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月阵前,因为姜鸣的那道骂声而愤怒不安起来,尤其是罗曜华恼羞成怒,竟抄起大刀想要杀向那麻袍儿去,被几位将军拦下来,他便怒骂道:“那厮狗贼无礼至此,若是我不给他带你眼色看看,他倒是不知道阎王爷有几只眼睛了。” 庞路喝道:“退下,阵前大将岂能如此不知分寸,有本事你也骂回去就是了。”本是一句戏言,罗曜华却万万受不得旁人激将,当阵叫骂道:“无耻贼子,无胆鼠辈,有种就与我在阵前较量!”姜鸣怒喝道:“有何不敢,难道还怕你一介莽夫?” “姜鸣,不要破坏计划!”梁津喝止道。姜鸣却是自信一笑道:“斗将可以鼓舞士气,就让我为大军增长些信心吧,我知道分寸!”卧华山前日里被偃月阵杀得险些全军覆没,经过了五六日的防御,倒是将全军的士气磨掉了不少,若是姜鸣能得到一场漂亮的斗将胜利,无疑可以使这场战斗更为顺利。 林寒笑道:“让他去吧,他就算不敌那罗曜华,但依靠那占式的能力也不至于短时间内败下阵来,不会影响我们破阵的。”梁津只得听从。 却见两方各突出一名将领,朝着那偃月阵前的空地杀去,姜鸣的马上功夫虽然比不上这些常年征战的将军,但是凭靠着夜泉那丰富的演武影像,他足以了解愈熟练太多作战技巧。初一交手,罗曜华手中的长枪就被姜鸣的方辕戟砸开,比起单方面的蛮力,罗曜华的长枪显然是完全不如方辕戟,可是罗曜华却没有半点慌张,身形顺着长枪斜挂在战马一侧,在将要掉落之时猛地一拉马鞍,他便以更为迅疾的速度向着姜鸣一枪刺去。 好在姜鸣占式开启及时,以戟柄撑住枪尖滑至方辕戟的弯月刃上,然后横劈一戟卸开罗曜华的力量,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招。双方战马奔走换位,调转马头之后又是猛冲过去交锋,这一次罗曜华的长枪绕过姜鸣的抵挡,枪尖对着姜鸣的脑袋作势,却被姜鸣迅速反应以方辕戟击落,而后姜鸣将方辕戟插入地,双腿凌空踢在了罗曜华的胸膛上,但因为经过罗曜华双拳卸力,那劲道只使得罗曜华身形摆了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杀上。 又是战马换位奔杀,这一次两人将战马勒住,停留在中间互相拼杀,姜鸣的戟与罗曜华的枪互相交缠,连续战斗了二十多招,姜鸣终于占式再开,将一记翦破向空中横拉,直接将罗曜华的长枪挑飞插到了十米之外的土地上。 卧华山大军中一片欢呼,甚至连林寒与梁津都是格外兴奋,能在阵前击败一名相同武道境界的高手,即便是他们二人也不可能说做到就做到。而反观庞路军中,诸位将军已经跃跃欲试了,李正兴道:“总督,罗曜华丢失了武器,几乎没有可能战胜那姜鸣了,让我快马将他救下来吧!”庞路却挥手止住,道:“勿急,若是罗曜华将军只有这点能耐,倒是没有资格在我手下为将,他可是被皇帝陛下亲封的‘多宝将军’,长枪可并不是他擅长的武器,众将看好了。” 姜鸣见罗曜华丢失武器,便欲乘胜追击,若是能将你击杀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要将他刺个重伤,好让卧华山中的将军遇到之时能多些胜算。那一戟刺出,罗曜华却如庞路所想并无慌张,直接以右臂来挡,碎金断石的方辕戟竟然在被罗曜华的臂肘卡住,姜鸣顺势一拉,罗曜华的袖口寸寸裂开,露出了臂肘上数寸后的黑铁护肘。 罗曜华嘿嘿一笑,道:“这可是皇帝陛下特别奖赏给我罗家的宝贝,由中品金属天山寒铁铸就的,即便这是排名最靠后的中品金属,但若是被你这么容易就击破,岂不是丢了作为中品金属的面子了。” 姜鸣怒喝道:“少废话,管你什么金属,我的方辕戟可都能一击破之。”只见姜鸣左臂在戟柄上一打,方辕戟便脱离了罗曜华的束缚,姜鸣翦破式在手,不由分说便刺向罗曜华的心脏,罗曜华也是吃惊于姜鸣这一击之强大,曲臂来挡,却见由寒铁铸成的护肘竟然瞬间裂出一道细缝,那可怕的穿透之力直接伤到了他肘关节的经脉,还不待罗曜华反应,那浑黑色的长戟再次刺向了他的胸膛,这一次他竟没有躲让。 “叮!” 没有利刃刺入人体心脏的哗啦感触,姜鸣分明感觉到了戟尖刺入了石缝一般,竟然丝毫不能深入。罗曜华阴狠一笑,道:“我的珀蓝甲也是中品金属铸成的,这种叫做珀蓝石的材料可是比寒铁贵了不少。” 罗曜华见姜鸣中招,暗自窃喜,将欲上前去割下姜鸣的头颅向总督请赏,却见那本应毒发无力的姜鸣突然翻过身来,拔起腰间的佩剑向着罗曜华斜刺过来,罗曜华始料未及被刺穿了右臂,但同时靠着敏锐的反应速度与姜鸣拉开距离。 罗曜华见姜鸣全无中毒迹象,心中大惊,道:“你怎能可能躲过无耻贼子,你竟然耍诈!”姜鸣拿起方辕戟翻身上马,朗笑道:“就许你用你暗器,不许我将计就计?现在你右臂受伤,看你如何还能敌得过我?受死吧!” 罗曜华更是大惊,急忙从腰间取出两颗黑色六棱状晶石砸出去,姜鸣一眼便是认了出来,那是秦王朝的墨玉金钢,在巨大碰撞时会产生爆炸,去年在黄石镇上姜鸣杀了秋通之后便是得到了几个,不过后来在几次战斗中用光了。 姜鸣知道墨玉金钢威力巨大,急忙策马闪躲,但身旁的几个卧华山的军士却是没有来得及,那可怕的冲击力直接将三人当场炸死。而罗曜华则趁着这个空档,快马而逃。 见罗曜华策马去挑战姜鸣,李正兴与吕刑阳朗然大笑,不得不说的是,罗曜华这总受激将的毛病也确实可爱。吕刑阳道:“我们也尽快出手吧,千万不能让他二人团结在一起,好在林寒逃出去了,不然我们对付起来还真有些吃力。不过这次,罗湖的头颅,我们可是拿定了。” 没有方辕戟力量加持的姜鸣并未有明显的弱势,至少在那等神奇的“无戟”招式的帮助下,任何武器都能幻化作他的戟,剑出可为戟刺,刀落可为戟劈,枪扎可为戟穿,若是姜鸣能将无戟参悟到更高层次,天下兵器都可为他所用,即便手中无物亦可以身化戟,乃是器人为一之理。 而观罗湖战斗,没有了白虎铖牙长刀在手,他的锐猛直接丢失一大半,惯用那把大刀的手拿起别的武器百般不顺,即使在低境界的武者看来并无差别,但若是让同为武学大师的对手相抗,便能立马分别出强弱。 “混蛋,就没有一把称手点的兵器吗?”罗湖夺过一名甲士的宽刀杀了几人,便大怒地丢掉了武器,他以为若是没有合适的武器,还不如不持武器。他叹道:“真是有些后悔没有将白虎铖牙刀带上,对付这些个杂兵都这么麻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杀出重围。” 罗湖五人的兵器最为珍贵无疑是蒙阆的冷锯昆吾,是刀器中至强的存在,传闻宝钢刀器在持刀主人达到地位境界之时,宝刀也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变化,升华至变形孕灵绝非不可能,而宝刀的主人融血于刀则可获得一定程度各方面能力加持,可谓是有着逆天的能力。 其次便是罗湖的白虎铖牙与姜鸣的方辕戟,这两种兵器俨然是有着一定非同凡物的特点,即便他们如今都没有明显察觉,但通过细微的地方却可以发现出一些奇异,虽然他们两人平日也不大攀比。蒙阆可以无视怀璧之罪四处炫耀,但他们只爱自己的武器,不喜张扬。 正当罗湖拼命在甲士队伍中间杀出一条道路之时,骑着战马的李正兴与吕刑阳也缓缓前来,喝退左右,高高地望着罗湖,满脸讥讽,李正兴道:“卧华山的四统领似乎将这些甲兵没有办法啊,传闻以一敌百的猛将竟也浪得虚名,这个时代不知什么才是真的?” 罗湖不屑地吐了一口浊痰,蔑视地望着两人,道:“吕刑阳你先前不敢与我交手,现在又叫了一人,似乎两名八段人位围攻我更有把握是不是?” 吕刑阳道:“罗湖,你已然是笼中鸟,还敢大言不惭!先前我只是去讨一件称手的兵器,现今没有白虎铖牙的你,就像是失去了獠牙的虎豹,我倒是想看看你将如何同时对付我们两人?”乐视 罗湖仰天大笑,神色更为蔑视,喝斥道:“能将怕死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似乎也是一种能耐,不过想要趁着我没有武器击杀我,你们却还没有这能力!” 却见罗湖从脚掌灵巧转动,将地上两支被遗弃的长枪踢起来,朝着吕刑阳两人射去,任谁都不会想到,在这种优势俱丧的情况下还敢于主动出击,只能说明这卧华山的统领果有胆识。 李正兴挥枪将之挡开,罗湖却趁机跃起一拳砸来,李正兴连忙收防长枪,与此同时吕刑阳挥刀迎击,将罗湖先发制人的招式克制,同时向着罗湖疯狂地劈砍。李正兴与吕刑阳两人也都是八段人位中巅峰的存在,虽然两人在都是擅长冲阵的长枪先锋,并不能与罗湖这种拥有着虎狼大力的蛮士直面战斗,但两人联手之下却是能将罗湖压制得死死的。 罗湖虽然在一边躲避防御着两人的围攻,但精神却是极为不认真,好似是将李正兴与吕刑阳当做了普通兵卒,虽然招招致命,但他却能一一闪躲过去,而他心中所想,却只是以往的一些兄弟间行侠仗义之事。 “这罗湖有古怪,虽然他被我们完全压制,但是我总觉得我刺出的每一枪都被他率先看破,他总能依靠某种神乎其神的感应将之躲避,而且看其样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面临生死之战的凝重,更多的是一种悠然忘我的状态。”李正兴脸色铁青,全没有在斗将中占据上风一方的得意。 “是不是他在隐藏实力?可是我们两人联手,按照一般逻辑来说,即便是一些初入束灵之境的武学宗师我们都能应付几招,而且这也在宗师保证使用全力的情况下,可是这罗湖似乎丢了魂一样,对战我二人如此不认真,就算被你刺伤也显出不痛不痒的神色,着实感到诡异。”吕刑阳深深皱眉,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 “我们也不要再防备他是否藏有暗器虚招,直接动用杀招将他处理掉,他这种状态让我感到莫名的心悸。”李正兴建议道。吕刑阳思忖片刻,道了声是。 一般的贵族大家都应该是修习这凡武功法的,只有那些草莽或者平民出身的武者才会面临找不到功法的窘境,凡武功法有些不可估计的价值,一般人都不会选择买卖,而能靠遗址或者宝藏甚至奇遇获得功法的例子实在太少。罗湖几人也是上天眷顾才有这些际遇,然而像那些没有修习过功法的武者其实在江湖这个大染缸内不可计数。 李正兴与吕刑阳乃是皇帝亲赐的剿匪将军,本身各自身后都站着庞大的家族势力,只要能成为那种大势力的家族,大多都知道家族武者血液与私有凡武功法的重要性,他们家族的掌权者几乎都会选择用不可估量的代价去向皇室甚至黑道势力换取一部凡武功法,以助家族中杰出的武者跨入更高深的境界。 李正兴与吕刑阳所习练的功法都只是烈字,但对于家族却有些独特的意义,因为在武者的层次,能达到八段人位境界的武者的实力能得到一部烈字功法已然颇为不错,而更高层次的越字、空字功法即便是地位境界的武者都趋之若鹜。 两人同时运转功法,脑海中回忆着那功法中最强的招式,那种与功法相互配合的武技,往往能在实战过程中发挥巨大的威力。李正兴长枪左右三摆,一击“浪扑杀”迅猛刺出;吕刑阳身形微侧,斜射一招“鹰回落”。 罗湖短刀弃下,眼中望着这两人的最强杀招,精神迅速回归,他潜意识中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抵挡的杀气,但是他却岿然不动。 罗湖的眼中似乎出现两人攻击的路线与范围,在那形成具体影像的预兆中,他似乎不再是纯粹的武者,而更倾向于一个能预知敌人招式的巫师,罗湖却是在某些场合听说过这种能力,“占式”! 罗湖此刻面对着李正兴与吕刑阳两人,这一瞬间终于觉得不再是全无胜算,他迎着两人的攻击冲了上去,而两人不可置信地继续冲杀,罗湖却依靠着占式的神奇能力,将身法控制在最少伤害的位点,这导致李正兴与吕刑阳的招式仿佛砸在了棉花上,徒有威力而无明显杀伤。 吕刑阳道:“几位大人,我若是没有记错,在硫火之战还未开启之前,陛下便已经发布了加授庞路总督为北部兵马大元帅的号令,你军部也已经赶制了属于北部兵马大元帅的铠甲、剑械、兵符、令牌、旗招等物,但为何没有定期送至?” 孙姓高官道:“为什么?庞路在交趾城肆意杀害百姓,导致我秦王朝在百姓间的威望大大下降,他有何面目担任兵马大元帅?每一名兵马大元帅都是能够镇压一方的存在,庞路往日已老,今日已死,我们没有必要让北部兵马大元帅的称号在一介罪臣头上受污。” 四周兵士眼看就要动弹,吕刑阳袖袍以挥,道:“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便强行给我设计一个罪名吗?我想要问几位大人,这秦王朝是陛下的王朝,还是几位大人的王朝;这秦王朝是陛下做主,还是几位大人做主?” 几位高官脸色难看,面对吕刑阳这般逼迫,他们也已经没有丝毫办法,威逼利诱对于吕刑阳毫不管用,孙姓高官道:“自然是陛下的命令为重,我等自当遵从陛下的意志,统领军部,整备战事。” 吕刑阳喝道:“那为何陛下发布了诏令,命令你们制作北部兵马大元帅之物,你们却延而不发?庞路总督有罪在后,有功在前,陛下都没有亲令收回诏令,那庞路总督便仍然是北部兵马大元帅,还不将所有物件取出,还与北部大元帅!” 铮铮冷语,无人不胆寒。 几名高官面色铁青,俱不敢言。 孙姓高官上前道:“可是庞路已死,那些东西要怎么给?” 吕刑阳冷声道:“主将既死,遗体当着铠甲,令剑同入棺埻,旗招置于棺前,令牌由守灵者持之,你们难道不知?” 几名高官唯唯诺诺,此刻再没有半点脾气,乖乖地找来了属于北部兵马大元帅的所有物品,差遣手下一一放置好,这时吕刑阳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那孙姓高官道:“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那北部兵马大元帅的遗体是否能由我军部收敛?往后等待陛下圣裁之后,便再行处理。” 吕刑阳点了点头,遥望着那天际,暗暗道:“总督,你的荣耀我帮你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