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商道:“当然要去。” 面如死灰的素银霜缓缓转过身,对着庭院一处假山沟渠。她的素手抓住轩栏,略有生气。 秋白商见她异常,出言细心询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依旧用手抓着轩栏咯咯作响的素银霜沉默许久,突然答道:“那有,我只是手痒,想呵呵不行啊?”说完,“呯”得一声,她的纤细小手把栏杆一块小木条扣了下来。 秋白商以前跟她学习过剑法,知道她的脾性,平时嘻闹像个真真正正的纯真少女,如果生气就仿佛是如假包换的野蛮恶妇。秋白商修为比她低,口上也开始低声下气,道:“你别生气好不好,你若回去天虎城让别人知道我欺负你,那多不好。” 素银霜使性子将手上的小木块用力一掷,丢进一口狭隘的水沟里,击中水光澹澹中的月影。登时水波溶溶荡荡展开,摇碎一潭夜花倒影。 秋白商阻止道:“你别乱丢东西啊。” 素银霜眼球攀起不易看见的血丝,狡辩道:”我只是看那月亮不顺眼,这个院中那多池子,清潭,偏偏照在那个肤浅的臭水沟里,还摇映生辉。” 恍然大悟的秋白商哈哈笑道:“我晓得了,你这是在吃醋。” 她开始抽搐,反驳道:“你想得美。” “是吗?”秋白商不知何时胆子变大了,慢慢靠近她,双手伸手过去,轻轻按住肩膀,扭正身子。只见她低着头,十分羞涩,抽搐逐渐缓慢。 她一边抽搐一边回道:“刚才明明是你家的水沟太臭,把我熏得喘不过气来。” 秋白商道:“是是是,我家水沟又臭又脏,它曾经想流入一口清泉当中,没料想……“ 素银霜一听提起“清泉”二字,不由得想到他以前偷看师姐师妹们洗澡,勃然大怒,抬足就一脚朝着眼前无耻男子脚趾猛踩下去。 秋白商吃了痛,反应迅速,向她胳膊腋下呵痒痒,毫不客气地反击。 清纯少女素银霜被挠得失声而笑,又开始抬脚便踩,不料踏了空,踩在还算坚硬的木板上,“咚”的一声,少腿跄踉的秋白商嘻嘻哈哈已经在长廊尽头,溜得贼快。又气又笑的素银霜喊道:“嘿!你别跑,看本姑娘不抓住你打个半死,敢戏弄我。” 银白色衣裳飘扬,檐下莲步急促。素银霜很快冲到长廊尽头,轻盈的身子弯变方向,没有想到的是撞了一件不硬不软的事物,额头略有疼痛。当看清时,原来是秋白商折反回来,故意向自己撞个满怀。 还没等发怒,身上自然而然地向后摔倒,她心里一慌张,连忙扯住这个有意害人的公子哥的手臂,急切地想稳住摔跟斗的架势。 有备而来的秋白商另一只手臂快速勾她纤细的小蛮腰,不让摔在地上,她整个人身子斜弯起来。靠得如此接近的秋白商,甚至已有皮肤之亲,他看见穿银白色衣裳的妙龄少女的林下风致,香气淡雅,两座才露出尖尖角的胸脯让人想起春风妓院里消魂的一夜,身体开始有了丝丝热气,一时冲动,将手臂收紧回来。 素银霜“嗯”的一声,身体紧贴不要脸的家伙身上,胸膛与他完完全全对压在一起,惊慌失措的眼睛与色迷迷带着轻薄的眼睛对视。起伏的胸口所呼吸出来的气体,全部令抱住的男人鼻孔捕抓掉,她气极败坏道:“放开我!” 清脆可听之声与幽兰阵阵之气在夜下廊中萦绕,直到冲进秋白商的耳朵,送入鼻子。秋白商久久保持这种姿势,十分受用,仿佛庭院中的寂静花木,一动不动。 月光如昼,清波的碎玉,倒映在一张雪白的脸上,添了诱人的色彩。秋白商与她近在咫尺,动动嘴便能碰到她薄薄的红唇。他见怀中少女停止了脾气,秋水长眸一直锁定自己,胸口呼吸困难,便忍不住凑近亲一口她洁白如玉的脸颊。 素银霜满面涨红,水眸溜转,眼前一阵迷离恍惚,全身僵住了。她看见男人的眼睛按下来盯着自个胸部,挑逗道:“你就是胸小一点。” 羞涩难当的她挣开紧固的牢怀,双手按着对方的两肩膀,狠狠地抬起小腿,用膝盖出击击中调戏的男子丹田下面的劲力。拳脚相加,又气又恨道:“真不要脸,我再也不理你了。” 黎明开始,树上啾啾打闹的鸟雀,将人从残梦里唤醒,秋白商走出房间,院落早已晨光灿然。 秋府门口,几辆大马车停在光滑地面上,等待着它们的主人亲临。 “驾!”车夫一起挥着鞭子,朝马背抽去。 一个车厢内,只有秋白商与素银霜两人,秋白商道:“我的姑奶奶,你也是替我去抢亲的?” 素银霜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我跟你讲啊。浩族势大,凭你爹动用紫微宫的势力,那也奈何不了人家。” 秋白商道:“当初我回府之时,有许多浩族之人放下身段亲临,我看他们并不是刁难之辈。”他开始魂不守舍回忆起那夜城玺逼退红衣女子。 素银霜板起脸来,道:“你这个呆子,我首先跟你说,这次来帮你全是顾着我天虎城颜面,你别多想我昨晚原谅你了。” 几辆马车来到浩族。停车,下车。 门口守卫认得秋松鹤秋城主,立即进门禀报。 过了一会,一个叫浩无怀的年轻人出门将秋氏父子与两名男女紫微宫弟子以及天虎城女弟子延入族内。 进来朱红门槛,眼前庭院宽敞,规模比秋府大数倍不止,怪不得重光城里的人都夸耀浩族乃是城中城,另一番天地,今日得见,果真不假。族中更多的是风景优美,前门只是一道围墙,里头地形复杂,姓浩的全部居住在一起,这群人可是占了重光城多半人口。 到了一处水域,有一群人正排队在岸上,静候一个站在巨石上的人声音,那巨石上男子身袭白衣,朗声朝着一块年轻人道:“下一组。”话一落,几个擦拳磨掌准备就绪的年轻少男少女神色自若,向渺茫烟波中飞踏而去。 秋氏父子众人只见那些男女按部就班井井有序在海水中静心打坐,烟雾雾霭,莫名其妙。特别是秋松鹤不解其意,偌大的重光城,他可是对城中地理十分了解,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湖海之类,待要问浩无怀。 看到众人好奇之心的浩无怀自然而然道:“此地名为‘素心道’,专门给族人练习心法之所,以心造境,提升修为,最近就是那位浩淫剑伙家参悟出《止素心法》,现在修为极其高超,被认为浩族历史上最年轻的第一人。” 秋松鹤赞道:“哦?以心造境,难不成,那条大海也是他以心造境造出来的。” 浩无怀道:“对,就是站在巨石上面白衣飘飘的那一位,他在那地所悟出《止素心法》,族长便将那块地送给他,希望他将心法传受给族人,之前人山人海来求学,可都没过多久便打退堂鼓了。” 秋松鹤道:“这是为什么,心法很难学习?还是学者们资质不够?” 浩无怀道:“这些人都我们浩族的精英,众学子之所学不来那心法,是心境不够阔达,因为他们心中存在竞争之意,从而造诣不高不低,不过对他们自身来说,也是好的。” 秋松鹤心想:“以心造境,恐怕我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浩无怀看着那一批又一批数次更迭年轻人听着白衣男子的指挥,如导师一般,心里有些嫉妒道:“如此天才,玩世不恭。” 浩无怀带众人绕过几座院落,转过几个山坳,只见前方山石疏秀,草木鲜绿,远山暖暖,旁边一条大河,此河势镇汪洋,威灵瑶海,烟波浩渺,比之前的‘素心道’不同。 浩无怀认真介绍道:“此河名为长河玄境,传说下通水族,不过从来没有人证明事实。我们浩族出新一代才俊,便用宝剑斩开河流,深入历练,此举危险重重,一般都是征求族长的意见,得到可许之下,方可闯入,我便是这长河玄境的管理者,每年在这里都能亲眼目睹一些天才陨落。” 两名紫微宫弟子微言与景少相看一眼,秋白商与素银霜面面相觑,秋松鹤眉头一皱,感叹道:“此大河我也听闻过,闯关者不但有超强的宝剑或宝物,还有与宝剑相差无几的匹配修为,进入深渊,方能不被两边河水挤压而死。” 景少道:“师兄所言极是,如果宝剑威力过大,劈开河水越深,深入者修为、心境、毅力欠佳,随时便能付出代价。这种方式获得修为,实在是残酷。” 微言道:“景少师兄,我们紫微宫还不是一样,当年我们也是一群人上山修行,到紫微宫后,只剩下我们四人了,其余的皆被冻死,初尝辄止也不少。” 景少深以为然,旁边素银霜道:“原来你紫微宫如此不人道,收个徒弟都是千选万选,将人淘汰,还要让人付出性命。” 微言道:“你是谁?”说着,打量素银霜一下,神色鄙夷,略有不屑置辩,淡淡道:“原来是我师兄儿子的婢女,哦,还是一个佩剑的婢女。” 素银霜气得牙痒痒,一旁秋白商拦着不好发作,最后总算心平气顺道:“我不是什么婢女,我是他师姐,是天虎城的弟子,那里像你,别人都年岁半百了,都可以当你爹了,还恬不知耻叫别人师兄,真是没大没小。” 微言一听她出言不逊,挣开景少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人多势众的天虎城的弟子,看来咱们也算是亲戚,我师兄的儿子与你是师姐弟关系,那么你就叫我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做师叔。” 素银霜气得跳脚,樱唇微张,磨牙切齿,磨出几个字:“你……你……” 秋白商连忙劝道:“好了,不要斗嘴,银霜师姐,消消气。”他勤奋地捋一捋生气勃勃的素银霜后背。 景少再次拉住微言。 秋松鹤语重心长道:“够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争的。” 两人啽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