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凡躺在柳非玄的怀里,奄奄一息。 “好一个红皮蛇,倒是有手段。”冥站在结界外,周身满是奔腾的火焰,灼烧着世间所有的杂质。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市里居然会有五大上古创世神之后,本以为不过三两招的事,最后居然逼得自己不得不动用本源之火,真是令人惊叹啊。 但那又如何。 鲜血从冥垂着的指尖滴落,暗金色的光不断地闪耀着,吞噬着。青蓝色的绒羽爬满了他的脸庞,眼角的一缕红绒在升腾的焰影下倒是显得有些妩媚。 落魄的伤痕,倒是成了他动人的点缀。 “青毛鸟,好久不见啊!”柳非玄抬了抬头,双瞳像是柳叶一般细狭,其中的阴冷只是一眼便令人生畏。 人类可做不到这样的凌冽。 “呐呐,你这话就不对了,不过几百年没见而已,也算不上是很久。”冥向着柳非玄伸出手掌,掌心紧紧贴在结界上,感受着其中的暗流涌动。 很是玄妙啊。 “红皮蛇,你这是和谁学来的本事,很不一般啊!”冥压抑着心底的惊讶,但语气肿还是有着无法掩饰的难耐。 毕竟他还是那个毕方童子。 “你对我这小子做了什么?”柳非玄将自身灵气在柳明凡身体中流转了十三个周天,却无法深入其筋脉丝毫。冥的九幽冥火像是附骨之蛆一样咬在柳明凡的筋脉上,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突破他的阻拦。 就连柳明凡的生死,他都不能确认,但他能知道柳明凡现在离死也就差那么一线而已。柳明凡的脊柱已经碎成了齑粉,若不是现在柳明凡还有心跳,他恐怕就镇定不下来了。 “我只是帮你封印了他。”冥收回手掌,拢了拢袖子,“我想了想,这小子虽然是天煞命,但他也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帮你封印了天劫煞,在他成人之前你不用担心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机会,原来你还没放弃啊。”柳非玄瞳孔一缩,本就细狭的瞳孔瞬间只剩一条线。 蛇类的本能。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这是我们回来的唯一机会。”冥回过头,脸上的赤色绒毛正在缓缓褪去。 倾尽全力,居然也是没能拿下。 “也罢,那就这样吧,能不能拦住仙族,就只能全凭造化了。”柳非玄也突然神神叨叨地,手掌抵在柳明凡的背上。 骨头已经悉数碎了。 “老师!”苏未看着满手的鲜血,一张小脸惊恐到扭曲。 刚刚那个人,叫柏子高? 苏未虽然随同柳非玄出过一次任务,但却没见过任何像是现在这样的血腥。 才不过几年的日子,果然没能忘了那该死一切…… “别想了,那不是你。”柳非玄的手掌轻轻摁覆在苏未的头顶将他一并揽到了怀里。三年前的他从血池里捞出苏未的时候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那又有什么法子呢? “老柳。”王莽看着奄奄一息的柳明凡,知道自己来晚了。 “我需要那件东西。”柳非玄松开苏未,站了起来,语气异常的坚决。 “我明白,可是那样小凡就真的摆脱不了了。” 王莽和柳非玄对视了很久,明白了。 柳非玄从长白之门出来的时候,王莽看见了他眼中的希望与疲惫。 “你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讳啊!”王莽感叹着,还是接过了柳非玄递过来的木牌。 “”我给了天下五十年,现在不过是让他们把这五十年还给我的儿子罢了。“ 那一晚,二者合力,将长白之门内的那件东西封存进了柳明凡的体内。 盘古斧。 柳明凡全身的骨头都被冥的真火给焚尽了,完全就靠着柳非玄的支撑。世间能承受九幽真火的材质屈指可数,而其中就属盘古斧于柳明凡最契合。 天煞命啊。 柳非玄看着盘古斧融入柳明凡的体内,有些茫然。自己花了那么多年去做的,似乎早在千年以前就被安排好了。 ”我们两人必须有一人在洞内,是你,还是我?“那人看着柳非玄,语气中的不羁已经告知了一切。 ”我可以进洞,但你必须保护好小凡。“柳非玄没有避开那人的眼睛,只是保持着他一贯的平和。 “他也是我的儿子。”那人冷哼一声,打了个响鼻,消失在了影子之中。 柳非玄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再后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了挥血残阳,也不见那刀光相向。 柳明凡还是柳明凡,每天上课、下课,偶尔和柳非玄一起去图书馆,和苏未去打球,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至于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已经忘去了。 但是苏未的眼神,却越发深沉。 就这样,一天天地,到了现在,在山城的模样。 这个夜里,柳明凡陪了月亮一宿。月末到了五点多的样子,门外开始有了响动。 那是梁墨和公孙于起床了。 “梁先生。”柳明凡打开房门,正对着收拾剑匣的梁墨,看见那柄剑的时候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愫愫。 “你……?”梁墨抬起头和柳明凡对视了一眼,看见了他眼神里的清明。 他明白了一切。 “臭小子怎么回事,没大没小,有你这么叫你姑父的吗?”公孙于好像还没发现柳明凡的不对劲,拽着围裙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手上还捏着两个鸡蛋。 “臭小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去,帮我把鸡蛋打了!”两个鸡蛋很快就被塞到了柳明凡手中,上面还有些水迹。 “我……” “怎么?嫌我做的不好吃啊?” “公孙……” “你闭嘴!”公孙于瞪着梁墨,她知道这个直愣子会往下说什么,她也知道一起,可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怎么了?一个个都不吃早饭了是吗?再不做饭就来不及了。”她的声音很快又软了下来,眼中竟然还带了些乞求。 也许这个时候,她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顿早饭。 “我去打蛋。”柳明凡捧着鸡蛋走向了厨房。 总算也还是吃了一顿早饭。 这顿早饭很压抑,三个人都只是自顾自地吃着,机械式地吞下手中的勺子,有时候甚至连勺子里有没有粥都是没有反应过来。 梁墨放下勺子,碗里已经空了。 按照平常的习惯他应该再来一碗。 “走吧。”梁墨摆好碗筷,站在柳明凡的身前。 “啊?”柳明凡一愣,还有一旁的公孙于也是错愕地看着梁墨,有些不可思议。 “你长大了。”梁墨没有过多地去解释,只是背起他的剑匣,站在一旁。柳明凡当即便知晓了梁墨的意思,匆匆扒拉着碗里的粥,随后将一直没有递到嘴里的鸡蛋囫囵吞进了嘴里。 今天本该是梁墨和杨晗去练剑的日子,梁墨既然这么说,那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午饭还回来吃吗?”公孙于的表情告诉柳明凡她很不高兴,但是她的语气却也还是平常。 今天的大家都很不一样,却又一模一样。 “就不回来了,我还要带他们去一趟茶老板那儿。”梁墨临出门前停了下来,回复着公孙于。 “所以你是打算一切都告诉他了是吗?他还只是个孩子,也许对他来说一直在这里待下去才是最好的归宿。”公孙于还有些不甘心,从柳明凡昏迷着到山城,再到今天,她已经照顾了柳明凡两个月了。柳明凡就像是她和梁墨的孩子,一直想要的那个孩子。 “你觉得会是吗?” 公孙于整理着桌子上的碗筷,也干脆是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