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穗这一提醒,景郁也跟着低头看去,果不其然,一直挂在他腰间那块玉现下正发散着幽幽蓝光,在夜色中明明烁烁好像一颗星星。 景郁脸色一变,“是京城,出事了。” 还记得先前风季曾感叹过春秋玉只闻其名不见其物太过稀有,他当时并没解释,那是因为春秋玉和他们周朝皇室血脉息息相关,而此事一向作为皇室的秘密,从不外传。 所以,一旦春秋玉亮,也就意味着…大周有皇室血脉出事了。 景郁凝重看向汤小白,“我可能,需要,回玄洲。” 南穗啊一声,似是惊讶,更像不愿,扯了扯景郁衣袖,“那我们,是要分开了么?” 景郁垂下眼,沉默不语。 他当然是不想和大家分开的,可他比旁人更知道汤小白出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更知道她时间宝贵,根本没空耽搁。现下这种时候,纵然是不舍,也实在无法说出希望众人同去这种话。 毕竟…这是他一个人的事。 景郁伸手摸了摸南穗脑袋,一脸惋惜点头。 汤小白却主动开口,“不若同去吧。” 景郁愣愣,机械转头看她,犹豫不决。 先不说折去玄洲路程上的多余花费,光是春秋玉亮,皇族有人出事这一点,就存在着很多未知的可能性。万一,是妖族来犯呢? 景郁摇摇头,“还是,分开吧。倘若,有危险…” 汤小白微笑将景郁先前在雾障里曾对她说的话又重复给他,“队友,就是要一起面对危险的。” 景郁定定看了她半晌,终于开口,应了句好,眼底写满感激。 南穗听他们要去玄洲,忍不住激动的眼睛晶亮,“那我是不是可以选佩剑了?” 景郁嗯一声,含笑看她,“不止,佩剑,我那里,还很多,异宝。由你挑。” 说完,他又看向玄圭,“玄圭兄,可也愿,同去?” 玄圭嗯啊应了一声,认真问,“玄洲有什么好吃的?” 景郁失笑,“京城,繁华。各洲,特色,应有,尽有。” 玄圭这才心满意足笑道,“那我也同去吧。” 好好一顿烤肉被入了魔的鸾鸟破坏,折腾这半天下来,现下东方已有些微微发亮了。青耕那边终于完成使命,替鸾鸟治好了伤,放它离开。继而走来报告结果,“它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入魔,只记得在一处湖边喝水,再醒来便在此处了。” 汤小白点头,问玄圭,“那颗珠子呢?” 玄圭将珠子递过去。 汤小白接过查看,掂在手中才发现这珠子重量比想象中还要沉上许多,适才夜色里没有看仔细,原来它并非是通体漆黑,在其上还刻着许多暗金色符文,且底端连着根细长的银针,刚才大抵就是通过这根针插进鸾鸟身体中才致使封闭了灵智的。 南穗忍不住凑过来也跟着摸了摸,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法器?竟能让鸾鸟入魔?” 汤小白摇头,“这符文有些奇怪,我也未曾见过。不过这珠子材质是由镇魂石制成,镇魂石世间少有,且极难炼制,能用镇魂石结合符文做出此物,想来此人并不简单。” “可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为何会被用在一只鸾鸟身上呢?”南穗疑惑。 景郁道,“或许是,代为,受过?” 汤小白沉思片刻,收起珠子道,“此事不急,且先放一放,待我们去过玄洲后再做查探。” …… …… 众人自从离开骆家庄,至今行路已有半月。走到此处,瀛洲路程业已过半,忽然又说要改道去玄洲,不免需要原路返回,又是一番折腾。 好在景郁知道有一处近路,不需折返太多便可更快到达玄洲。于是众人便雇了两辆马车,日夜兼程。 汤小白路上曾几次凝神试着唤醒景行剑,无奈始终一无所获。想来是至少要等她收回三系神识以后,景行才有被唤醒的可能。 好在修为上还是有所提升的。尤其又经过这半个月融合,先前她在骆家庄收回的金系神识如今已能控制大半,相信假以时日,便可和水系术法一样收放自如了。 这几日随着她金系之力的融合,一部分记忆也随着修为一同回归到了汤小白脑海之中。 她如今已能够忆起一些曾经对她来说比较重要的人和事了。 最先想起那人便是帝台。 那个天帝赐婚的,她的,未婚夫。 当年帝台千岁时曾随天帝身侧去听她师父元始天尊讲道,恰巧结识了刚年过五百岁的她。后来帝台便常来找她玩耍,两人一起长大,感情自是好过旁人。 所以当帝台有一天问她愿不愿和自己结为伴侣之时,她想也没想便应下了。 倘若没有那场大战,他们那年本该要结为夫妻的。 汤小白叹息。 她想起来,神魔大战前,她和帝台似乎还留有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未完。她本是答应了他的,一定会活着回去。 汤小白皱眉沉思。 她也想起来了,当年她殒身之时,听见那声呼喊。是韩襄客的声音。 韩襄客啊…没想到会是他。 她垂眼。 他是她师兄,和她同为元始天尊坐下弟子。 他们从年幼时起关系就不怎么好,成日里总是打架。 韩襄客常笑她是师父捡来的野孩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每每她都会跳起来将他暴揍一顿,直打得他痛哭流涕哭爹喊娘。 久而久之,他们之间就结了仇,一直到长大,梁子也没有解开。 甚至后来还连带着帝台也被韩襄客讨厌,平日里总对帝台退避三舍,避而不见。 …… 汤小白也忆起了陆吾。 那家伙,之前见面时还大言不惭敢说自己曾在她麾下效力百年,也亏得他能说出口。 他本是凡间一只背后生了双翼的怪异白虎。恰逢韩襄客下凡,见他被关在笼中任人投喂取乐,便顺手救了他并点化成了仙。 做了神仙后的陆吾仗着自己得韩襄客宠爱,在天界飞扬跋扈,肆无忌惮。 某天喝醉了调戏天界神女,不想对方却是西王母身边近侍,回去对西王母好一番哭闹,惹得西王母盛怒,这才将他赶来了自己军中效命,说是要他磨炼心性,去去凡间沾染的痞气。 可陆吾那又懒又馋的性子哪里是能吃得了苦的?到了军营中总三天两头就哭闹一番,可每每当她要处罚之时,韩襄客又必然会及时赶来相护。 后来她便随意寻了个理由将他打发了,听说天帝其后将他罚去看守昆仑山,再往后,便不得而知了。 汤小白一声喟叹。 同坐在车厢里正撩着帘子向外看的南穗听了忙回过头,“怎么了?好端端怎的叹起气来?” 汤小白摇头,“只是,想起来些往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