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止礿此刻却犯了怵:“若是这王礼智十分无辜,我们岂不是gān了件坏事。” “他还给了我礼金呢。”谢止礿这才想起打开小袋,只见里面除了几贯铜钱外,还夹着张纸条。 “还望道长于母亲头七之日,亥时再来。” 宋弇与谢止礿面面相觑。 但还未等到王母头七之日,王礼智便亲自送了个把柄上来。 那日夜里正下着大雨,外面风声呼啸,雨点打至窗沿,声音如珠子落入玉盘。 却只听“吱呀”一声,宋弇卧房被轻轻推开。 宋弇睡眠轻浅,稍有动静便会转醒。 杀魂师感觉敏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邪祟的存在。 只是这邪祟气息微弱,yīn森寒凉的气息细小得犹如几根发丝。倘若是一般的神魂师,恐怕难以察觉。 宋弇闭目假寐,耳朵里却听着那邪祟“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声音像是硬物敲于地面。 那邪祟站于chuáng沿便不动了。 宋弇bào起,拿起chuáng上的灭灵,对着邪祟方位便是一劈。 “呀呀呀呀——!”邪祟发出尖利叫声。 刀剑扑了个空,宋弇翻身下chuáng,灭灵剑爆出蓝色火光,将房间蜡烛皆点满。 满屋亮堂,却未见异物。 “——砰!” 房门被人当脚一踹,木质大门当即破了个dòng。 只见谢止礿穿着一身中衣破门而入,拎着魂归道:“方才师父的魂瓶亮了一下!那魂魄呢?” “魂魄不知道,邪祟倒是来了。”宋弇四下张望,“哪儿呢?” “在地上!”谢止礿眼疾手快,一把便抓起地上的物件。 那是一个桃木制成的小人,制作粗糙,五官未刻,只能勉qiáng看出是个人形。 这小人被谢止礿紧紧抓着,做出双臂使劲往上撑的动作。 谢止礿道:“这是……” 小人见挣扎不过,当即魂魄离体,谢止礿手上的木人便彻底成了死物。 宋弇对着那逃离的魂魄当空一挥,那魂在空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微弱的魂魄,更像是本体分出的一小缕神识。 谢止礿皱眉:“这好像是最简易的神偶。” “你不是说蔡石魂魄不见了么,我猜就被王礼智偷藏在神偶里呢。”宋弇眼底闪过戾气,“就这么一个简陋的破烂木头,还想困住我?” 谢止礿此时想的却是那姓薛的神偶师:“师父之前托梦于我,说青城山薛家善制神偶。莫非这王礼智还认识薛家……” “认识不认识,去了王家便知。” 宋弇将这神偶用灭灵之火烧成了灰,随即望向被谢止礿踹出大dòng的房门。 雨水皆淌了进来,冷风呼啸灌入。 谢止礿面露尴尬:“呃,这里好像不能睡了,你要睡哪……” 宋弇当然不可能和下人或者沈莘挤一间,其余客房又未收拾,答案显而易见。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和你一起睡。” 第13章 以德报怨(三) 窗外雨势转小,变得淅淅沥沥。 谢止礿不知这是自己翻的第几个身,两眼放空地望着黑漆漆的屋子,无声叹气。 “你再不睡就别睡了,再过几个时辰就该起了。”宋弇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房间犹如银针落地。 他和宋弇虽同睡在一张chuáng铺上,但中间空隙大得几乎可以再躺下一个人。 谢止礿不服气道:“你不也没睡么。” “我是白天茶喝多了。” “瞎扯,拢共就看你泡了一壶茶。” 拌了两句嘴便又归于沉寂。 宋弇沉默半晌开口,声音带着些微自嘲:“你何必躲我这么远,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shòu。” “我……”谢止礿欲言又止。 “我不知你在纠结什么,只是你如今的表现让我觉得当初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可能更好。” 宋弇很少会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尾音都带着颤抖:“你不愿意我不会qiáng求,只是现今与我正常相处都很难么?” “我与现在的皇帝并不熟识,但他也确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你恨乌及屋也是正常的,只是你以为我不恨吗,比其那名义上的血缘姻亲——” “不是的。” 宋弇感觉对方动了动,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后,他的手腕便被人握住了,接着那股温暖便从指尖传来,与自己十指相扣。 只听谢止礿小声道:“我从未恨过你呀,我一直心悦于你,你感受不到吗?” 宋弇哽住:“感受不到。” “那我再说一遍好了,我爱你,十分爱你,你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宋弇呼吸滞了那么一瞬,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似乎也终于松软下来,不再像个随时待命的士兵。 谢止礿见他没反应,继续在那絮絮叨叨:“不靠你这么近,是因为我也要忍不住的嘛。你想,我昏迷了两年,好多事情都未理清楚,你总得给我些时间理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