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方辕戟的寒光闪过,即便是在白日里也能清楚感受到执戟者的森冷杀意,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眼中,六段之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路人甲慌乱无措地向前逃,即便心底的理智在告诉他,只要对方想要追杀他根本跑不掉,他但的生命的本能还是在催促着他。 他继续跑,身前又出现了数名布衣杀手,冲着身后那道人影杀去,但似乎只有着杀手的惨叫声响彻山林,而那道身影仍然没有离开。突然,他被一双凌厉如鹰隼的双眼盯住,一只大手将他直接抓住,他抬眼之时突然喜形于色,可是背后的那柄长戟也穿透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将军,我可是大明窟的……”路人甲口中溢出鲜血,不甘心地望着眼前那精壮男子,终于随着姜鸣的收戟举动而无力倒下。 那是一个身材极为匀称的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枯黄但却精神矍铄,他一身铠甲显得微风凛凛,但是却唯独没有持有兵器面对着自己手下的死亡,那一瞬间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反而算是拦挡住了他逃跑,他双眼冰冷地打量着姜鸣,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姜鸣皱了皱眉,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 精壮男子嗤之以鼻地笑了笑,道:“为什么要救?这种没有丝毫能力的喽,在大明窟中有很多,他的死只是因为自己无能,不值得任何人惋惜。” 姜鸣再次眉头紧皱,他尽管先前出手击杀这路人甲是为了解气,但是现在杀了之后却觉得可怜,一个战士如果不能为自己的将领所承认,即便他付出了生命也是没有意义。 那精壮男子道:“你有八段人位的实力,应该是卧华山的统领吧?不过先前可没有听说过一名执戟的八段武学大师,你应该是交趾战场上名为姜鸣的外来者吧?当然,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有足够的消息可以证明你的身份,既然你闯进了我的领地,那你自然不用就此离开,到时候我将你捆住去见毒龙子大人就好。” 姜鸣道:“你不想知道的我的身份,但是我想要知道你的身份,至少让我看清楚你们大明窟的真实做派,虽然我并不认为如今这乱世之中的山匪便是罪大恶极,但我现在有很大理由相信,你们面对卧华山的战争绝无胜算。” 那精壮男子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讥笑道:“为什么?难道你们卧华山的人都这般古怪?你们卧华山的那个叫林寒的,也曾经对我说过这些话,就因为我多杀了几个人?还是因为我不像你们心慈手软?这种颠倒世道的能力你们确实很强大,不过我似乎很看不起你们这些人,世道便是弱肉强食的世道,非要装出一副善人的模样,对于不了解内情的人确实是将自己的面皮重新塑造好了,但是在我看来,恶心至极。” 姜鸣长戟横举,冷哼道:“你这种活在世上才是真正的祸害,乱世中杀人如草芥,太平时欺人作天理,若非你今日这么多兵士助阵,我定然会将你就此斩杀,以防你再危害无辜的人。” 那男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道:“那就给你机会杀我,我叫矫平文,你可要记牢了,去年便是我拖住了那林寒,才让毒龙子大人成为将楚泓的腿射伤,若不是他们找到了治疗的方法,现在七空箭的掌握者恐怕已经是一个残废了。不过虽说要战斗,但是我却是能感觉出来,你现在似乎还有伤势,你说,我有没有说对?” 姜鸣身体微微僵了僵,却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现在的状况确实不是很好,毕竟刮骨疗毒带来的虚弱期还没有过去,在前几日的时间里他也是没有得到好的休养,若是在这个时候对战一名八段人位的武者,他完全没有胜算。可是,他不能表露出怯意,若是神情一怯,便意味着自己的武道出了问题,即便是对战七段武者他也极难获胜。 姜鸣笑道:“矫平文吗?我记住了,不过想要知道我有没有伤,得你亲自来试试,不过若是你猜错了,恐怕代价就是你的这条命了。” 矫平文道:“那就试试吧,我不像你们是可以战场上带军,更加擅长的事做一个杀手,拳术杀手,今天便让你试试我的三道拳,我上次与林寒交手,并没有分出胜负,不知今日是否可以杀一名武学大师?” “应该是可以的,我觉得是这样,不过我觉得你的实力堪忧,恐怕追不到我!”却见姜鸣直接向着身后逃去,翻身直接跨上了爵江马,然后沿着反方向奔逃。 矫平文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姜鸣却是不像是其他人一样恪守战场的规矩,而是直接见不能敌便避其锋芒。矫平文大怒冲去,但无奈那马匹实在速度太快,爵江全力冲奔之下,即便是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也不可能将之追到,而且马匹更重要的事有着极强的耐 力,若是一直奔跑下去,先泄气的肯定是人。本来在姜鸣刚刚上马逃走的那段时间便是他将之拦下来的最好时机,但他却没有预料到姜鸣动作,致使在这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鸣逃走。 “该死!”矫平文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这时候他才觉得幼稚的是自己,本来就不是身在战场上,竟然还想着能与姜鸣来一场正规的斗将,而姜鸣便是依照他的这种想法,才有机可趁。 望着姜鸣与那匹黑马消失,矫平文怒不可遏,但是他放弃了追击,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脚程不可能赶得上那匹黑马。此时在身后跟随的布衣杀手也迟迟赶来,一名领头地单膝跪在矫平文眼前道:“属下无能,拦堵不住那黑马,还请将军治罪!” 矫平文喝斥道:“人都跑了,你拿什么赎罪?方才我明明看见他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但是你们却没有出手阻拦,这根本就不是无能,而是不敢吧?废物!”矫平文出手一拳砸在那名布衣杀手的额头上,那名布衣杀手瞬间飞出去七八米,然后鼻腔之中已经充满了淤血,探其呼吸已然没有生机了。 余下的十几名杀手面色大惊,瞧得将领发怒便将他们的成员一拳打死,但他们呢却没有愤怒,更多的是恐惧。因为他们真的是因为姜鸣勇猛异常,而且本身实力已经达到了八段人位,所以才避而不敢战。 矫平文没有再出手击杀其他布衣杀手,反而望着那姜鸣远去的方向,有一些失神。 “你逃了,所以证明你真的身上有伤,你知道你胜不了我,才会选择逃跑吧!” “那匹黑马速度好快,似乎不是一般的马匹,应该算是千里马,真是好运气。我刚好缺少一匹好马做坐骑。” “那个方向,不是我领地的方向吗?他向着那里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啊!” “不好!”矫平文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驻扎地中并没有高手镇守,他出来之后再也没有达到七段人位的兵士,若是姜鸣长驱直入一心捣毁他们的驻扎地,就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但是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矫平文连忙带着手下向着驻扎地去,但是他们的速度即便更快,但是还是与千里马爵江相差甚多,在他们到达驻扎地的时候,姜鸣已经离去数分钟了。矫平文看着营帐燃起的大火,还有着十数具没有生机的尸体,以及丢弃的盔甲与营旗兵器,他带来的三名六段人位的武者也尽数死在帐前。 矫平文抓住一名还活着的兵士的衣襟,喝问道:“是不是骑黑马的年轻男子做的?” 那名军士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喘粗气着应道:“禀告将军,就是那个人,他将我们营中的五段以上的武者都杀了,我们阻挡不住,他杀完了人之后,便放火烧了我们的营帐,现在刚刚逃出去。” 矫平文愤怒地将这兵士摔开,喝斥道:“逃出去?这能算作逃吗?都将你们快杀光了,都没有人拦得住,这明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你们有谁能挡住。” 那布衣杀手道:“将军,毒龙子大人本来是让我们来此监察卧华山的动向,现如今营帐被毁,这场大火也必定引起卧华山的注意,我们该怎么办?” 矫平文低喝道:“能怎么办,我们丢失了原本设计好的驻扎地,现在已经没有了立营之根本了,只能先撤回山林之中,等待着毒龙子大人再做吩咐了!” 姜鸣骑着爵江马从那大明窟的窝点跑出数里,觉得先前一番打斗将肩膀处的伤口又挣开了,在确定周边并没有人之后,便在就近的小溪便稍作休息,并且清洗了下逸出的血迹,将那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 先前消耗巨大,虽然没有直接与八段人位的矫平文战斗,但是却因为飞速奔袭,急于击杀那营中的武者兵士,接连施展出了几招半月步生莲,将那跑出来的六名武者尽数击杀,并且点燃了营帐之后再次远走数里地,可谓是争分夺秒。 姜鸣将爵江马牵到溪水旁,黑马很自然地便去喝水,姜鸣抚摸着它顺直的马鬃,道:“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我还真的没有办法与那矫平文作战,毕竟人家可是真正的八段人位武学大师,而我现在应该只能跟七段人位武者战斗,并且不能持久战斗。” 爵江马低低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姜鸣,姜鸣也是颇为高兴,道:“看来你真的不是一般的马,你是有灵性的,千里虽远,但在你眼中似乎就只是毫厘之距,山川任你踏,江湖任你趟,爵江一匹,天下可行。” 黑马昂起头,在姜鸣身上蹭了蹭,似乎是很欣赏姜鸣的夸赞,仰起头再一次嘶鸣,姜鸣却是朗然大笑起来。 “我毁了那矫平文的营帐,杀了他那么多人,他的驻扎地应该也算是毁了,虽然我不可能再去闯一次,但是他也定然不敢 再在这一带建立营帐,我的第二个任务也算是成了,现在就差着去卧华山送信了。” 稍作休息之后,姜鸣便再次出发了,慕涯给他的任务虽然简单,但不得不说都是充满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就像是破坏大明窟的驻扎这件事,他做了之后才觉得对卧华山的处地很有益处,蒙阆被围北部山林,卧华山一定会派出兵马前往营救,而断华壁那一带可以说是必经之路。大明窟如果监察仔细,及时发现战机所在,便能安排出一处陷阱等待卧华山的援军去钻,等到那时,卧华山才会面临真正的损失。 北部山林很大,南北纵横上百里,东西横跨也是不短,姜鸣稍微打量下地图,看那围困蒙阆的云隼山应该在距离自己约莫八十里地的地方,即便是爵江马也需要狂奔数个时辰,他而看着日色渐渐昏沉,想来夜幕很快便会降临,自己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罗湖、楚泓,蒙阆就拜托你们了。” 一路马踏落叶,好在那山林之中也有着一条颇为不窄的山路,足以让得一匹马单行,所以姜鸣也不会因为道路的问题而担忧。他如今便是想着快些赶回卧华山,将慕涯所说的消息交给山主宗坤,在那之后,他便可以自由地却前往云隼山方向了。至于孙桡与邓准现在何处,他猜不到,也暂时不想管。 却说因为蒙阆被围,卧华山中可谓是一片慌乱,统领级别的陷入死地,这件事足以震惊战会堂。现在的战会堂中只有着两名统领参加,还有军士司空谨、主簿蔡元则在会,山主宗坤依旧是一副沉静模样。 对于是否出兵援救蒙阆这件事,这一次不知是因为军师司空谨当机立断,还是主簿蔡元则的折衷建议,致使几人都没有反对,而山主宗坤更像是早就厉兵秣马准备战事,待得几人都同意出兵之后,便开始发号施令。 因为七统领王项的重伤,现今还是不能灵活走动,事实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像姜鸣那种恐怖的恢复能力,于是这次的重要会议他也无缘参加。会议之后,程幻依旧留在卧华山中镇守,而自南部蛮郡才因事归来的呼延伍担任将领,率部下第一营七千人马前往营救。 他们出发之后,刚刚进入北部山林,便遭到了一支不知何时潜藏的伏兵袭击,虽然在呼延伍出色的指挥之下,并没有出现更严重的死伤,但是依旧扰乱了他们前进的方向。 呼延伍多年作战经验在此时一展无遗,经过一番对军队的调整,这支第一营的精锐甲兵再次开动,不到一段时间,呼延伍便遭到了第二次袭击,他能辨别出来,这支兵马与先前那一支并不相同,即便主将都没有露面,但他却是能发觉两支兵马作战的方式有所差异。 这一次呼延伍有了准备,立即召集手下甲兵反击,这支被称为卧华山最强的两支兵马中的其一,瞬间便在被动情况下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不仅在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便将敌军击溃,而且俘虏了许多的敌军,问出了其身份归属。 “原来是庞路的兵马,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料定我们定然会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出兵,早早地便派出了两支兵马在此处设伏,以阻碍我们的脚步,若不是我此次亲自率领第一营的山林甲兵前来,恐怕真的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既然我来了,便要夺得些功勋,王项那家伙太过愚蠢,竟然直接中了庞路的奸计,导致现在都没有恢复好,既然他没有办法争功,便让我亲自来吧!” 在这之后,呼延伍七千多名山林甲兵扩散入山林各处,那两只兵马再次出现,但再也没有取得像是第一次那样的战绩,几乎在被呼延伍撵着打。但当追击了五十多里之后,呼延伍再一次面临了来自那两只兵马的袭击,这次的袭击却是静止的,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前来的,竟然在这一路上制作了许多的陷坑、箭阵,致使呼延伍的甲兵在这种难以快速的排查的陷阱中损失了数百人。 自这之后,虽然呼延伍仍然打算将这两支兵马追到并且杀个干净,但再也没有如往前一样冒失追击,但这一日日谨慎小心的排查,却是将呼延伍行军的速度降低到了一种十分尴尬的程度,无论是想要前往云隼山解救蒙阆,还是追击那两支敌军,都难以摆脱他们的纠缠。 呼延伍也显得没有办法,但所幸,在他的山林甲兵的出色的山林作战能力下,很快便追击到了那两支兵马,即便他们早到了数日时间,即便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但在真正的作战能力比较下,第一营的山林甲兵将完胜他们。 呼延伍将自己的铠甲重新穿上,他今日要将这三四日里的憋屈发泄出来,他虽然已经看清楚,他要面对的是两名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畏惧。 “在山林之中,你们将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