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没有枯萎
在夏月吟刻意为之的情况下,她手腕处的细小伤痕恰好碰触到了月灵花。 血迹沾染到月灵花上,可是那紫色的月灵花却依旧娇艳无比,丝毫没有枯萎的迹象。 传闻月灵花碰到帝血,便会瞬间枯萎。即便只是一滴血,这月灵花也没有道理毫无反应啊。 饶是一向运筹帷幄如夏月吟,此刻也是完全惊呆了。若非前世亲眼看到月灵石被她的血浇灌蜕变,她恐怕都要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天钥皇室的遗孤了。 既然她的身份没有错,传言没有错,那么问题,就在这月灵花上了。 好端端的,月灵花怎么会出现在街头? 难道这一切,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可是到底是谁,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夏月吟不解的同时,慕容逸也是错愕的望着眼前的月灵花。 不可否认,他方才想要月灵花,就是为了验证夏月吟的身份。只不过夏月吟将月灵花抢了过去,他也不能勉强,正想着要寻个办法让夏月吟不小心受点小伤,将血迹溅落在月灵花上,没有想到夏月吟就“恰好”受伤了。 只是,这月灵花居然没有枯萎? 虽然为了确保没有问题,他选择了验证,可是心里,早就已经相信了夏月吟的身份。毕竟事关重大,用这个来撒谎,并没有作用。不管是他还是祁沐琰,亦或是西岐的人,都不可能不加验证就轻信此事。 可偏偏,月灵花竟然毫无反应。 夏月吟到底是不是天钥皇室的遗孤?她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方才她抢夺月灵花,是真的喜欢月灵花,还是别有用意? 若是别有用意,她不可能不知道月灵花可以验证帝血,又怎么会如此“不小心”的将血迹沾染到月灵花上? 如此看来,夏月吟应该是不知晓自己身份的。既然她不知道,那么散布她身份的人又究竟是谁?如果她不是真正的天钥帝女,那么帝女又会是谁?散布的人,又为何要陷她于陷境?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向慕容逸的脑海,让他的眉头狠狠蹙在了一起。 压住脑海中烦乱的思绪,慕容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的目光从月灵花上转移到了夏月吟白皙的手腕上,伤口虽然不大,可是在夏月吟雪白肌肤的映衬下,那抹鲜红却显得尤其夺目。 慕容逸的眸光不由微微一暖,关切的问道,“月吟小姐的伤,无碍吧?要不要找个大夫包扎一下?” 夏月吟听到慕容逸的话,也是颇为惊讶。这月灵花没有枯萎,慕容逸不是应该万分错愕,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她的伤势? “这点小伤,无碍的。”夏月吟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伤口,不过手指长短,仅仅是一条血痕罢了,算不上什么。 常年在醉仙宫,她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再大的伤势她都受过,这区区小伤,她真的连疼痛都察觉不到一丝,哪里需要包扎这么麻烦? 慕容逸听到夏月吟浑不在意的话语,不由微微蹙了蹙眉。这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他们男子而言,或许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娇滴滴的女子而言,不是任何伤口都很严重吗? 他可清楚的记得,当时他那宝贝妹妹仅仅是手指被割伤了,就整个人疼得冷汗直流呢,夏月吟这伤口比起手指被割伤可严重多了,可她神色间,竟是满不在乎,甚至连一丝痛楚的表情都没有。 即便是男子,怕都无法做到如此吧? 她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过往,才会养成这样淡漠的性子。难道,她都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吗? 那边,欧阳布的手在大夫的处理下,终于包扎好了。全程他都不停的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和夏月吟的淡漠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才动手的时候,衣袍不小心割伤了夏月吟的手,欧阳岩风是知道的,只是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关心夏月吟的伤势。 两张位置隔得不远,欧阳岩风对夏月吟这边的动态也颇为留心,夏月吟和慕容逸的话他也是都听到了的,这不由让他对夏月吟再一次刮目相看。 这女子虽然行事嚣张倨傲了些,可倒也不似那些娇滴滴闺中小姐般矫情。不但身手过人,而且毅力也是惊人。受了这样的伤,竟连疼都没有喊一句,连东黎太子请大夫包扎的要求都拒绝了。 不知为何,欧阳岩风竟突然对夏月吟讨厌不起来了。 “去给那位小姐也包扎下吧。”欧阳岩风看了一眼夏月吟,叹了一口气,对给欧阳布包扎的大夫说道。 当大夫走到夏月吟面前的时候,夏月吟不由看向欧阳岩风,却见他故意移开了视线,她不由勾了勾唇,怎么现如今,不仅女子别扭,连男子也这般变扭了? 虽然夏月吟并不在意这点小伤,可是欧阳岩风既然派了大夫过来,她若是拒绝,倒又显得不给欧阳岩风面子了。毕竟她虽然惩戒了欧阳布,但却无意与欧阳岩风结仇,若是借着这个机会,了结了和欧阳岩风的仇怨,倒也不错。 “表哥,你怎么还让人给她包扎啊!”欧阳布看到欧阳岩风派大夫给夏月吟包扎,不由气红了眼。 他方才被夏月吟一番羞辱,别说是手上这伤势到现在还疼痛难当,就是脸面也都丢尽了。就算对方是左相府的小姐又如何,只不过是个庶出,若是欧阳岩风肯出面,想来左相也不会护短。 可他没有想到,欧阳岩风非但没有再追究的意思,竟然还让大夫替夏月吟看伤势。 欧阳岩风听到欧阳布的话,剑眉紧锁,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月吟小姐脾气是乖戾了些,可毕竟是你冒犯她在先,何况你的手伤虽然看起来严重,其实却未伤及筋脉,也是她手下留情的结果,我们又何苦咄咄相逼?” 也正是因为大夫看诊的时候,说欧阳布的手并无大碍,虽然看起来严重,其实却避开了筋脉要害,改变了欧阳岩风对夏月吟的看法。 这个女子虽然行事乖戾嚣张,可也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不可理喻。手上的筋脉何其多,若非刻意避开,又怎么可能恰好未曾伤及? 眸带深意的看了夏月吟一眼,欧阳岩风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夜宫宴那一曲“天下”,这左相府的小姐,倒真是个个特别啊。 欧阳岩风和欧阳布说的话,刻意抬高了声音。虽不响亮,但是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这么近的距离,自然可以听得清楚。 欧阳岩风这是在和她言和了。不管是他看在左相府和慕容逸的面子上,还是真心的不想再计较这件事,这个结果,都是夏月吟乐于接受的。 收回了视线,夏月吟不经意的摆弄着桌上的茶杯,眸光却落在了未曾枯萎的月灵花上。 若是她不曾猜错的话,这朵“月灵花”肯定有问题。到底是谁将动了手脚的“月灵花”放在小摊上? 知道月灵花和帝血之间的秘密,还知道她和慕容逸的行踪,甚至连他们的心理都算计了进去,这样缜密的心思,还会是谁? 祁沐琰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陡然浮现在夏月吟的面前,会是他吗? 紫色的月灵花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看起来娇艳夺目,可是夏月吟和慕容逸的眸光却都仿佛穿越了月灵花,在想着别的什么。 同慕容逸闲谈了几句,两人便分道扬镳。 夏月吟独自走在街道上,黑色的瞳孔里面迸射出一丝精光,唇角掀开一抹妖娆的笑容,语声漫漫,“阁下已经跟了我一会了吧,还不准备现身么?” 夏月吟的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出现在了面前。 来人夏月吟并不陌生,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丝竹。 丝竹看了夏月吟一眼,神色之间略显尴尬,似是还记着上次夏月吟令他难堪的事,但最终还是低头恭敬的说道,“我家主子请姑娘一叙。” 祁沐琰找她?难道是为了月灵花的事? 如果说方才那朵月灵花真的是祁沐琰刻意安排的,那他又为何要这么做?是想让慕容逸以为她不是天钥帝女,从而加大他自己的筹码么? 可她是天钥帝女,是铁铮铮的事实。即便祁沐琰可以在一朵月灵花上做手脚,也不可能在所有月灵花上都动手脚。 跟着丝竹到了城郊的小山坡,丝竹识相的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山顶,“主子在山顶凉亭等你。” 施展轻功,飞掠至小山坡的的顶端,夏月吟静静站在坡顶,望着凉亭中的男子。 如墨的发以一根玳瑁发簪简单的固定,显得干净清雅。一袭白色的锦袍在风中微微扬起,衬得他的身形越发的颀长如玉。 如墨的黑,如雪的白,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种颜色。如此的简单明了,却也是如此的动人心魄。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却仿佛将天地间所有动人的气韵全部聚集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