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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金水暗幕

荨岩 曲十三朽 7128 2024-05-27 12:04
  庞路之野心,实是极为庞大,前半生克己奉公,征战沙场毫不松懈,在白发苍鬓之年才获得皇帝的重视,终于拜他为剿匪总督,在武将官职上仅次于三大方位兵马大元帅。可是,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脚步不应该停在这里,至少在他眠棺之前,他还有力量去争取,去谋就更高的官位与殊荣。  在他前来执行剿灭卧华山的任务之时,便有一些明里暗里附庸于他的官员将领推举他成为第四位兵马大元帅,即使他的武道实力并没有达到九段宗师级别,但是多年的功勋早已经比其他三大兵马元帅继位之前闪耀得多,这些年来之所以他没有获得最后的提携拔擢,或许只是因为皇帝废理朝政,几乎都没有察觉到庞路已经是将领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十一皇子最先为了博得庞路的支持,便曾经上谏奏请皇帝,要求为庞路提拔官位,虽然皇帝以后宫暂有要事处理暂时压下,但是百官几乎有绝大部分都认为庞路已经有这个资格,剩下的官员除了一些与庞路意见不合者,便是认为庞路已经老了,不足以撑起北部兵马大元帅的重任,这个位置还应该从年轻有能者之中挑选,比如卞家家主、罗家家主等。  之后七皇子也为了拉拢庞路,带着几大重臣前往面圣,并且提议提拔庞路的官位,不然会引起其他官员的负面情绪。但当时皇帝却无心处理,以为兵马大元帅继任仪式太过繁琐,还要皇亲国戚与自己参见致辞,便荒唐地拒绝了七皇子的请求,并严厉喝斥了朝中结党营私现象的蔓延,七皇子悻悻而退。  虽然名义上庞路扶持这十一皇子,并且也不反感七皇子,但他却只是在为自己而活着,为了自己的功勋殊荣,而很少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他的案牍上堆着两位皇子送来的行军建议,还有大皇子一些建议指点,他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回信,他要做的是用军功为自己立名,让庞路真正有与其他三位兵马大元帅同坐的战绩,到时候即便皇帝不愿意拜帅,但大势所趋也由不得他了。  但是庞路的行军遇到了极大的阻碍,他所带领的都城甲兵虽说训练有素,但真正的战斗力却完全比不过卧华山的那些匪兵,甚至他们其中的精锐也是难以与对方的精锐较量,连交趾城中一个豪绅私自豢养出来的甲兵家丁都可以轻松应对多他几倍兵马的秦兵,这令得庞路初试锋芒便陷入泥淖。  整个军队的战斗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训练出来的,即便有善于集训的军官,但也最少需要数个月才能养出一支钢铁精兵,只是皇帝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的生命留给他的时间也不是很多。李正兴、罗曜华在练兵上只能算作平庸,吕刑阳虽然有这个能力,但他似乎听从了某位皇子的命令,对练兵之事一直都是敷衍应付,若是让他训练出一支精兵,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金水宗的几人不懂这战场之事,剩下的便只有自己的部将邓准与赵最,前者训兵太过急躁,后者虽然是上上之选,但无奈在小雍城一战后,壮烈就义的他却再也无法进行他的使命,练兵之事只得再次放下。  庞路起初还打算用计谋与军阵强行剿灭卧华山山匪,偃月阵的布局,之后的交趾平原大战,袭营之战,一次次都展现了庞路优秀的战斗意识与作战指挥能力,虽然卧华山的将领都极为出众,卧华山的兵士都战力强悍,但是他却能凭靠着自身经验强行压制,虽然他没有胜,但是他明白这并非是他领兵无能。  若是换作是几大兵马大元帅在此,如果九段宗师不用超出寻常的武道实力进行强势压制,他们也极有可能无法应付卧华山一众兵马;若是换作庞路与几大兵马大元帅对阵,只要九段宗师不出手直接布防,庞路定然能攻破对方的营防。这是庞路的自信,也是庞路对卧华山军营的精准定位,只要他们军营中几大统领不死,即便再增加一倍的兵力也无法攻破交趾平原。  待得狄浪之事慢慢平息之后,庞路将邓准与孙桡单独叫到了自己的住处秘密谈话,邓准跟随庞路多年,为庞路出生入死立功无数,自然不用掩饰什么。孙桡作为金水宗的人,虽然与庞路有同门长幼之谊,但总归是外人,今日狄浪之死,庞路只不过略施小计,便将孙桡的热血与忠心骗到了自己跟前,可谓是所赚甚大。  庞路道坐于正位,朗声道:“孙桡,邓准,你们可知道我将你们单独叫来所为何事?”  孙桡道:“莫非还是因为狄浪?先前我已经宣布过了,金水宗刑罚者所有的处罚与师叔无关,我知其轻重,自然不会给师叔再惹麻烦。”  庞路摇头道:“孙桡师侄,你想多了,我所要安排的并不是这件事,毕竟狄浪已死,万事皆休,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即便孙桡师侄有些包揽罪责,,但金水宗难免还是要问及于我  ,我的麻烦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自可放宽心。”  邓准道:“总督,莫非是有了新的作战任务要派我去实施?”  庞路道:“你猜对了,当下的确有一件要事需要你们去办,而且是非你二人不可。我大军本来兵分三路围剿卧华山山匪,但已经过去将近两月,没有任何进展,于是我打定主意,将金辉城的朱盖将军与卧华山北部山林的金林将军全部召回,在联合大军,在交趾城打开缺口。”  邓准思忖道:“莫非是两位将军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我们支援?”  庞路顿了顿,从一旁拿来一张地图,道:“在北部山林这里,他们遇到了卧华山的五统领蒙阆,此人带领一支孤军打算迁往交趾平原,金林他们发现之后便果断进行了围剿打击,已经将蒙阆一支军队围困一座山中三天有余,但无奈蒙阆勇猛非凡,他们就久攻不下,我们要做的便是给予他们鼎力支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下甚至杀死蒙阆。”  邓准道:“总督,此事非同小可,在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恐怕卧华山军营也受到了消息,我们此行一定会遭遇到他们的拦截,而且山林不利于我军作战,即便我们在人数上有着优势,但恐怕还是很难做到迅速打击蒙阆。为何不将几位将军全部召来,一同商量对策?”  庞路道:“你说的很对,此事关乎重大,但我们能想到的,那卧华山军营中的二统领梁津与那位神秘的军中参谋也一定会想到,我便是要借助人数的优势,将你们带领的军队藏在数支军队之中,让他们无从察觉,等到我们顺利战胜蒙阆,再掉头围杀,可获得完胜。”  邓准道:“总督高明,只是这具体实施方法还是不太明确,还请都督明示。”  庞路道:“你们各引三千精兵,在城外听候调令,等到我将罗曜华三人分为三路兵马,佯攻骚扰卧华山之时,你们便趁乱穿过交趾山脉,而前往北部山林中的云隼山,金林与朱盖将军应该都在那里,你们便自南北,按照我留下来的计谋行事,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我相信能迅速歼灭蒙阆兵马,拿下云隼山。”  “末将听令!”  孙桡与邓准退出之后,罗曜华、李正兴、吕刑阳便被召到了庞路面前,待得庞路一一布下了任务,几人便各自领兵准备去了。庞路最后叫来的是一直无人问津的娄终,自狄浪死后,他似乎更加被李正兴等人孤立了,所以即使听到命令,也显得并没有那么热情。  庞路道:“娄终师侄,你在怪我吗?”  娄终低声道:“没有,师叔始终是师叔,并不是我能怪罪的。”  “哦?”庞路摸了摸下巴,不禁笑道:“那你的意思是,反正会有人怪罪我的,那些人应该是金水宗的人,是不是?”  娄终眉头挑了挑,道:“弟子不敢。”  庞路道:“你还不错,虽然不在能力上比不了孙桡,在胆色上比不得狄浪,但是你却懂得明哲保身,不管身处何地,这条准则能让你活得更久。”  娄终愣了愣道:“多谢师叔教诲,弟子受用了。”  庞路站起身来,走至娄终身边,将手放到了娄终的肩膀上,虽然庞路已老,但那只宽厚的大手似有庞大的力量,娄终能感觉到,这已然不是普通的八铅之力。  庞路道:“说出自己的想法吧,是不是对我不满?”  娄终牙关紧咬,他看到庞路那平淡的神色,便觉得一种无形的压迫,他从来没有忽视过庞路的武道实力,能在秦王朝走到武将巅峰层次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介谋士。但是能让他感到压迫的,并不只是这种实力的威慑,更是来自于庞路那平淡却令人极为惊悚的声音。  娄终眼神一黯,猛地仰起头,铿然喊道:“若不是你出言激将,孙桡不会真的杀狄浪,你在将孙桡彻底绑在你的船上,还间接地为你的部将报了仇,别人不知,我却看得明白,若是金水宗的人来盘问,我一定会将我所知道的尽数告知,庞路师叔,到那种时候,你是否还会如现在一般按在我的肩膀上?”  庞路眼瞳紧缩,蓦然回转身体,道:“你果然很清楚,看来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莽夫,金水宗这些年还是挑出了几个优秀的弟子,即便你算不得优秀,我却很认同你。”  娄终道:“你这是打算将我也拉近你的阵营吗?”  庞路笑着重新坐下,淡然道:“娄终师侄,你倒是有些太过武断了,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金水宗的盘查吗?我现在秦王朝的剿匪总督,在一国之内位高权重,即便金水宗的那几个长老看不惯我,但是他们又能如何?难道敢杀了我吗?地位境界以上的修者不得对朱天野内所有凡人出手,这条如同铁律一般  的规则牢牢地捆锁在他们头上,岂会因为一个弟子的死便招罪于我?”  “更何况那只是你的一人之间,我的军营之中有上百双眼睛看见,是孙桡亲手杀了狄浪,而且我还那般劝说过孙桡,难道会有人相信是我导致了狄浪的死亡。狄浪因为临阵脱逃,害死了我最看重的忠心的将领,我本来便是与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不杀了他,难道还要继续包容他,让他将我所有将领都害死?”  “娄终,我实话告诉你,当初我在金水宗之时,我天赋之高曾让所有长老都为之侧目,但是其中却有一名长老嫉妒我抢了他儿子应有的殊荣,便私自营造下一出我偷盗宗中秘籍的戏码,陷害我为宗中不忠之辈,那时的掌宗长老废了我的武功,将我逐出金水宗,我有什么话能说,我其中的冤屈何曾说过?我现在的实力都是在离开金水宗之后再次修行得来的,与金水宗全无关系,你们可曾这些事?”  娄终眼瞳紧缩,他望着庞路那悲愤的表情,不知是真是假的叙说,竟然像是戳中了心中一个软肋一样,再没有反驳的话。  庞路笑道:“说实话,我对于金水宗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好感,狄浪那种败类,害死了我的部将,我杀他有何不对?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恨不得将他的尸首从棺材中拉出来鞭挞数千,方解我心头之恨。”  娄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你却是没有错。”  庞路道:“那个长老的弟子其实你也认识,你姑且猜猜是谁?”  娄终淡漠道:“我不知。”  庞路笑道:“用一句不知掩饰心中的慌乱是不是?你很清楚宗中有哪个老一辈的武者是接连继任了长老之位,只是不敢说而已。你们现在的掌宗长老,便是我那时候的师兄,若是我能留在金水宗继续修行,一定会成为金水宗历史上最早入地位境界的武者,而你们那位长老呢,修行了这么多年,他的那位长老父亲对他抱的期望那么大,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不过是在三年前才晋入地位,这些我都很清楚。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狄浪杀我的部将是这样,我用计杀了狄浪也是这样,你们那位德高望重的掌宗长老及其父辈也是这样。”  “师叔,既然你曾经是金水宗的弟子,那为何不因此而宽容我们,你可知道你让孙桡师兄杀了狄浪,孙桡也逃不掉。”娄终眼中略有悲戚,声音也有些颤抖:“他逃不掉,我也逃不掉,金水宗的新一任宗主早已经在培养之中,我们犯了这些错,便会成为少宗主磨砺刀锋的刀石,你这是在逼迫我们去死!”  “哈哈哈哈!”庞路大笑道:“娄终啊娄终,你为何还没有看清楚,你为何还没有注意到那些东西,太让我失望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既然是你们的掌宗长老与我有恩怨,那为何会想要将你们几人送来帮我作战?他是见我在秦王朝愈发有号召力,便想与我释怀,从而方便他下一步借助我的位置办事。”  娄终轻喝道:“这我不信,金水宗的掌宗长老地位尊崇,怎么会攀援一个小国的武将?庞路师叔,你也太将自己的身份看重了,你只是凡俗界的武将,但在我金水宗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庞路卸开自己的甲衣,从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娄终,道:“这是你们的掌宗长老写给我的信,他明确要求在我胜战之后,借助自己权势的便利,在北部疆域打开一条道路,方便金水宗弟子捞取金银。并非是我庞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而是你们金水宗虽然名为朱天野大宗,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日常花销甚大,所以不得不借助凡俗之人的手帮助他们维持宗派的稳固,这才是真正的内幕。”  娄终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份信,信中的笔迹他没有办法确认是真是假,但是那信纸末尾的长老印章却是做不得假,这封信的内容与庞路所言丝毫无差,正是金水宗的掌宗长老先向庞路提出的要求。  庞路又道:“你却不知,你们那位和蔼的掌宗长老从来没有想过你们还能回到金水宗,你与狄浪甚至是其他来我营中的的弟子,都不足以引起他的关注。血手修罗的实力强悍天赋过人,虽然可以作为核心弟子重点培养,但是他却与你们那位少宗主不太对眼,不应该这样说,孙桡根本就看不起金柝,试问你们那位少宗主会让这样的人留在宗中吗?”  “这些内幕我一清二楚,所以掌宗长老才会将你们送来我军营,美其名曰‘历练’,其实便是给你们一个葬身的去处,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们回去,金水宗从来都没有将宗中弟子送往凡界战场的先例,你们这位掌宗长老也是手段高明,高明到让你们还欣然前往。与其说是我杀死了狄浪,还不如说是你们的掌宗长老杀死了他!这下,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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