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表情各异。 偏向云山的众人觉得心刚落下又提了起来,而其他交流生则是重新打量起云山,就连李长风也眯起了双眼,但他却看不懂云山究竟有什么底气,郑维在学院里的进步有目共睹,他的强大实力毋庸置疑。 郑维更是欣喜若狂,这小子脑子进了水,居然自投罗网,他迅速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输了的人跪下来学三声狗叫。” 此般羞辱,绝对比杀了对方还难受,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众目睽睽。郑维已经在想象那种场景该有多么的畅快。 “看来你真的喜欢当狗。”云山摇了摇头,“就如你所愿,我,云山,在这里接受郑维的决斗挑战。” 话音刚落,郑维飞快并拢右手双指,一个垫步冲刺,直戳云山左眼。 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云山暗自摇头。 第一次郑维来挑战时,云山刚刚成名,耳听为虚,许多人认为这所谓的天才不过是宣传造势,来挑战的人络绎不绝,云山在十天内连败三十六人,用实力让所有质疑他的人闭上了嘴。 郑维便是当时其中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那一战,十五岁的郑维面对小他一岁的云山,居然使出一招力道十足的撩阴腿,激起了云山的火气。在他看来,如果对敌交战生死相搏,这无可厚非,可是在一场决斗中用出这样的招式,便很是过分。 愤怒的少年用剑鞘打断了郑维的那条腿,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因为疼痛而涕泪横流的郑维。 郑维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嘲弄,不屑,冷酷,还有一丝怜悯。 云山下手还是留了分寸,没有直接废掉郑维,否则现在的他只能靠拐杖走路了。饶是如此,郑维仍是花了小半年才得以痊愈。在这期间,天才少年昙花一现,听到云山败了的消息时,郑维狠狠地把拐杖砸向了墙壁,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狂笑不已。 然而哪怕是云郎才尽,郑维仍然不是对手,不过接下来的两次挑战,却给了他希望。 第二次挑战是在半年后,两人交手十招,他被迫投降,云山虽然没有再下狠手伤他,但看他的眼神,却跟第一次没什么两样。当晚,郑维把所有视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 又过了半年,郑维发起了第三次挑战,五十招过后,本以为抓住云山破绽的郑维却反而落入了圈套,再败,那一次,他却在笑。 之后,云山去了沃德学院,而郑维也因为入选交流生,远赴天风国。 这是两人的第四次交手。 与郑维的刻骨铭心不同,云山之所以对郑维印象深刻,不是因为他阴险,也不是因为他后来像苍蝇般阴魂不散,只是因为他的缘故,云山才开始了藏锋。 回忆一闪而逝。 郑维的手指来的很快,云山退得也快。一寸短一寸险,这个距离已不适合拔剑,这一招无论左躲还是右闪,郑维都有后招,所以云山选择脚步轻点,不断后撤。 两人一个进一个退,手指始终距离云山三寸。郑维这一垫步前冲将要势尽,却是异变突起。 一道晶芒从郑维的指尖飞出,眼看就要射入云山眉间。 郑维笑了,眼中满是残忍的杀意,云山已经再无拔剑的机会。 间不容发之际,云山脚步不停交替蹬退,身体顺势后倾,竟如不倒翁般仰倒,旋又快速起身,那道晶芒堪堪从他鼻尖飞过。 “铿!”起身时,云山的长剑方始出鞘,击碎那道飞向身后人群的晶芒。 被击碎的晶芒是一根冰锥,碎裂的冰渣纷落,阳光照射之下,如五颜六色的水晶花。 人群里这时候才传来一阵阵惊呼,大家纷纷后退散开,生怕殃及池鱼。 “唉,居然被躲开了。”看着对面皱眉的云山,郑维叹息一声,眼中却没有一点遗憾之色,边说边抬起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双手指向云山,如持双枪。 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两道冰锥再次出现在郑维的指间,指间气流涌动。 郑维面露微笑,“那么两根呢?” “嘭!嘭!”云山再次出剑,击破两道激射而出的冰锥,这样的距离,反而对他不利,他脚下不再犹豫,向郑维冲了过去。 这次却是颠倒了过来,轮到云山在冲,郑维在退。 看到后退的郑维十指竖起,众人心中都不由咯噔一下,不会吗?难道他…… 等到十根冰锥出现,看好云山的人都心坠谷底。太多了!这样快的冰锥竟然有十根! 云山脚步不停,因为这时已来不及。十道晶芒飞出,笼罩云山周身要害。更恶劣的是,还有两道晶芒摆明是朝着人群去的。 “叮!叮!……”一连串的剑击声响起,云山面前随之升起一片剑幕,待剑光消散,那十道晶芒皆成碎雾,他竟是毫发无伤,冲势不止。 旁人看不真切,只看到剑光一片,冰锥撞上之后便纷纷淹没,但郑维这一行人却是看得清楚。 那一瞬间云山曲肘抬臂,剑与眉齐,竟是瞬间刺出十剑。 尽管十道冰锥射向的方位不同,但随着每一刺递出,长剑总能点中其中一道晶芒,然后收回,再刺向下一道。伸肘回肘之间,似乎暗合某种韵律,观战的几人还未来得及细品,剑幕便落下,这感觉一闪而逝。 “真是厉害的刺剑,‘十指摧心’没有奏效啊。”李长风身边一个玩世不恭的交流生开口说道,“长风,这‘云郎才尽’也说了有两年了吧,看来,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毕竟当年的第一人,其实也不是他在退步,只不过对比我们,进步的速度慢了而已。”李长风点评道,“郑维从进入天风国接触魔武技以来,进步的速度更是一日千里,魔武双修的最大优势是临敌之际战斗方式的变幻莫测,明台,就是你我对上,也需十二分小心。” 名为明台的青年对李长风的说法不置可否,撇嘴道:“就看他俩能带来多少惊喜了。” 一道剑光又起,仍是刺击,有了前十剑的蓄势,这一剑看起来却并无多少烟火气,飘飘忽忽,之前的任何一剑都比这一剑要强。 但郑维眼中的笑意忽然消失。云山人随剑走,来势更快,而且这一剑他如果选择闪避,就会失去先机,一旦云山的剑势起来,便是疾风骤雨,这一点,他早有领略。 既然不能闪避,那就硬抗。 郑维十指并拢,合掌胸前,一面冰盾在两人之间突然出现。 “流星”如热刀切牛油般插入冰盾之中,然而冰盾却是不断生长加厚,最终将整条剑身都裹入其中,只剩剑柄还握在云山手上。 看到云山手中剑被封,郑维心中一喜,却听不远处李长风沉声喝道,“不好!” 就看到一道残影躬身踢来,哪怕是已听到李长风的提醒,郑维仍是来不及做出反应,只临时又树起一面冰盾挡在身前。 “咚”的一声闷响,冰盾四分五裂,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郑维飞速倒退,冰盾被破开的瞬间,一道光滑的冰面出现在他脚底。 云山一踢之后,再次回身握住剑柄,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他手腕一抖,剑身上的冰块寸寸断裂,“流星”破冰而出。然后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郑维。 郑维停住滑行,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扭曲的面孔通红。 刚才这一脚,分明是他第一次挑战云山时用过的撩阴腿。郑维又一次感觉到了那股刻骨恨意,他低着头,甚至都没有力气抬头去看云山的眼神。 刚才这一踢,郑维没有完全挡住,不知多少块碎冰击中了他的身体,如今他的双腿,小腹,胸口,全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这一口血吐出去虽然能好一点,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 云山提剑缓缓而行,抬脚踩在冰面上,一道道蛛网随着他的脚步出现,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魔武者很稀缺,因为魔武双修需要相当的天赋,武技过人不说,还要有足够的魔法亲和力,至少要有一系魔法元素,亲和到足以将一些法术瞬发,才能形成属于自己的魔武技。所以战斗法师在战场中永远是优先击杀的存在,因为他们诡异难测的战斗方式足以影响战局。 赌注只是学狗叫吗?云山心中冷笑,看似儿戏,实则是要在决斗中痛下杀手。虽是藏锋,但他还没有愚蠢到对要杀自己的人以礼相待,让人一再在他面前搞这种小动作,既然要置他于死地,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看来上次那条断腿,仍然不足以让他长教训。 眼看云山就要走到郑维身前,此时的郑维依然单膝跪在那里。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闪身插在二人中间。 “你已经赢了,应该可以了。”李长风看着云山沉声说道。 云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然很平静,反问道:“可以了?如果这会跪在那里的人是我,你还会这么说?” “云山,别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给我个面子。”李长风眯着眼。 “呵呵。”云山突然笑了起来。 “给你面子?你又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