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梅心知单打独斗,五十招之内必败,但自己又不是没有独门绝技,拼下去也未可知。表面大气凛然的大庄主并没有再次发难,把剑插入剑鞘中,静观默察,只在旁看着食香魔与道长的长谈。颢梅也不敢骤然袭击,到时候二对二,战况更是糟糕,只好扙着二十四番竚立在阳光下,纹丝不动,静观其变。 食香魔道:“颜庄与道长皆是修行之人,只因我的原故,他……” 说到此处,众人少有见他脸上现起忧愁风雨。 食香魔唉声叹气接着道:“那一次,百花谷对我悬蜂林可以说鸡犬不留,我为了逃命,带着她隐藏起来。” 道长不解道:“她?她是谁?” 食香魔抬头望向天边的云彩,回忆往昔道:“她就是我所豢养的蜂后,蜂皇被她们害死后,只有我与她存活下来,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不灭百花谷非为人师,唉,可我本身斗不过她们,又逢她有患疾病,我便开始寻找千年蜜饯。” 橐阴子道:“后来没有找到,对不对,包括现在这个也可能是假的,对吗?” 食香魔出神缓缓点点头:“我找到一个叫兰泽的姑娘,她跟我说,是蜂群死绝的原故,蜂后可能长期没有吃到蜜饯,导致患有不可逆转疾病。” 颢梅道:“所以,你就是为找千年蜜饯,治好你的蜂后,甚至还派弟子们潜入百花谷的禁地,伤害弱小。” 食香魔不理会颢梅,续道:“自从蜂后有病根子奄奄一息,我便求医无数,没有一人能治她的病,后来直到我遇见颜庄,跟他说明情况,引见洞中把脉,他对我说:‘由于蜜蜂变异,暂时无法以普通的蜜饯喂她,只能用一些香气灌入或者薰入它的体内,’甩一甩拂尘,起身又道。‘这种手段只能是杯水车薪。’我见到希望,十分激动,问他要用什么花的香气,如何灌入与薰入。他却对我道:‘治是不能治,但是可以用香气替其唯持数年的生命。’我当时傻了,又觉得与蜂后最后的日子又近,便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我的蜂后,愿意付出所有代价。他经不过我的软磨硬泡,最后对我说:‘有一种方法很笨拙,就是用圭臬神晷,以一个人的时间换取另外一个人的时间。’” 众人一惊讶“啊”出一声,默默静听下文。 食香魔续道:“我当时听得一头雾水,但想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得好,便答应配合其行动。他将我带去一座小村庄,指着一块车轮大的日晷说:‘我将用秘法对圭臬神晷的时差调动,将你寿命转到你的蜂后气运上,你将寿命转到你的蜂后气运上,你将会快速衰老,你是否愿意。’我那里不愿意,于是第二天,带上我的蜂后开始实行。过程有点曲拆,他几乎对圭臬神晷没那么熟悉,拆腾了几天,才得心应手。没想到最终还是成功了,虽然我性格孤僻,对弟子们也是如此,但对他是极感谢的。”说完,和蔼可亲地望了望懵懵懂懂的小颜庄。 道人摸摸颜庄的小脑袋,疑惑道:“他真有如此厉害?看来是我小觑他了,那么臬圭神晷如何在他的体内。” 食香魔叹气道:“他帮了我之后,我便再也不到他了,有一次,我吸出几个女子的体香,路过放有圭臬神晷的村子,故地重游,好奇心起,只见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圭臬神晷,上面写着十六个大字‘助君之乐,终村之时。唯吞日晷,方复清明。’我当时不是很理解,后来机缘促使之下,终于偶遇到颜庄,对谈当年之事毫无印象,我基本可以肯定,他是失忆了,于是除照顾我的蜂后之外,还哄他骗他带他去找郎中,医治无果。过了三年,他又不记得我了,还逐渐变矮,我终于明白,原来他是吞下圭臬神晷,导致自己生命的时间在逆流。别人是老死,我害怕他最后小死。” 颢梅道:“所以,你上次来百花谷不仅仅是为了偷一个根本没有存在的《千年蜜饯》法。拿走《百花宝鉴》是为了辩花识香,以供你练魔功,你还不满足,为了魔功更上一层楼,就用女子的体香来代替,凡被你不知不觉吸走体香者,真气不定时地停滞,修为有一定性受阻。按太冲穴可以知晓轻重,但对我们百花谷,你的香元不奏效。花莳磁石能吸出散在人体的圭臬神晷之事,你是偷书之时,无意翻到的吧?” 橐阴子恍然大悟,略思索间又疑惑道:“那么你刚才说,糟糕透了,是什么意思。” 食香魔老干枯萎的脸上有戚色,很不想解释道:“圭臬神晷破碎在他体内,期间是不会到他成长,只是记忆方面,可能不可齐全。” 成茹萍未踏入修行的门槛,这一天发现的事早让娇却却的她魂飞胆丧,之后在村子的好武行径几乎荡然无存,面对个个争强斗狠,仇恨血海,总觉得进来这庄子里不是步步惊心,而是惊心动魄。满心着大家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一听到毛圬小孩颜庄与这位时而正气凛然,时而不灭百花谷非为人师的故事颇有兴趣。她对颜庄这小孩印象不错,不像那个懒床埋睡好吃不做的小家伙,也不像整天游荡到处捣蛋的三绺栽头,更不像关公面前耍大刀,义薄云天的何神俱,她最放心就这个规矩的颜庄了,于是,没来由脱口而出问食香魔一句:“为什么?” 食香魔瞥一眼发声亭亭玉立的少女以及四个孩子,神色严肃。少女好像吃惊,目光不敢接炬,无神地扭头撇开,听食香魔解释道:“圭臬神晷长期在他体内,已经吸收记忆,如果取出,记忆自然慢慢恢复。但是东西破碎在体内,就会将之前收集的记忆零星点点使他恢复,至于什么时候,那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道人深以为然。成茹萍正想打算替颜庄行礼感谢,食香魔扫一圈橐阴子六人,指了指颜庄,提醒道:“你们告诉他,我已经不欠他什么了,无论以后是否恢复记忆,还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几句话把关系说得透彻,有点像把这小孩的责任推给眼前的道人,也带有几分托孤的嫌疑。 食香魔将宝剑还给颜庄,颜庄天真无邪道:“能不将我的剑换回他的刀。”食香魔一时愕然,望着手持拂尘的道人。道人会意,只即将剑抓在手里,瞬影间,飘然与大庄主面对面,慢慢伸直了枯竹般手臂,要与其交换。 大庄主看到如此难得的机会,一抢便到手,无须烦换,一举两得。她那双杏眼流光,隐隐约约将道人的心事几乎看得透明。脸上气态雍容,如若不是挑拨是非,耍阴谋手段,她绝对称得起风华绝代的美丽菩萨。 道人站着纹丝不动,目光炯炯有神,与大庄主都像是个木雕泥塑,只有眼神盯着对方,暗付道:“我就趁着食香魔还在,探一探你的心思,想过河拆桥,还是想保存性命。” 此时,大庄主心里天也是天人交战:“这是在试探我吗?他们与盘蛇山有一定关联,取他们性命,盘蛇山不会干休,定以为兵器在我庄上,毕竟死无对证。若夺剑,双方的诺言不攻自破。万一,这道人与盘蛇山解开误会,矛头指向我庄,那我复妖族之望以及寻找妖篁的下落便荡然无存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是看明白我方才挑拨离间二人,故此下一道难题,来一招实则虚之?” 站立已久的二人,像是约定好了,一同浅笑。大庄主朝少女剑侍小青微微一抬头发号施令,小青将原来鼓着癞蛤蟆气小孩不愿意交自认为是“檀郎刀”呈上来。 两人的交换古井不波。 大庄主越来越但心外面的情况,正想舌灿莲花劝下颢梅留下帮忙抵挡盘蛇山扰庄,不料食香魔身影快如闪电,在几乎土崩瓦解上无片瓦的房子上三四个起落便消失不见。再侧看白衣颢梅时,早已经不见,听得大房子柳树下那边传来三字“那里逃”,一条白色衣服的人影落在柳树后面的墙外。两个人在一刹那间潜踪蹑迹。 何神俱接过颜庄兑回的刀,一面愧色。颜庄拍一下他的小肩膀,翘起小嘴说道:“以后有难同当。”何神俱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将颜庄抱住,一脸喜色,这时雷打不愿意醒的舐指小孩突然神出鬼没来由将何神俱推开,扑过去展开双手抱着颜庄,动作比之前的人要亲昵得多。 大失所望的大庄主听得外面杀喊震天动地,略有颐指气使对道人道:“道长,我们是否应该同仇敌忾,开始迎敌了?” 面对白费力气的大庄主,道长欣然规往,道袍一卷袖,成茹萍与众儿大活人立即化为白色小光球,清风一震间,光球如受他驱使,钻进袖口里头。 黑罪山庄的大门打开,一个空灵清利的嗓音传出:“不要在寻死的边缘试探,因为你会死的无比难看。不要逃避我的天罗地网,因为你可能会永不得超生。”声音是用浑厚的真气推送,强大气流拉扯空中无形的波动,其状如火焰之尾。众山贼大部分毫无修为,只靠训练身强力壮的本事,登时被音波波及,不少人内脏一阵翻来覆去,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