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独秀有说有笑,小小一脸满足,半个时辰后马车摇摇晃晃到了目的地。 一通禀报,二人很快被放行进了总督府。 苏小小跟在花独秀身后,略有些紧张道:“公子,您来找彭小姐和丁姑娘,小小跟着……会不会不方便呀?” 花独秀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记住多观察少说话就行。 今天怕是她俩还没好脸色给我,少不了又得伤一伤脑筋。” “公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唉,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啊……” 苏小小歪了歪脑袋,表示没听懂。 来到彭瑶瑶的小院外,隔得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玩闹声,不用细听也知道这是瑶瑶和柒柒的声音。 “天啊……”花独秀扶额叹气,“感觉没我什么事了呢?她俩过得了。” 苏小小想笑又不敢笑,随即一想到将来自己要假扮公子,还不知会遇上哪些难题,不禁又紧张起来。 花独秀悄悄院门,低声道:“咳咳,咳咳!” 没人理他。 花独秀只好自行推门而进。 院子里,彭瑶瑶和丁柒柒正在捣鼓一个炭炉,地上散着许多干柴,旁边一个小桌,上面摆着许多成串的生肉,还有装着各式调料的瓶瓶罐罐。 有几串显然已经烤熟,躺在一个大号瓷盘里冒着香气。 “呦呵,烤肉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花独秀走到桌子旁,再次重重咳嗽一声。 可,仍旧没有人理他。 丁柒柒忙活着操控火焰温度,彭瑶瑶给肉串刷油加料,二人边忙边笑嘻嘻互相打趣,别提多欢乐了。 花独秀叹口气,心道不理我拉倒,我就在这站着不信你们一直看不到我。 扑鼻的香气钻进鼻孔里,花独秀忍不住伸手朝桌上摸去。 花梨木方桌上,瓷盘里有几串已烤熟的肉串。 当他堪堪要得手时,一旁生火的丁柒柒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分给彭瑶瑶两串,回头看了苏小小一眼,“惊喜”道: “哎呀小小你来了,快来快来,尝尝我俩手艺!” 苏小小面露犹豫看向花独秀,花独秀老脸黑黑,愤愤点头。 小小如释重负,赶紧接过丁柒柒递来的肉串。 她本想分几串给公子吃的,谁知还没递出去就被丁柒柒拉着一同蹲在了地上,围着炭炉叽里呱啦聊起来。 嗯,边聊边吃,巴适的很。 咕噜噜…… 忙活一上午,花独秀的肚子显然是饿了,尤其看着三位小仙女大吃特吃,闻着那冲鼻的香气,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柒柒,瑶瑶,我,我也想吃……” 花独秀前走两步,捂着肚子一脸苦相道。 “嘻嘻,小小你尝尝这个,这是鸡肉哦。” “哎呀柒柒,你火放小一点啦,板筋要烤糊了!” “哎呀真的糊了!” 火焰升腾,几串上好的牛板筋烤成了黑炭。 “可惜,可惜。” 丁柒柒小嘴儿啧啧,把那几串黑炭往后一方,恰好放在花独秀手边的瓷盘里。 “这……” 花独秀一脸苦笑,这是给我吃的? 柒柒,你是想毒死我吗! 话说作为一个“尊者”境界的大高手,这点小火你都操控不好? 哼哼,我看你是故意要毒死我。 花独秀郁闷的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强忍着肚里的咕噜,挤眼瘪嘴瞪着丁柒柒三人。 苏小小每每偷偷打量花独秀都被柒柒和瑶瑶拉住,塞给她一堆好吃的不让她心分二用。 好你们这些丫头片子,故意整我的吧? 哼,我还就有脾气了,我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花独秀上了倔劲儿,也不说话也不走就在她们仨身后干坐着。 如此半个时辰一晃而过,三女吃的小肚子都鼓起来,又有侍女送上果盘…… “哎呀吃不下了,实在是太撑了!”柒柒拍拍小肚子,笑嘻嘻道。 瑶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花独秀,犹豫道:“咱们还剩这么多呢,别浪费了,都烤出来吧。” “烤出来也吃不下啊?给谁吃?” 瑶瑶笑道:“先烤出来吧。” “好!” 三女一通忙活,又烤了几十串出来放在瓷盘里。 花独秀:“……” 哼,少爷我有的是骨气! 丁柒柒装模作样道:“哎呀,没人吃可咋办?丢了又可惜,要不……要不我再顶一顶,都吃掉吧!” 瑶瑶赶紧劝道:“你都吃这么多了,可别撑着啊!” “那怎么办?没人吃啊?” 彭瑶瑶小脸微红,又偷偷看了花独秀一眼。 “咕噜噜……” 花少爷的肚子又叫了,只是他一脸骨气,说什么也不看这“嗟来之食”。 丁柒柒轻哼一声,头也不回道:“最后一遍,有没有人吃!没有我可就咬牙消灭了!” “我吃,我吃还不行嘛!” 花独秀一声哀嚎,终于装不下去了。 “哼,爱吃不吃!” 丁柒柒留下一句狠话,从草地上爬起来拉着彭瑶瑶和苏小小就往屋里走。 作孽啊…… 花独秀双眼含泪一声长叹,默默端起那瓷盘,看着里面几十串滋滋冒油的肉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尝了一口,哎呦,还挺好吃? 丫头们手艺可以啊? 花独秀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撸串,跟着彭瑶瑶等人前后脚进了客厅。 三人叽叽喳喳聊得热闹,仍旧没人搭理花独秀。 花独秀也不计较,风卷残云消灭掉一盘烤肉,又出去端了果盘进来。 看公子一扫颓丧吃的不亦乐乎,苏小小不禁有些凌乱。 公子这脾性实在是奇怪,有时候见识非凡句句说在要害点子上,有时候又毫无正行说话天马行空,似这时又不顾形象大吃特吃,跟他一贯的风流倜傥、温文尔雅完全不同。 公子,你这让我怎么模仿你啊! 如此一下午转眼过去,三女玩闹不亦乐乎,花独秀在一旁哈欠连天,干脆眯着眼假寐起来。 听姑娘们跟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闹腾,其实也挺开心的呢。 花独秀不喜欢参与热闹,却喜欢旁观热闹。 倒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种旁观,而是自己亲近之人能够无忧无虑的有说有笑,纵然他在远处默默看着,也觉得心里很温馨,很踏实。 “呼……呼……” 听花独秀打起了轻轻的鼾声,三女吐吐舌头压低声音,不敢吵醒他。 彭瑶瑶小声道:“秀哥哥/日夜奔波很辛苦的,让他睡会儿吧。” 丁柒柒轻哼道:“看在刚才表现还行的份上,就不闹他了。” 苏小小小心翼翼道:“两位小姐,公子好可怜呢,不但要操心家里的生意,还要帮魔流府做事,你们就别欺负他了嘛……” 丁柒柒佯装生气:“明明是他欺负我俩……”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说好不吵的,花独秀又被三女闹醒了。 折腾半天,三女倒也不好一直晾着花独秀不理,好歹允许他插嘴说几句话。 很快夕阳西落,美好的一天又要过去。 花独秀算算时间,该干点正事了。 三女知道他还有事要办,倒也不留他,任花独秀孤独离开。 咳,连小小也叛变了,不跟他走了。 花独秀先是到沈府找沈利嘉闲聊了彼此未来的一些打算,沈利嘉已决定待在府军里混仕途,花独秀也不想让他再跟着自己到处奔波,点头称善。 “姐夫,你觉得路子野怎么样?” 花独秀一愣:“什么怎么样,对了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子野兄人呢?” 沈利嘉耸耸肩,道:“他嫌我做事太功利,看着不顺眼,就搬到外面租了个小院子自己修行呢。” 这倒是出乎了花独秀意料:“你俩吵架了?” “算不上吵架,只是相处久了彼此都更了解了吧。” “什么意思?” 沈利嘉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思考问题有些迂腐,他觉得我做事太过不折手段。 平时还好,一到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我俩难免要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时常会吵个嘴什么的。” 三观不合? 花独秀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子野兄毕竟帮过我大忙,又千里迢迢到从漠北过来投奔咱们,倒也不好这般晾着他。” “姐夫,那你觉得呢?” “要过年了,一起热闹热闹吧。 正好跟他聊聊,年后我要带柒柒出趟院门,你要去军队操练,看他怎么说吧。” 沈利嘉笑道:“你这不是摆明了要赶他走嘛。” “这话说的,他若愿意留下来,去花氏镖局当个镖师也可以啊,只是我要去做的事有点危险,可不能再拖累子野兄跟我去冒险。” “嗯,咱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现在就去吧,正好一起喝点。” “呦,姐夫你想喝酒了?” 花独秀哈哈一笑:“主要是想灌醉子野兄,套套他的话,这事就交给你了。” “妥妥的!” 二人乘马车找到路子野暂住的地方。 这里位置稍显偏僻,周围环境倒是颇为安静,左右全是些低矮民房,古树斑驳,进出的人比较稀少。 其实以沈利嘉送他的银两,想住多高档的客栈都够,路子野却不喜奢靡浪费,只是在外城租了一间小院。 见到路子野,三人闲聊一会儿出来找了家地摊,点上各式小菜又叫了几壶老酒,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在沈利嘉的连番相邀下,路子野果然喝大了,二人就一些价值观层面的问题再次争执起来。 花独秀听得心烦,打断他俩道:“子野兄,过了年嘉嘉正式去府军任职,你有什么考量没?” 路子野宽厚的大脸泛着朦胧酒气,打了个酒嗝道:“我,我没什么考量啊?” “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想留在困魔谷吗? 如果你愿意,以你实力我们可以安排你进府军,若你不喜约束,也可以来我家镖局做个镖师。” 路子野摇摇头,眼神里冒出淡淡灵光。 “这趟北方高原和沧海月之行,我受益匪浅,见了很多大世面,也接触了许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花独秀和沈利嘉对视一眼,认真听路子野下文。 看来,他并没有真的喝醉。 “嘉嘉说得对,什么狗屁道理,大部分时候都不如拳头硬管用。 我这点道行还是太弱了,弱到有些事还会幻想着靠讲道理来搞定,真是幼稚…… 其实这趟出来日子着实不短,算算也该回去了。 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承蒙你俩照顾这么久,我这里都有,我挺感激的。” 他指了指自己心窝,朴实的大脸写满真诚。 沈利嘉忽然有些不舍:“子野兄,你说的我心里怪不好受的。” 路子野摇摇头,灿然笑道:“没事,你们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这一年多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一笔巨大财富,过了年我就返回师门闭关,以我现在道心,相信将来我会有长足提升的。” 花独秀点点头:“那自然是好事。” 路子野端起酒杯,重重跟花独秀和沈利嘉碰了一下:“敬我们的友谊,友谊万岁!” 花独秀感慨万分,沈利嘉一声嗟叹,三人共同举杯,大喊道: “友谊万岁!” 寂静的夜空下,大笑声和碰杯声不绝于耳。 寒风吹不走火热的友情,夜幕眷顾着晚归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