表达出皇后的那道“暗旨”。 在武德殿接到皇后传召的那一刻,李奕奇就已经猜到了皇后心中所想。 用“暗旨”这件事来斥责自己,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罢了,只要压紧牙关装作不知,而且表现得让皇后满意,便能够将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 李奕奇断定,皇后不可能真的去让这个老太监来和他对质。因为这位皇后娘娘想要的是拉拢李家,而绝非打压李家! “若我真的是个人才,那么把我留在太子身边必定有用处。倘若这个我这个李家幼子也和那个老太监一样,意志脆弱无比,直接被吓得屁滚尿流,一股脑的把什么真相都说出来了,这反而会让皇后感到失望。对于未来的君王而言,这样的人,这样的臣子,要来何用?”李奕奇心中默默笑道。 皇后想看到什么,他就表现什么!对他来说,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皇后抛给他的“试金石”。 一方有心试探,一方刻意迎合,二者各取所需,不过是在演一场戏罢了......这种小戏码在这大夏皇朝的深宫内院中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么皇后即使不会当场责罚与李奕奇,在将来夺嫡之争当中,太子身边一个最卑微的位置都不会留给他。 至于这个老太监,李奕奇只不过随口吓唬对方一下,省的这种人日后拉一张主子们的虎皮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皇后处置这个老太监也好,不处置也罢,都不是李奕奇心中真正想要做的。 他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取得皇后的信任,在东宫中掌握除太子之外的第二话语权! 可惜,这个传旨老太监怎么都想不到,枉他在宫中服侍这些后宫的嫔妃娘娘们大半辈子,可论起对这位大夏皇后内心的把握,却远远比不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那个传旨老太监已经跑远了,李奕奇又低头沉默不语,皇后自然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刚才发生的一幕,两人心照不宣,就此都不会再谈论了。 皇后美艳的脸颊依旧冷淡,点了点身边的一张座椅,道:“别站着了,坐吧。” “谢皇后娘娘。” 李奕奇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看了一眼石亭中的几个座位。目光闪烁了一下,身子一晃,坐到了石亭的内侧。 这个位置在皇后的右手边,既不会阻挡皇后欣赏玉莲金池内的风景,也不会的显得太过疏远或者太过亲近,距离刚刚好。 落座之后,李奕奇便垂眉闭目,和站着的时候一样,神色依旧极为谦卑。 皇后看了一眼李奕奇,凤眸深处掠过一抹异色,问道: “李奕奇,你已经见过太子了?” 闻言,李奕奇神色不动,语气平淡的回应道:“禀皇后娘娘,微臣在接到传召之前,刚好拜见过太子殿下。” “你觉得,太子如何?” 皇后凤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李奕奇脸色微变,这个问题,真不是很好回答...... 李奕奇在李府中搜集到那些有关皇室的情报之时,原先以为太子夏青是个盛气凌人、嚣张纨绔的皇室子弟,平心而论,他那时心中对太子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之前在武德殿匆匆见了一面之后,他对太子的恶感倒是没有之前强烈了。 太子的语气、动作有些轻浮,但是却不盛气凌人。也没有在李奕奇面前摆什么东宫的架子,让他刻意下不来台。喜爱美色,那也不过是少年风流、人之常情,只要不是做些什么有违礼法的事,他也并不会有什么偏见。 至于皇后的问题,不过是想问他觉得太子的资质如何如何罢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这个时候,李奕奇应该对于太子大嘉赞扬一番来表明自己立场和态度。可是皇后身为太子的生母,可以说是对太子本人最熟悉的人了,她又岂会不知道太子的品性何如? 沉思良久,李奕奇方才抬起头来,面露为难之色,抿着嘴苦笑道:“太子殿下地位尊贵,微臣也不过只也是才见到太子一面,岂敢随意评论......” 不回答,这就是李奕奇给出的答案。 “唉——”听到李奕奇的话,皇后好似早已经猜到了,并没有表现出怒意,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皇后看着远处的风景,凤眸中那凌厉无比的目光缓缓柔和了下来,眼中流露出对太子深深的溺爱,轻声道:“本宫又岂会不知你心中的想法?太子年幼,心智太过单纯,又喜欢闹脾气,有时候,本宫也是很无奈......” 李奕奇只是垂眉闭目,一言不发,心中却暗暗同意了皇后的观点: “的确,太子夏青若是不改掉现在这个单纯至极的性子,将来是绝对坐不上皇位的,虽然我还没有见到其他皇子,但是就从搜集到的情报来看,那些个皇室子弟可各个都是妖孽般的人物,太子绝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你可知晓,最近,宫里宫外都谣言四起,说陛下有心废了太子,改立他人!”皇后的神情很是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凤眸深处却闪过一丝冷厉之色。 闻言,李奕奇双眸微眯,目中露出思忖的光芒,淡淡回道:“禀皇后娘娘,微臣从未听过这种谣言。而且微臣相信,谣言终归只是是谣言罢了,做不得数。” “但是,谣言能够被传出来,就说明有造谣之人!”皇后的凤眸中迸射出一道凌厉阴寒的光芒,语气森然。 皇后声音一落,李奕奇心中颤动了一下。 “没错,谣言虽然是谣言,但谣言能够被流传开来,那就说明有造谣者和轻信者。而且,这个造谣者的身份地位不然不低,不然人微言轻之人造谣,人家也只会当他放了个屁。还有便是谣言却是有一定的可信度,不然也不会有人相信并且参与传播。”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几位皇子或者他们背后一些支持其上位的势力传出来的吧。” 李奕奇心中想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态。 在宫中,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这个道理李奕奇还是明白的。 他身为东宫太子伴读,若是说两句和太子有关的话,倒是无妨。可若是牵涉到其他的皇子,即便是在皇后面前,也决不随意胡说八道。没有证据,无端诽谤一位皇子,这样做绝不会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而且只会让太子的处境更加被动。 “既然你已经是太子伴读了,那么这个造谣者便由你去找出来吧。”皇后瞥了一眼李奕奇,淡淡道。 话音一落,一阵秋风吹过金玉莲池,吹动池中一阵涟漪,也给李奕奇身心带来了一丝凉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其实他的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风一吹,确实冷的很。 “看来,冬天快要到了。”李奕奇心中暗暗叹息道,若有所思。 毫无疑问,这是皇后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也是难度极高的一个任务。 “就常理来看,造谣者不外乎是能够在谣言中得利的人,也就是说那几位有资格和太子争夺真龙之位的皇子们。可要在诸多皇子中找到那个造谣者,却绝非一件简单的事。而且,即便知道是哪位皇子造谣的又能如何?都已经站在对立面上了,找到是谁又有何用,反正对方也不会承认......”李奕奇心中有些疑惑不解。 这一整件事做起来极为麻烦,又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他一时半会也不明白皇后的用意。 李奕奇眼中闪动着思忖的光芒,遽然间,一个想法在他脑中飞快的掠过。 李奕奇脸色瞬间一变,变得有些苍白,眼皮也情不自禁的跳了跳,连忙反应过来,恭声道:“是,谨遵皇后娘娘旨意,微臣自当替太子分忧。” “嗯,若你能做得到,本宫自有奖励......”皇后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神色,淡淡道。 李奕奇悄悄脸色发白,心脏跳动的飞快,脑中那个想法在不断地警告着他“危险”二字: “若我猜测的没错,皇后真正想要知道的,不是确定那个谣言和谁有关,而是想要知道那个谣言和‘谁’无关!这个人,很可能便是......” “夏皇!” 李奕奇低着头,心中起伏不定,暗暗自语道:“皇后想要让我试探的,是夏皇的心意!” 易储的谣言从哪位有资格争夺皇位的皇子口中传出来都没关系,这太正常了,即便是李奕奇找到三皇子或者五皇子甚至那些外人看来没什么资格争夺皇位的皇子都没关系。可若这件事是从夏皇本人做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谣言可能不再是谣言...... 李奕奇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可是旋即心中苦笑自语道:“按照常理来讲,夏皇本人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啊!” 即便不正常,李奕奇也不得不承认皇后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够真正去理解那位神秘又尊贵的大夏之主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若是夏皇真的有意改立新的储君而让人散布废立太子的谣言,以此来刺激那些有野心的皇子参与夺嫡。这种事情,在李奕奇看来并非没有可能。 显然,皇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看来,后宫里的这潭水,远比我想想的还要深的多啊!” 李奕奇悄悄看了一眼皇后,突然之间,心中产生一种惊悚的感觉。 皇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凤眸凝视着远方,仿佛只是在欣赏着远处的风景,淡淡道:“再过半个月,便是陛下的寿辰,届时,你可陪太子同去。” “是。” 李奕奇轻声回应道,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问什么。 做臣子的,需要懂得揣摩上意,但要是揣摩透了,过了头,惹得主子不悦,那就麻烦了,还不如蠢笨一点,所谓的“君心难测”不外乎便是如此。 再说,皇后也已经表示的够明显了,他一个东宫伴读有何资格参加大夏帝王的寿宴?必然是寿宴上会发生一些事情!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李奕奇这回感觉心都要凉透了,那刺骨的寒意冷的人直打哆嗦。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因为快要入冬的凉意在打颤,还是因为心中的害怕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