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零中的不令行,大笑过后,脸色变严肃,看了一看没有逃跑的昭明太子,然后横剑慢慢逼近受伤以剑刲地的酒癫,杀意攀升。他冷道:“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灯无烛夜自明?” 真元无力为继,无法反抗的酒癫见橙褐色衣人斜举长剑,即将一划而下,血溅三尺。他湿漉漉的脸上出现一抹苦笑,嗣后捂着伤口的左手抓起倒在泥洼的酒坛子,享受一口雨中之后的美酒,萎靡地放下求生欲望,闭目等死。 指天之锋,劈地之剑。 “春秋圣锋兮切黄玉。” 生死交关之刻,一道金色剑光,夹带雨水,充满着儒雅的气息,如圣人降临,利芒震开不令行劈地取命之剑。轰声如雷,撼退不令行数步。 “布义孙卿子,登高楚屈平。铜台初下笔,乐观正飞缨。乍有凌云势,时闻掷地声。造端长体物,无复大夫名。”来者虽然一身黑袍,但是胸膛前金钿的形状十分精致,让别人乍一看就有一种高贵的气派。飘然而至的人气宇轩昂,五官俊俏,手持金色“赤虹化玉”剑。 被阻挡的不令行大怒,朝着刚刚降下的好事黑袍者趋步扑杀,使出“消烟令,摧残牵无数。”橙色剑气纵横,挥动间,段段夹带空中水珠,层层威力叠加。 黑袍来者眉峰展露自信,举手投足间,剑影疾动,金光眩华。“莲锷荧煌兮霜锋煜。” 不令行惊觉对手修为非凡,开合之间,数招来回,毫无优势,在之前对付五人已经消耗大量真气,心知肚明,便虚发一道辉煌剑气,转身破空而去。 来人即是守在圣口的儒门赋吟诗,他听得儒生们说这一次的比赛规则,鸿儒胜者必来圣口会晤,谈笑风生。站在一处山头上等没多久见前方动静不小,怕有什么变故,所以风雨无阻,兼程赶来,没想到正巧碰上橙褐雨客举剑杀人,于是出手阻止。 江南四大才女被杀之事,震惊儒门。酒癫与桃庄樱将尸首带回出龙渊,交给她们等在门外不知死迅的仆从。仆从们各见主人惨死,伤心欲绝,哀鸿遍地,酒癫将淑才女的遗物淑华剑转交婢女们,却被拒收。一个贴身婢女,穿着像是领头羊,尽道淑华剑的用意,以及淑才女生前的心事。话虽然含糊其辞,酒癫是聪明人,已经明白七八成淑才女钟情的心意。二人又回龙渊与雅贤集等人交谈决策。雅贤集根据桃庄樱的描述,善长画画的他很快将突袭凶手面像绘了下来,安慰酒、桃二人情绪,一定抓拿犯人给死者一个交代,说得十分义无反顾,底气很足。酒癫却主动请缨,道:“雅座所言极是,但当为之事,酒癫也是义不容辞,那我们就分头查出凶手为谁,届时保持联系,共诛其人。”他言毕,咬咬牙拔出淑华剑于半鞘,然后用力狠狠插了回去,拥有两把剑的他义愤填膺。 圣口外,赋吟诗单独与诗词得胜的昭明太子讨论诗词歌赋,他可是爱赋如命,每次想到绝句忘乎所以,圣口的石壁上刻满各种各样的赋类就是最好的证明。 两人飞辩骋词,溢气岔涌,滔滔不绝。 昭明太子是一位聪明人,对这个常年守在圣口不出儒门半步人人敬仰的赋座,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是会能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与他聊篇赋,有几分气味相投,待说到高兴处时,认为时机成熟的昭明太子笑道:“赋座当真旷世奇才,可为何屈身于儒门的圣口,守着这个黑漆漆不见底的大洞。” 赋座轻轻叹息一下,并没有悲观,反而浅笑安然道:“此处没人打扰,研究先贤古籍遗赋,是最好之所。” 昭明太子不穷追不舍地问,而是庄重般点点头,但心明如镜,不太相信他说的话。道:“我看圣口里头定是藏着几篇绝好之赋,才让我们的赋座如此钟爱这里,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像赋座的学识在儒门可是扛纛之人,藏些绝赋在洞中也是情有可原。” 微微感受到他的明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赋吟诗连忙道:“殿下说笑了,里头那有什么名赋。再说了,若是有,里面乌漆墨黑的,也不是写或镌的绝佳之地。”他转身对着壁上之赋又道。“你看,那里才是。我们儒门的书籍从来不像凌云阁那样,藏着掖着。” 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的昭明太子看向东面那块大屏壁,对着银钩铁画的甲骨文字认认真真定睛看过去,尔后神往而念出来,道:“春秋圣锋兮切黄玉,莲锷荧煌兮霜锋煜,金景煽烁兮锻霆电,杀气森映兮物失律,身荷提携兮耿秋色。这几句选得不错,每句都像是一个高深莫测的招式抑或心决,不愧是高手。” 赋吟诗道:“能看出来,殿下也不简单。听说世上有一赋,名为《大乐阴阳赋》,其赋辞藻华丽,我久居此地,只知其名,不见其赋。殿下是有身份之人,又是爱赋之人,收集名作轻而易举,就像当年一块白玉双灵马玉流落在殿下手中一样。敢问那赋可否见过。” 昭明太子哈哈一笑,道:“那赋是本太子所作,你若喜欢,我便默下来给你。” 赋吟诗眼睛一亮,当这个初来乍到谈得来昔日占文坛半边天的太子说出第一句话时,兴高采烈,吃惊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他右手袖风一摆,金光闪闪,化出笔纸在石桌上,客客气气地展开虔诚的手打个请下笔姿势。 “我若写出来给你,定然前面那幅略有差异。你能接受不。”太子开门见山道。 赋迷黑袍者连连头,失态“诶”了一声,不吹毛求瑕。 “此赋可以赠送于你,但是你也得不吝珠玉,让我进去圣口参观参观。”太子一边说一边思如涌泉,挥洒只手风云滋生的仰慕。 太子写毕,墨迹未干。赋吟诗痴迷看着石桌上黄纸的字,赞不绝口,之后像是一个闯进琳琅满目书阁的贼,赶紧将这名赋小小翼翼卷了起来。 太子突然道:”你的草屋里头可有灯不?” 将太子写的赋捆绑了一条细丝的赋吟诗反应过来,语调很客气道:“殿下如此厚爱,就算没有灯,我也带你进去一趟。只可惜此圣口仍儒门龙渊的禁地,没有大主事的命令,别说是你进去,连我都没有这资格。” 刚刚送完礼物的太子不以为然,道:”这有何难,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悄悄溜进去。” 赋吟诗脸上有难色,说道:“此地气与主事有些关联,只要踏进半步,她定会发觉,出手制止你。要不这样,你若执意进洞,我找你去见她,答不答应,看殿下的造化。” 太子忖度道:“如果心急,反而必受这群儒生怀疑不轨。”他云淡风轻道:“也好,我也倒要看看,儒门龙渊圣口的大主事何等风釆。” 赋吟诗袖手朝着太子之前来路一挥,黄丝穿空,显然是发出信号。不久,一道光芒来空,驻地现出一位穿着柠檬黄衣男子。赋吟诗道:“巍然骋逸,带殿下去见大主事吧。” 叫巍然骋逸的男子唯唯诺诺应了,向太子行个礼,尔后打个手势道一声“请”,便将他引入一处水榭,再走数十步,只见高楼云阁,林立在眼前。春风飘丽景,远方山峰云层叆叇,十分壮观,让人有身临仙境之感。 太子跟着他引导的步伐,一路穿门拐廊,来到一个很大的庭院,周围鸟语花香,极是干净,院中小桥流水,假山花圃丛丛,群芳争艳。眼前是一座精致美丽的小屋,红瓦朱柱,棂窗如新,庑廊正中央挂着一块压头匾额,有烫金“明心轩”三个棣体大字,白玉般辅就的石阶共有九段。石阶两边不乏奇花异卉,盆栽错落有致,更引人注目的是旁边有一对雪白瓷器少女,一动不动守护着这轩阁,她们手把白色灯笼,净白的嘴唇上一直挂着微笑,娇小玲珑的身子敛衽有礼,当中午的阳光照耀下时,白晃晃几乎像是发光的雕像。 见到太子注目那檐下一对瓷像,巍然骋逸顺其自然道:“大主事最喜欢这种瓷器娃娃,她的阁内放着好多个,走吧,我带你入轩阁内。” 说着,赋吟诗推开轩门,两人一起进了一所广大洁净的厅子,各种各样的别致之物赏之不尽,没人坐椅子光滑油亮,古香古色。璀璨夺目的珠帘别具一格,无论是踩着“咚咚”轻响的地板,还是这里檀香馥馥的气息,与前面诗会的大厅子截然不同,这里的高柜横架上摆放小小瓷娃和各各角落别具匠心的装饰,轩阁的主人不是一个小孩子必然是一位少女。 太子来龙渊圣口之前,打听到这个号令群儒的大主事是个女子不假。 巍然骋逸道:“殿下在此等稍等,我进去禀报。” 柠檬黄衣者请他坐下,命人上茶后便进去阁内禀报,可是好久不出来。坐在太师椅的太子表面气定神闲,其实心急如焚,心里暗道:“这儒门大主事的轩阁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可见十分有品味之人,这么久不出来,难道见我这个客人还要沐浴熏香不成。不行,她们若再不出来,我可要离开了,待在这里太久,秋松鹤这只狐狸定然发现我的计划。龙胎石早取晚取都是一样,说不定圣口里头还不一定有呢。” 他踱步于厅,离开之念,迟疑不决,忽然想到“明心轩”三字,能把名字取得这么优雅有深意之人,绝对没有把人凉在这里迟迟不出来迎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