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秦王朝内乱外战,政法不明,君臣离道,各方早有割据之势。江城五大家族亦是乘此机会,将一城主权紧紧抓在手中,趁机扩大自己的利益,以求在乱世之中有一席之位。上至京都,下至偏僻小城,能真正忠心为秦王朝的人已然不多了。 即便进入了冬季,但是秦王朝的战争仍然没有清晰,因为这是一场决定者,秦王朝全境内,皇权归属的战斗。凡参战的各方势力都有心逐鹿中原,因此秦王朝,邱氏皇族面临的不只是来自各大山匪组织的暴乱,还有百姓因为受到战争的影响而引起的暴动。 “随着许多地方的匪患与叛乱突起,百姓深重其害,于是谴责朝廷与我的父皇。父皇智谋不足,好擅专行,刑法暴虐,许多人都已经离心背德,在暗处积怨极深并蠢蠢欲动着。” “我兄弟十数人身为帝王后裔,不能安定朝野,实乃百姓之悲,官臣之哀也。但,皇子之中仍有不同心者,大皇兄秋岭,七皇弟秋垣,八皇弟秋彻,十一皇弟秋增,以及不幸被邪魔苍伏恺杀死的三皇兄秋通,都有暗藏府兵,勾结大臣,割据州郡之意。” 江城之中,秋绝说到此处,沉静地望着姜鸣,顿声良久,才道:“为了秦王朝的安定,为了数百万百姓的生计,我请缨来此历练平乱,意为笼络天下有志之士,助我扫平内乱,收复山河。” 话虽华丽在理,但姜鸣从中听出了秋绝极大的野心,有意地将自己斩杀秋通之罪嫁祸给苍伏恺,甚至可以将亲兄弟与父亲都摆在对立面,若是一朝有足够的力量,这年轻的枭雄势必荡平所有势力,自立为帝。 谁知皇子野心,成龙伟业?一杯酒可看日月,一支舞可献垣野,焉知而今无双士,胸有夺嫡谋? 朝堂之上众所周知,因为秦皇的昏庸无能,大权其实已经渐渐向着各位皇子转移,当年的鸾来之谋若是能再次上演,所有皇子只怕都难免被定罪。如此一来,支持某一位皇子继承大统,并暗中帮助辅佐,这样的行为也成了百官的必要之事,毕竟想要在朝堂之上活命,靠的不仅仅只是身居高位,而是选择正确的靠山,支持正确的人。 百官之中有着这样一个人,他是当朝宰相,辅佐三朝皇帝,位高权重,他秉持着皇子不能结党营私的看法,在当今秦王朝风雨飘摇最为猛烈的时候,仍然没有改变过。大皇子、七皇子、十一皇子都曾经请求得到他的帮助,但皇子恭敬的礼节,只换来了他的拒绝。 这朝堂百官,甚至是天下万民,没有人质疑他的忠心,但是他这般不谙变通的处事行径,早已经惹得皇帝与诸多皇子极为不满,即便他是文臣之首,似乎也并没有让其他人尊敬的地方了,等到新的皇帝即位,他便不再有任何作用。 文渊不曾与任何皇子有往来,甚至为了避讳,刻意地躲避皇子们的招揽,生怕其他人知道他与皇子们有着不正当的接触。但是今日他竟然在朝堂之上出言为四皇子秋绝求情,百官颇为疑惑,纷纷猜测这位宰相是不是暗地里早就投靠了四皇子。 吕刑阳道:“总督这是小看末将了,我虽只是一介武夫,但也知兵书一二,若是攻营如此容易,此时总督早早便会派遣一支骑兵袭营,胜的岂不是更容易?总督知道那两人的厉害,他们出战必先巩固军营,那卧华山中赫赫有名的平原作战部队便是二统领梁津的三千重骑兵,人数虽然只有三千,但一旦在平原地带防御推进,即便三万步兵也奈何不了,这是他们最大的倚仗,也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庞路道:“你说的没错,本督却是忌惮重骑兵。你有什么想说的可直言不讳,邓准是我的人,不必怀疑。” 吕刑阳点了点头,道:“总督,今日虽然诸位将领没有将偃月阵的威能发挥出来,即便杀不了梁津与林寒中的任何一个也无可厚非,但是经过此次惨败的他们一定不敢再轻易进攻,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庞路思忖半晌道:“他们的军营虽然背靠山脉,但没有与林木接壤,更无江无浪,根据兵法之道而言,水火之法无法侵入,他们的军营就像是一片龟甲一般坚固无比。” 吕刑阳道:“普通的办法自然不可行,但是我却有三个引子可以试试。” “什么引子?”庞路问道。 “两条兵法引,一条地狱引。”吕刑阳望着庞路,阴狠一笑道:“其一,李正兴将军有两千精锐贪狼骑,以骑兵骚扰入敌营,梁津的重骑兵必然全员出动碾压入侵者,待得贪狼骑将重骑兵引诱脱离敌营,我军可行险道大举向侧方位进攻,胜算可七三分。” 庞路点了点头,道:“此法太过残忍,被派出去的贪狼骑定然十死八九,即便能大量削减整体军队伤亡,但恐怕李正兴将军不会同意。” 吕刑阳没有再劝说,又道:“其二,我军甲兵整体战斗素质不如卧华山的匪兵,这与常年荒废军事密切相关,但我知晓这交趾城中有一豪杰名唤徐聪,颇有养兵育兵之能,虽然其志可诛,但此战况胶着之时可任他为将,行先前之道,贪狼骑也不用覆灭,我军也可摧毁敌方军营。但难在徐聪虽然甲兵极精,但不能做到像轻骑兵那样灵活,对于引诱他们出营颇有难度,而且面对重骑兵的碾压,必然有死无生,胜算可四六分。” 庞路又点了点头,道:“此法可行,不过那个限制条件也十分明显,若是引诱不出他们的重骑兵,方法将全无作用。不过这个徐聪可以用一下,倒是个人才。你还是说说那最后一条吧。” 吕刑阳淡淡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了庞路的反应,便佯装做犹豫,缓缓道:“这最后一条之所以叫做地狱引,肯定与前两者不同,不同之处在于它不会被人所接受,即便是总督,怕也是不能。” 庞路怒目横眉,斥道:“若是可用,即便不能被人接受,我也用得,速速说来。” 吕刑阳俯过身来,在庞路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硫火弹。” 这个名字也许一些新任将领很陌生,但对于经历过三十多年战争的庞路来说清晰如昨,那个因为杀伤力太过强大而被整个朱天野禁用的火器,一度被叛乱匪军所利用,对无数王朝与国家造成了难以预计的损害,若不是禁用的及时,说不定整个朱天野的人数将会大大缩减。 庞路大怒喝斥道:“大胆吕刑阳,竟然说这种不知轻重的话,你可知……” 吕刑阳急忙跪地,将头压得极低,神色却依旧从容:“总督息怒,末将知错。” 看见吕刑阳认错如此迅速,庞路立马就把思路理清楚了,这般的态度他也不能怪罪什么,毕竟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可是这个念头一经引导出来,便如沾蜜的蜂蝶一般退却不去,这一系列的话都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一步步将他引入了最后的话题,他不由得产生了更深层的恐惧。 是何人如此揣测人心如同精确?是何人掌控棋局洞若观火?若是敌国的谋略秦王朝岂不是将要被此一步步削弱?庞路心力交瘁,又因为年老而精神疲倦,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吕刑阳,也懒得去问他究竟是谁的人,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以后不准再提及,至于其他计谋,本督自有考虑。” “谢总督!”吕刑阳嘴角掀起一抹难以觉察的笑容,他知道庞路开始动容了,无论他选择哪个计划,他的任务都算是成功了。 “秋绝,你终是失算了!” 余肇锡的血手构造强大的元结,一拳向着秋绝砸去,而秋绝身旁的邓兴、白萍、琼华瞬间出手阻挡,但地位强者的力量绝不是他们所能撼动的,而且这是余肇锡的拼死一击,他们立刻便被一股劲风掀开。在此时,秋绝身后又有八道黑影霍然出手,他们竟然都是八段人位的层次,但只是将余肇锡的拳头上携带的劲力化解了一些,而那只恐怖的拳头,仍然向着秋绝轰杀而去。 “保护殿下!”139中文 “砰!” 一股风浪拂过,意料中的秋绝尸裂几段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余肇锡的拳头滞留在空中便不能向前,而秋绝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掌拍在余肇锡的额头上,这一瞬间,余肇锡生机尽灭。 秋绝缓缓收回手掌,抚平了被余肇锡的拳风砸破的衣衫,掩盖住胸膛上非凡金属铸造的软甲,将余肇锡的尸体轻轻推开一旁,淡然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不谙武艺。” 秋绝一掌击杀重伤的余肇锡,自身实力至少在八段以上,但像是余肇锡这种能察觉天地灵气变化的强者从未察觉,甚至姜鸣都相信秋绝只是一个只通文不通武的野心家,从来都没有猜想过,他的武道实力竟然也这般强大。 前时被余肇锡击飞的邓兴、白萍、琼华与一众黑衣武者尽数跪倒在秋绝面前,齐声道:“属下万死,不能挡敌于外,请主人(殿下)惩罚!” 此时一名身着红云长袍的高大魁梧男人缓缓走进,单膝跪在秋绝面前,道:“恭贺殿下踏入九段人位束灵之境,先前那一掌已经具备完全的宗师之力了。末将孟降炎救驾来迟,请殿下赎罪!” 秋绝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起身,而他张开双臂,一旁的白萍、琼华知意,立即走过去拍打秋绝衣衫上的灰尘。秋绝笑道:“孟元帅言重了,时下邓元帅先前被此人所伤,白萍、琼华又只是普通的八段衍武之境的武者,若不是感知到你就在这里,我倒是真没有信心与这莽汉对拼。” 孟降炎拱手道:“殿下不必过谦,殿下如今是秦王朝境内独有的第五位武学宗师,武道天赋与绝代智谋古人不能比肩,这数日时间之内,竟然真的计杀三大地位强者,我孟降炎遵守承诺,愿率东部军队二十五万人投靠殿下,非死不改。” 秋绝单手托起孟降炎的手臂,道:“期待孟大元帅的加盟,如今我秋绝拥有东部、南部超过四十万大军,有江陵郡等七座郡城臣服,北定中原之日不远,纵横天下之期不长矣!” “殿下万岁!” 当年皇子化蛇迷案在朝堂上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有九岁的四皇子秋绝便能动用手段,让一众太监仆人当朝指认二皇子是蛇妖所化,后竟借着某种方术,蒙混了众朝臣的眼睛,更引动了许多江湖宗派的力量,仅仅月许便将二皇子的根系势力全部拔起。 若是二皇子还在,现在储君的位置必然是他的,但是现在,能记得二皇子的有几人? 二皇子文治武功,可惜糟了他的毒计,如今身死也已经有十五年了。 千历226年九月十八日,一桩震惊秦王朝与九府联盟国的战事终于打响,象征着九府联盟国之铁壁的天下险隘寒武关被攻破。 秦王朝四皇子秋绝在江城挖通一条秘道,数十年前曾经有一批荒族强者被围困于江城,后动用法阵在地下掘出一条秘道通向渊流之外,直达寒武关内。 虽然秋绝在江城驻扎的消息早已经传至寒武关,而全城军民厉兵秣马数个月,却仍然没有看到秦王朝的军队,就在他们猜测秋绝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地将手下兵士驻扎此地的时候,十万秦兵宛如神兵天降,猛叩寒武关,在半日时间内便已经攻破了从未失守的天下险隘。 九府联盟驻寒武关守将,黑衣捕牙统领高逐戌虽然及时调遣兵卒抵挡,但终究是没有挡住秦兵的突然袭击,没有人能够想到秋绝的兵马竟然能够无视渊流,十万兵马齐齐现身攻关。 秋绝的兵马不比秦王朝的羸弱兵士,他们每个人都是善战之士,面对寒武关的兵卒丝毫不畏惧,连续三日的围杀,令得关隘尽失的高逐戌难以抵挡,虽然他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但是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第四日,高逐戌组织军民反击,连续鏖战三天三夜,终于在战场之上不再处于劣势。 而在秦兵突袭的时候,秋绝早已经派遣另一支兵马轻袭九府联盟诸州,秦王朝南部兵马大元帅邓兴与之配合,攻破九府联盟过南部边境,仅仅只是两日时间,便横扫九府联盟三州二十三城千里方圆,所到之处秦兵所向披靡,九府联盟的官员纷纷落荒而逃。 三丘州最高指挥者三丘侯,被邓兴两万铁骑踏平领地,因不甘屈辱,含恨自刎。三丘州旋即尽数沦陷。 白马州兵将三万与当地黑衣捕牙五百人联合,与邓兴大战一日一夜,后不敌,所有兵将长官尽数被击杀。 罗沿州最高指挥侯王率亲信投降,被邓兴当众斩杀,降卒三万尽数被射杀。罗沿州乌城守将昌萧拒不投降,率三千兵卒拦堵秦兵半日,后邓兴杀入,一人击杀无数兵卒,昌萧仅仅只是六段人位武者,挥剑与之格杀,被邓兴一刀斩杀。但邓兴嘉其勇气,并没有再血洗乌城,乌城因此成为牵扯这次战事所有地域之中唯一一个幸免于难的城池。乌城百姓为昌萧立碑,高呼“忠勇”。 九府联盟十三州陷入前所未有的灾难,面对秦将的血屠,九府联盟参议会急忙调遣出数股大军支援,但因为无能战之将,纷纷被邓兴横扫。 九月二十六日,邓兴与秋绝手下的兵马合流,再次以骑兵袭杀,剿毁九府联盟诸多城池,总计五州三十三城。 就在这一日,将寒武关守将高逐戌及其兵将围困的十万秦兵,遭遇了第一次失败。高逐戌运用连环计,将秦兵分而歼之,在最危难的时候这位受人敬仰的守将表现出了极强的统领能力,靠着手下的残兵歼灭秦兵两万人,并亲自诛杀两位八段人位的秦将。 邓兴率领大军攻入行雨州,遭遇最高指挥靖安王,倾十万兵甲之力碾压,靖安王与五万兵卒死伤无数,行雨州被破半州。 但在邓兴打算乘胜追击,将整个行雨州拿下的时候,在半州之地域侯凤王参正风相遇,谋士卫道安布下百里铁索阵,大破秦兵铁骑,后有刀斧手暗杀上万人,邓兴遭遇此次战事的第一场失败。 邓兴急忙将所剩兵将分开两股,一东一西围杀侯凤王,自己则亲率甲兵正面与侯凤王对阵。有着卫道安相助,侯凤王在兵阵修列上与邓兴不相上下,连续对阵三日,各自损兵数千人。 就在这三日之间,邓兴的东面兵马遭遇侯凤王大子参子汤与三子参子察的猛烈打击,两人久在军旅,战力绝代,以一万人硬抗秦军三万,并破之。 西面兵马遭遇侯凤王五子参子奇,参子奇兵行诡道,分兵数股,动用十余种连环计,手下虽然只有一位八段人位的将领,所领军队虽然只有五千人,但却在常羊峰一带全歼秦军近五万人。经此一役,邓兴再无能战之兵。 九月三十日,侯凤王二子参子誉联合侯凤王兵马,与方秉烛所带领黑衣捕牙两两应和,大破秦军。 伤势痊愈的黑衣捕牙统领方秉烛,与在朱天野宗派白虎宗修行的参子誉,都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两人强强联手,正面击败南部兵马大元帅邓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