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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十蛮

荨岩 曲十三朽 7355 2024-05-27 12:04
  铁牢笼四壁森冷,仿佛要将周围的温度全部都吸摄其中,在被那层黑布隔绝的里层,似乎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外界的人。这马车被运入卧华山军营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人管顾,平常兵士不敢前去查探,但几位主事的将军统领都忙于先行安置受伤的姜鸣,倒是将这铁牢笼放在这里晾了许久。  好长时间之后,梁津与林寒才姗姗来迟,他们不是忘记了这件事情,而是梁津提议等待灶上先备至好饭食,对于长期被关押的人类说,突然见到光明并不是最值得庆幸的,在大劫之后喝一份带有肉糜的热汤更适合他们的处境。林寒自然是不懂得这些,但梁津不知经历过这些,竟然知道这些偏门的常识。  林寒道:“我们是要降服那大岭郡郡守吗?以往只记得他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虽然管控钱财的能力很不一般,但是劣行浊迹也不容忽视,前时与他合作只是为了从他身上套取有价值的情报,还有就是帮助卧华山脱离一时的险局,如今将他招降入卧华山,恐怕以后会成为一个难以处置的毒瘤。”  梁津道:“你对这方面的理解倒是太片面了些,好坏是相对的,能力与缺陷也是比较形成的。那人虽然算得上是鱼肉乡里,但是对钱财的掌控却是极为精到,蔡元则主簿当初就曾经说过,若是只论对钱财的使用与存储,那人能在秦王朝的所有官吏中排进前三。秦王朝虽然现在混乱了些,但是还有一些有见识的人能看清他的能力,所以便让他在大岭郡一带发展,你却是不知道,大岭郡在十几年前可是一片荒瘠之地,整个郡的人口加起来也没有江陵郡一半人口多,可是在他掌权期间,实行了数条不太平凡的政策,硬生生地将大岭郡的居民生活层次提升到了中等水平,这便是他的不凡之处。我们将之招降过来,只要山主能运用的妥当,定然也能将卧华山地域管理地更为富庶,至于他的那些缺点,只要在大局上步殃及大多数百姓,那便是没有什么大碍。”  林寒微微吃惊,调侃道:“老津啊老津,我竟然没有看出来,你竟然在吏治上面还有这种理解,看来让你当个统领有些屈才,若我站在山主的那个层次,定然让你兼任主簿,你既然有这些思想,说不定在治理上也能有独到的看法。”  梁津没好气地摇了摇头,道:“整天就听你们几个在这里给我胡扯几分,若我要是有那能耐,我自己就当山主去了。快走吧,那家伙在铁笼之中应该也关了很久了,先前晾了他半天,便是想要他冷静下来,想要收服他的几率也就大一些,看来现在差不多了。”  林寒道:“有一件让我很不解的事情,你现在似乎都没有叫过那个郡守的名字,突然想起来,在前几年与那郡守交易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他莫非名字便叫做郡守?”  梁津愣了愣,道:“并非如此,因为只要是知道他名字的人,便不会想要叫出来的。那人的先祖曾经是蛮人,身体中流淌着蛮人的血,他姓斡,名叫时律,你连在一起读一遍便知道我为什么避而不读了。”  “斡时律(我是驴)!”  林寒尴尬一笑,顿时有许多的话题都压了下去。  两人来到马车旁,有着七八名兵士守候,还有着外面围观的几十名兵士,但是没有人愿意上前去,都离着铁牢笼远远的。梁津走近将那黑布揭开,通过那狭窄的小窗,能看见其中被铁链拴锁的囚犯,披头散发血浸周身,看上去已经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也是判断不出死活。  “等等。”林寒将梁津拉住,望向那铁牢笼中的黑暗空间,狐疑道:“老津,你确定这便是那斡郡守吗?”  梁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寒道:“你看,透过那小窗能看出里中人物,要想分辨他是不是那大岭郡郡守很难,但是我却有种怀疑,他可能不是我们认为的那个人。郡守肯定是一个文官,肯定没有这么多强的战斗能力,那为何还要用铁链拴住四肢,而且蒙着双眼塞着耳朵,这可并不像是对待一个文官的手段,即便是我们被擒,怕也用不了这种程度的束缚。”  梁津道:“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十分可疑,虽然我们接到的消息中斡郡守的确被擒,但是没有消息传出要押送到都城去,就在这个时候卞坚带领着队伍押送一只铁牢笼,并且在道路上便宣称是大岭郡郡守,这样的饭方式未免有些太过张扬。而且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其他渠道得知,这铁牢笼中的人是否便是大岭郡郡守,这样一来,很有可能便是卞坚设下的计谋。”  林寒道:“既然是计谋,他们为何要将这个人送到我们这里来?这人是什么身份?真正的大岭郡郡守到底在哪里?”  梁津望着那铁牢笼,不禁陷入了沉思,但是似乎中间  的线索根本就无从查起,他们将要面对什么也无法得知。  就在这时,两支羽箭突然破空射来,林寒与梁津同时反应,一人抓住一人回过头来。  “是谁!”  营中兵士面面相觑,不知是谁放出的冷箭,但这时不知从何处跑来的两名甲兵,已经迅速接近到了铁牢笼,两人持刀,瞬间便把那铁笼的大锁砍断,然后在梁津与林寒赶到之时,已经退出去七八丈。  “邓准!”那两人都做了简单的易容,如果不仔细全然看不出来是谁,但是他们认识那柄瞬间砍碎大锁的长刀,除了邓准没有人拥有这造型奇特刀刃极为锋利的刀,梁津喊道:“来人,将这两人格杀勿论!”  邓准却喊道:“梁津,与其杀我,还不如看看,你们将要面临什么危险吧!”  梁津与林寒瞳孔猛地紧缩,他们赫然看到那铁牢笼之中倏然蹿出一道黑影,紧接着一道火光冲上天际,夹杂着刺耳的杂音在百米高空出爆响,将小半片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这是……信号吗?”  在数十里地外的山林之中,两名身穿兽皮肤色黝黑的男子从草丛中冒出头来,他们恰好看到了这红色闪光在天空爆裂的景象,一人道:“没有错,这肯定是干亚留统帅的信号,具体位置应该是在卧华山军营之中,你快去传递给其他哨探,让其他蛮地的统帅派兵来救。”  梁津望着站在铁牢笼边上的囚犯,此时他扬起了头,两颗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梁津与林寒,怨毒的神色让人心惊,他嗓音沙哑地道:“你们是秦军那支队伍?不对,你们好像是卧华山的人对不对?”  梁津冷声喝道:“你是谁?”  那散发囚犯邪笑道:“你们将我带到了这里,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我该说你们傻,还是该说你们蠢!”  听到这般蔑视,即便兵士都已经围了过去,但两人却没有打算动手,此时那邓准两人早已经不知道何处去了,他们若是不弄清楚此人身份,定然不会轻易出手针对,但听到散发囚犯这话,肯定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此处。  梁津道:“你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将你关进这铁牢笼中。”  散发囚犯冷笑一声,竟是直接坐到了地上,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威胁到了他们,你们虽然不是秦王朝的狗,但却一样不是好东西,我曾经立过誓言,只要手中还有兵马,定要荡平秦王朝,此次若不是俞空桑出手,我怎么会被关进这铁牢笼中?”  梁津与林寒大为吃惊,此人的身份尚且不明,但却是秦王朝西部兵马大元帅俞空桑亲自动的手,梁津试探道:“俞空桑一人动的手?”  散发囚犯道:“自然是他一人,九段宗师境界,只需他一人便能在万军阵中将我抓获,况且当时我中了秦军的奸诈之计,单身杀出脱离了大军的保护,若非如此,即便是俞空桑想要拿下我也得费些功夫。”  “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林寒缓缓向前走了几步,道:“想来阁下便是蛮郡之中的十蛮统帅干亚留吧?”  那散发囚犯面色微变,道:“看来我还是有点名头,竟然让你们这一群山匪能记下,该说我是庆幸,还是荣幸?”  林寒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低声对梁津道:“我听过这十蛮统帅的名声,前些年便是他辅佐现任蛮皇横扫蛮地,可以说一半以上的蛮人属地都经过了他的屠杀,这才致使蛮皇的统治如此顺利,也可以说,没有干亚留,便没有蛮皇。”  “没有这么有名气,我是他的兄长,自然有义务帮他开疆辟土,若不是他在后帮我出谋划策,只是凭靠一身蛮力也无法将那些各有图谋的家伙收拾干净。现在的话,你方才说的也算是中肯,蛮皇统治之下,再也没有分散的蛮地,因为每一寸土地都是蛮皇的,当然我的现在封地也是如此。”干亚留仅仅瞥了一眼,便在这十多米的距离外听到了林寒的窃窃私语,这种听觉让得梁津两人身躯俱是一震。  林寒道:“阁下真是好听觉,我等本来还想秘密议论什么,看来是瞒不过阁下的耳朵。我军中也有一人听力极佳,就是不知是否能与阁下相提并论。”  干亚留道:“何人?这秦王朝能与我相比之人不多,尤其是在听觉这方面,即便是九段宗师,也不具备与我相比的能力。”  梁津道:“阁下听力高超,我们自然不敢将平常人与你相比,但是我要说的却是我们卧华山的八统领,他的七空箭应该在你们蛮地名声应该很响亮吧?刚好,他的听觉也是极好,虽然他比不得阁下的武道修为,但是在这方面却是能够一比。”  “七空箭?”干亚留面色微微诧异,思索片刻道:“七空箭我倒是听说过,三年前在南关七  百米外,一箭射翻我军战旗,又将三蛮统帅差点射残废,还有不久之前赫尔波来过,据说也是被七空箭惊退的。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七空箭,但是料想弓箭手肯定是有着极强的眼里与听觉,不然也不足以在万军之中辨别方位。”  林寒笑道:“确如阁下所言,七空箭不仅威能强悍,而且能够跨越武道修为射杀武者,别说是八段人位巅峰,就算是九段宗师他也能一箭射之,只是他现在军营之中处理事务,并不方便出来,不然也可以让阁下指点一下。”  干亚留惊问道:“他在哪儿?”  林寒道:“我已经说了,他在军营之中,我也不知道,毕竟能掌握七空箭那种大杀器,我可不能控制他安分地坐在这里。”  干亚留微微有着一丝忌惮,袖中握紧的拳头也是悄悄放下,他面色微怒地望着林寒,喝问道:“你又是谁?”  林寒微微躬身,道:“我乃是卧华山六统领林寒,使一杆银白刹螭枪,之前也跟蛮地的军队交过手,应该有人会很熟悉。”  梁津也同时笑道:“我乃是卧华山二统领梁津,用的是一杆捣马柝长槊,阁下应该没有见过我出手,但是应该对我营外的重骑兵很有印象,因为跟我交过战的人,都只记得我的重骑兵,而不记得我。”  干亚留轻哼一声,冷声道:“真是极响的明白,我干亚留只是在蛮地中赫赫凶名,但是你们卧华山的统领却是在整片秦王朝地区都有着盖世功勋,这样算起来,你们倒是要压我一筹了。”  梁津道:“这倒不是,我们现在的军营之中,虽然兵马不多,但是统领却是有五名,阁下不管问谁都知道,我们两个只是来处理外来事务的,至于其他人我们着实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可能是真的无暇顾及我们,可能是去与秦兵交战了,也可能就藏在这军营的某个角落,只是阁下没有发现而已。但是不管怎样,还请阁下放心,只要阁下能友好对待我们,我们自然也没有什么针对的,我们与蛮郡的恩怨可没有秦王朝的深毕竟阁下半步九段的武道修为足以令我们忌惮了。”  干亚留眼神深锁,梁津话中用意已经足够明显,现在双方身份都已经明了,所以他们也不必再掩饰什么,但是他却因为梁津这或实或虚的话弄得有些难明真假了,卧华山两名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确实挡不住他,但是又五名统领就要另当别论了,他们只要联合的好,杀死他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干亚留虽然没有察觉到周围有隐藏的上等武者,但是却能察觉到暗暗运动的甲兵分开在周围,他原本在被俞空桑擒获之后充满了愤怒,甚至打算在脱困的瞬间的大杀四方,可是在此刻他却犹豫了。因为卧华山五名统领联手,完全可以在战略上压倒他,别说大杀四方,一旦出手他想要逃脱也不会太容易了,  可是,难道他的怒火就要深埋吗?即便秦王朝才是蛮皇最主要的敌人,但是卧华山在南关一带对蛮郡做的抵制并不比秦王朝少,况且经过先前的几场试探性的战争后,他也开始明白,两方都是将蛮郡视为敌方。他本来应该是落入了俞空桑的手中,但不知为何竟然在卧华山军营之中脱困,这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猜想有了这种差错,莫非秦王朝与卧华山有勾结?或者,卧华山与俞空桑有勾结?  他在被捆锁关押之时不能听视,因此先前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他所在的无尽的黑暗中,突然被人塞到了手里一个黑筒,他很清楚那是可以召集附近蛮兵的信号,他在自主意识里便认为将那黑筒传递给他的,一定是潜藏在敌军中的蛮兵暗谍。而随着不知谁的大刀劈砍,直接将困住他的大锁砍断,使得他可以摆脱束缚,这应该都是自己手下的功劳。可是,为什么会身在卧华山军营中?  干亚留冷笑道:“虽然我并不能解除其中的一些疑问,但是并不妨碍我做一些事。”  梁津挥手之间,手下甲兵从四面八方涌出,再次将干亚留的包围圈裹上了一层枪戟,同时营外隐隐有着战马嘶鸣与甲衣碰撞的声音,那是重骑兵已然在布阵,只要营内梁津发号施令,他们定会将营内的乱局踏碎。  林寒笑笑一声,铿然道:“阁下应该是有些小瞧我们了,你固然是蛮郡之中凶名赫赫的十蛮统帅,但是我们卧华山的兵将都是鲜血浇铸而成的猛士,别说是半步九段,即便是真正的九段宗师站在我们眼前,我们也敢在摧枯拉朽之间将之碾灭。”  林寒话中的冷意无疑使得干亚留更加警惕,他此时面对着这些卧华山的年轻统领,才真正地意识到这几人的强大,不在于他们八段人位巅峰的武道修为,而是这种面对任何对手都不畏不惧的勇气。当他们凝聚成一股绳准备战斗的时候,任何境界的敌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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