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丑笑眼眯眯领着二人一青牛回青城门,途中遇见甚人都要吹嘘一番,说他药阁之人三胜大比。青丑还恬不知耻道:“老张、老李,到时来青山喝杯喜酒。”旁人若是问他讨谁的喜酒,他就将川秋雨卖出去,说是九月阁与川秋雨的喜酒。川秋雨错愕难堪,可青丑一个劲的吹嘘,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许多人的面摸了青丑的面子,只好一旁不动声色的赔笑。 “说老实话,我知道你见过沈寒烟。讲道理,师兄对你不差吧,那姑娘可漂亮着哩,青城门上下爱慕她的人多了去了。师兄这叫先下手为强,咱药阁许久都未人丁兴旺过了,届时你快些生上一堆胖小子,师兄我破格将他们给全收为徒。” 川秋雨呆愣。 青丑挥动鹅毛扇,小眼撇过去,凑上川秋雨耳边道:“姑娘屁股大,能生。届时师兄再给你配上几服药,包你一粒见效,生不出小子,师兄这招牌当场就砸了。” 川秋雨连忙打住:“青丑师兄,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吧,我才年仅十八...” “十八还早,你也想步师兄的后尘,几百岁了还膝下无子,你家爹娘不骂你是个不孝子...”青丑嘴快了,“爹娘”二字出口后才是想起川秋雨无爹娘的事,忙的小声住了口。 川秋雨苦笑一声,直道二字:“无妨。” 一路川秋雨沉默,青丑也未曾上前搭话,忙着称赞放牛娃与青牛儿。 川秋雨心头感触颇深,只因青丑一句话,“你家爹娘不骂你是个不孝子”。他并未没怪罪青丑的意思,只是往事不知何起,辗转难舍难离。 青山云深处,草屋三两间。 携子林中去,采果送寒烟。 川秋雨笑了,他何尝不曾想过,迎娶一位心仪的姑娘进家门,生个大胖小子,再瞧爹娘欢喜的模样... 可终究是想,如今爹娘身在何处都不知晓。他川秋雨还是太弱,他在期盼着,希冀着,有朝一日能折返天池川府,将当年的事好生再细细打探一番,关于爹娘下落,他川秋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镜海之中,川秋雨朝楼三千一问:“楼仙人,风仙人,此生可否再回天池界?” 楼三千上前,一脸诧异,伸出一手来,抚在川秋雨额头上,呢喃道:“不烫呐,怎说胡话。” “小子,闹什么幺蛾子,天池界为何回不得?”楼三千直道。 含笑风接道:“此言半对半错,界与界之间有一层禁制,修为不够是穿行不过的,否则这苍天无界岂不是大乱。” “何等修为?”川秋雨忙问。 “你是泥,它是云,云泥之别,你可知晓?”含笑风笑道。 川秋雨不再作声。 楼三千瞧川秋雨出了镜海,长叹一声:“当初将这小子从天池之中救回,估摸着他还有未了的心事呐。” 含笑风轻笑一声:“做人没个盼头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临近青山,青丑遣放牛娃与青牛儿先行一步,来至川秋雨身侧,他正色道:“师弟,川西凉...川秋雨,你别瞧师兄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就真当我青丑是个瞎子,不管事的主。我知晓你身上有许多秘密,有许多往事。” 川秋雨心神一怔。 青丑云淡风轻笑了一声:“师兄此言既出,并非是想打探一番的意思。你记好了,你已是我药阁之人,无论何时都会有药阁替你撑腰,别人欺你一句,你就打回去,打不过无妨,师兄替你打回去,若师兄再打不过,那咱们再使阴招,总之药阁之人不能受了欺负。若有一日你的本事高过了师兄,这阁主的位置就让与你来做,咱药阁总得要有一个能出头的人不是。” 川秋雨连忙摆手欲回绝,却被青丑给安抚下,他道:“无妨,师兄不是小气的人。今日你场上的一阵龙吟,令器阁那位不战而屈,咱们场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必许多人都已是盯上你了,可你不用怕!师兄不过问你的术法,不过问你的神通,你且下一场好生的打就是,别藏着掖着,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出了事师兄替你兜着,迎娶沈寒烟在即,总得拿出些实力来,让一些多嘴的人闭嘴。我看青城门谁还能大的过我,谁敢找你麻烦,师兄就给他宗内丹药加尿、加屎。” 楼三千捧腹大笑:“情真意切的师傅呐。” 川秋雨却丝毫没有半点笑意,若非是青丑指点,他还不将此事记在心里,今日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一事太过招摇,应是许多人都瞧见了。 含笑风上前一步续道:“天晓得你这小子在怕甚?天塌了不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不是,想当年,老夫可是名噪四野,也从不曾怕过谁,哪像你现在这般‘畏首畏尾’。听你师父的,有本事使出来,出事了老头我就算耗天命也会保你。” 难得楼三千这回也唱了同调,他道:“就是,大不了死了老夫拖你去九子界玄冥海寻玄鳖炼一枚还魂丹,将你还阳就是。说到底,我也想瞧瞧你与那姑娘能生出个什么好苗子出来。” 川秋雨心烦意乱,哪里顾得上与这二位斗嘴,躬身朝青丑行了个揖礼,缓道:“师弟知晓了。” 青丑含首一笑,又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一步三摇地手持鹅毛扇朝药阁去了。 一处酒楼,顶层厢房里,男子潇洒,女声鼎沸,隔着珠帘就可隐约瞧见里面的盛况。 一男子手揽一女,腰环一女,膝前一女,胯下一女,她正吞吐起兴。 珠帘拉开,进来一红衣女子,几位衣不遮体的女子瞧见了也丝毫无羞耻之意,仍在小手把玩着男子。 男子微眯一眼瞧去,却是浑身一个哆嗦,弄得胯下女子一个错愕,娇嗔道:“公子,再来么?再来可要加些银两。” 男子随手丢出一袋钱财,落地有声,滚落一地,女子们各个小嘴惊呼,忙的争夺起来。其中有一枚钱滚落到这名红衣女子的脚下。“快些让开。”一女子袒胸露怀的叫嚣。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一脚踢开那枚钱财,拉帘出门去,寻了一张靠窗的独木桌坐下。 女子杏眼桃面,眸中含水,正是桃影奴。 男子出门来,手持一坛酒,裤裆腰带松弛,身后随了一群女子,连滚带爬地随在身后抢夺地上的钱。 他端来一条长凳,就坐在桃影奴对面,随手又朝你屋内丢了一袋钱,女子大呼而去。 “宁建华,我瞧你潇洒如意,何故要纠缠一桩无缘的婚事呢?” “此话不在理唷,你所见的未必为真,你不见的未必是假。你瞧我潇洒自在,风流不羁,可这做不得真呀。世间空虚共十分,我宁建华一人可独占了七八哩,我是日也思君,夜也思君,可唯独君不知呐,无奈,只好拿些俗粉充数喽。” 桃影奴才是不会听信了宁建华的谗言,她冷笑一声:“那可还真是委屈了,你家爹爹瞧见了岂不是伤心死了?” “何止伤心,分明是伤透了心呐。我这孝子又岂能光看爹伤心而不作为呢?当年爹爹迎娶一位女子,可那女子竟心头有着旁人,谁料成亲当日,那个贱女人竟吊死在花也门的花柳下。自打我知晓了此事,就心中发恨,此生定要花前月下,一品百般女人味,再将你桃影奴给迎娶进门,除了这份家门晦气!你看可好?” 桃影奴面色阴晴难定,并未回话。 宁建华续道:“你出门多年,可知你这桃家再不似当初了。方才你说我家爹爹伤心死了,我觉得那并非是你所关心的,你所要关心的应是你家爹爹,桃兰山的安危唷。” “放肆,家父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桃影奴听闻“桃兰山”时勃然大怒。 宁建华嬉笑不止,吃尽坛中酒:“如今花也门格局大改,你桃家可不似当年了,届时我宁家坐上了门主之位,你再想想,你桃家可还有安身之地?” “不过,影奴你也莫怕,你若真与我宁建华结成了道侣,我保你宁家百年安危。就连当初应允你逃婚的桃兰山我也可不计前嫌,大大方方地叫他一声岳父。你瞧我可算是仁至义尽?” 桃影奴容颜黯淡,眸中无光,不知再反驳些什么,宁建华也不作声,自顾自地吃酒,玩弄手头的姑娘。 忽的。 “咻!”桃影奴瞬时发难,甩出一鞭,“白蛇吐信”,直朝宁建华喉间去。 宁建华却是头也不抬,举手伸出两指,竟生生地将九节鞭的镖头给夹在手中。 桃影奴大惊失色,她这乘风境的一击,怎会这般不堪,竟轻飘飘的被宁建华给接在手中。 “火候还差了些,就权当你这是打情骂爱了,下不为例唷。对了,夫君大意,忘了告诉你了,如今我是半步返璞,再有些许时日就破返璞,娘子可要好生修行呐,否则晚来鱼水之欢时可不尽兴哩。” “三月后,定回白羊城,与你完婚。” 宁建华眉头一挑:“三月?” 桃影奴起身欲离,抽回九节鞭:“另,谢于城你杀也好,不杀也好,与我无关,但还望能放过川西凉一马。” 桃影奴眉头紧锁,难得她桃影奴有求人的时候。宁建华何其精明,他放声大笑,一脚将胯下女子踢的老远,手负木桌,压身凑上前来,冷声道:“女人心思,女人心思海底针呐,可我宁建华偏懂女人心,口是心非罢了。” “我若杀了川西凉是否正中了你的下怀?你与旁人不同,你的言外之意是叫我杀了川西凉么?那好,我偏偏留他一条活路,就依你言,杀了谢于城。可好?” 桃影奴眉头一锁,慌不择口道:“你敢!你若动他,我誓死不婚。” “哟哟哟,急了?誓死不婚,届时你家桃兰山的挽联谁来写?我可不写。” “你、你...宁建华,你不得好死。”桃影奴言罢,转身摔门离去了。 宁建华嗤笑一声:“与我动心思,还是嫩了些。” 他随手写下一信:“好生查查谢于城的来历和本事,川西凉先搁一边。”手中盛芒一现,将此书信打出数道星芒,直朝青城门而去。 远在天边的桃影奴,瞧见星芒一闪,抬手布施下一“隔空探物阵”,将书信瞧的一清二楚,她这才轻笑出声:“宁建华,与我动心思,还是嫩了些。” 随即她长吁一口气,呢喃道:“小弟弟,你的命姐姐可算是为你保住了。可姐姐的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