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要走?”得到这一消息,伏清一惊,不敢擅作决定,立即将闭关中的南宫破晓唤醒,让其决定。 南宫破晓一出关即刻赶往丹,此刻风珝同慕白坐在丹府门前,老的交代着事,小的在一旁倾听,场面颇为沉暮,这样一幕,令南宫破晓心中一滞,看来他这位师叔是去意已决。 南宫破晓拱手一礼,眉目之中尽是忧色,道:“师叔,你若离开,宗门失去一臂啊,况且此…” “破晓,师叔这辈子都交给了宗门,临了想做些自己未竟之事,我想你也不会拦我,对吧!”风珝言语平淡,目光之中却透露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比痴迷丹药之事还要执着。 南宫破晓沉默,看着眼前枯槁的老人,心中不免一滞。小时候他常跑来丹偷吃灵药,因此和这位老人早早熟识,那时,这位老人仍是青壮年华,丹道天赋冠绝宗门。没过多少年,他师尊仙逝,宗门内乱争斗不休,他险些死,恰恰又是这位老人,他的师叔,倾力相助让他登上宗主之位,免遭屠戮。 良久后,南宫破晓道:“师叔,我送你一程!” “不必,有慕白送我即可,宗门之事紧要,况且你是一宗之主,只有你遥坐正阳,鬼道宗宵小之人才不敢来犯。”老人摆手,谢绝了南宫破晓的请求。 “恭送师叔!” 南宫破晓长一拜,望着慕白二人影渐远。 “禀告大长老,就说慕白出宗了,只是同风珝老怪在一起…,无法动手。”晓山宗,紫袍影对边一人吩咐道。 “老鬼退隐了? 魏湃看着来人面露疑惑之色,沉默片刻后,道:“且不管此事真伪,那老鬼丹道非凡,凭此交下不少好友,而且本实力奇高,不可轻易动他。要杀慕白不可心急,等他落单,离开老鬼再行动手。” “属下遵命!”来人影闪动,消失在黑暗之中。 远远地,风珝站在晓山山脉边缘,回望主峰,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难道这老鬼发现我了?”老道赤霄子隐匿山林之间,看着风珝转而视,紧皱眉头,喃喃自语道。 片刻后,又被他摇头否定,不过接下来的路程,赤霄子也谨慎了许多,只是远远跟着两人,不再投出神念监视。 下了晓山山脉,二人不再御器飞行,而是徒步赶路,接下来的路程,二人有说有笑好不自在,慕白没有这般放松过,风珝更是如此。 这一行,便是半年时间,半年里,慕白没有再服用辟谷丹, 饿了便铐些野味或是在村镇酒楼小厮将就一顿,傍晚便露宿在外,并不打扰常人生活。 这一天,在一处偏远小镇,风珝停下前进的脚步,于一处村落住了下来,傍河而居,慕白没有多问,也一同住下。村民倒是,对新来的二人颇为照顾,只当是逃难来的爷孙,时常送来些野菜,常用品。 数月后,风珝走出木屋,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带着慕白来到村庄的北山。“山楂说,她最喜欢这糖葫芦,最喜欢这鳜鱼…我便种下这棵山楂,为她钓来鳜鱼。”风珝站在一颗数人环抱的山楂树前,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良久后,风珝又转望向木屋后的滚滚清江,感叹道:“不知这清江水中是否还有鳜鱼。” “师尊稍后,慕白去去就来。”说罢,慕白形跃动,便要下河抓鱼。 风珝自然知晓慕白的意思,连忙将其叫下。“诶!抓鱼哪有钓鱼有趣,做只鱼竿便是,为师小时便喜钓鱼,这做鱼竿也是个中好手,只是这四百多年过去,不知那山鬼庙还在不在,那里的木竹可是做竿的上好材料。” 言罢,风珝带着慕白跋山涉水来到一处谷地,谷地山竹成海,无一条路通往其中,看形应该是数百年都不曾有人踏足。 风珝大袖一招,光刃飞过,在竹海中开辟出一道二尺宽的小道,而后迈步其中,慕白紧随其后。灵光一直闪耀,竹屑飞扬,二尺小道逐渐延伸入内,直到一堆长满青苔的乱世瓦砾处才停下。 “噗通!” 老人应声跪下,眼神中尽是自责,愧疚。 “山鬼,你终究也被世人抛弃了,若你能睁开眼,看看这些敬拜你的百姓,惩治那些恶贼该多好。” “可惜你终究是泥塑胎,空心肠。只受香火,不知人间疾苦。” 看着眼前的老人,慕白眼中流露出一抹忧伤,该是怎样的往事,让一位修丹境界的修士,跪在一处坍塌庙宇,痛哭怒骂。 “山楂,风哥哥回来了,山楂果也熟了,我为你摘来最好的一颗,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风哥哥不走了,就留在这里陪你,给你钓最吃的鳜鱼,我们将这北山都种满山楂。”不知何时,老人已经泪泗横流,将摘下的山楂果放在瓦砾之上。 满林的青绿,一颗山楂显得那样红艳,那样夺目,那样令人满心痛楚。 就这样,风珝的木屋再迁,迁到这谷地,迁到山鬼庙旁边。山鬼庙在风珝手中重建,一砖一瓦皆由其自己完成,慕白想要帮忙,被风珝拒绝了。 师尊告诉他说,“这是我的过往,亦是我的未来,你,不能插手,也无法插手。” 山鬼庙建成,老人便整坐在庙前,摆弄着鱼竿,每做成一根鱼竿,老人便去清河钓来一条鳜鱼,或煲汤,或火烤…。 山鬼庙里敬奉的不再是山鬼,而是一泥塑女子,女子并不美,但眼中却刻满了善良,慕白不知自己的师尊炼习过多少次雕刻,竟在泥胎眼中刻出活人才有的神采。山鬼庙永远只供奉两件物品,一是鳜鱼,二是山楂。 复一,年复一年,三年时光,便在这样过去,风珝的生活没有变过,慕白则沉浸在修行之中,白修行剑道,法术,晚上吐纳灵力,修行《清静经》。 这一,慕白如往常一样早起吐纳,当一缕紫气自东而来,慕白体内沉寂的业火血珠开始颤动起来,一股难以言说的意境环绕慕白周,察觉到股意境,慕白猛然睁眼,只见一道细长的紫色灵线从自己上延伸而出,同山鬼庙前的风珝相连,而风珝上却有一道极其红艳灵线的连着庙中的泥胎女子。 慕白疑惑不解,神念探出,想要一探究竟,就在慕白神念触及红线之时,一股记忆猛然片段出现在慕白脑海中。 场景依旧是这片竹林,而山鬼庙却非这般,庙中香火鼎盛,山鬼高大威猛气派非凡。一少年在山鬼庙前削着木竹,旁则是一位柔弱少女,少女并不美,但眼神中却透露着的灵动,善良,令人一眼就能看出的单纯。 画面一闪,场景化为在村口,少年被一道袍老者收为弟子,御剑离去,少女则在地面奔跑着,大声呼喊着‘风哥哥’声泪俱下,少年站在剑上,牵着道人的衣襟,一行轻泪划过面颊。 画面再变,数年后,少年背剑回乡,可山村却一片死寂,尸体横倒在乡间小路,腐臭味充斥着村庄,蝇虫乱飞。少年面色苍白,惶恐不安,开始在村里狂奔,呼喊,找着他的山楂妹妹,最终,少年在一草垛旁见到了他思夜想的女子,女子衣衫凌乱,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蛆虫乱爬。女子的衣衫是少年用鱼竿去镇上换的,少年认识…少年将女子葬在山鬼庙下。 画面再变,少年背剑走遍了附近的山头,遇见强盗,匪徒便杀,一个月时间,各处山头尸体盈野,此地数十年间再无匪患… 突然间一股磅礴的神念爆发,将慕白从画面中排斥而出,慕白睁眼,见风珝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眼中尽是询问之色。 慕白轻轻摇头,并未多言,似乎想到什么,慕白御剑而行,来到北山下的村庄。 村口一个妇女正在洗衣,旁边一总角少年玩着螃蟹,河中数名男子正在捕鱼。 慕白定睛看向妇女,妇女上一条血线延伸通向总角少年,少年上却延伸出一条黑线,黑线连接螃蟹。 “孩他娘,你看好了,清河涨水了,莫让娃落水里。”一黝黑男子扯着嘴对洗衣的妇女喊道。 “闲吃萝卜淡cāo)心,今天要是捕不到鱼,就别上老娘!”妇女使棒槌捶打这衣物,尖着嗓子叫着。 “哈哈哈!”妇女的话引起一阵笑声,黝黑汉子面色一沉,埋头摆弄起渔网。 这时,一青壮汉子看向妇女,眼中闪露出*之色,妇女恰好看到,随即抛去媚眼。慕白神念扫视,但见一条桃红色灵线牵着两人,而妇女同黝黑汉子间的红线则黯淡无光。 更为可耻的是,那少年的血线除了牵向妇女,还牵着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并非那位皮肤黝黑的汉子。 “啊!死螃蟹,敢夹我!”总角少年痛呼,用一块青石将螃蟹生生砸死。 “难道黑线代表死亡,红线代表姻缘,血线代表血缘?”慕白看着眼前诸人上牵出的各色灵线,陷入思考之中。 突然,慕白脑海一震,业火血珠再度陷入沉寂,那环绕慕白周的意境骤然消散,慕白眼中的诸人再度恢复正常,灵线不再存在。 “业火,业火,难道我方才看到的是因果线!”慕白惊呼一声,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作者在纵横,书友若见,希望给个支持,给个订阅,无常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