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曜国与梦曦国边境之地,黎千行与花仓煜、连抉各带着一只队伍,在婚车滚落下去的官道之地搜寻。 官道旁的坡下是曜江河,他们只找到了散架的婚车残骸,上面带着点点凝固的血迹,太子殿下与梦曦公主没有踪迹,如此冬季,两人若落入曜江河中,怕是会被冻死。 南边城的守军也不敢耽搁,纷纷随了花仓煜和黎千行一同寻找,连抉带着将领士兵在曜江河中找寻。 曜江河,从大曜境内延绵而淌,河面宽广,在寒冷的冬季也没有结冰,只是水面上飘浮着大块冰块,清澈见底,河中鹅卵石光滑透亮,将士们沿着河道已经找了几天几夜,还是没有一点踪迹,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 玥蔓阁中,花灵玥手中的暖炉哐当一声掉落地上。 “白尧,你说什么?” 声音惊的颤抖。 “和亲队伍遇到流寇,暮陌染同那梦曦公主一同掉落曜江河,不知生死,昨日一收到消息,九王爷亲自策马赶去了南边城。” 白尧面色也是不好,怎么会突然发生那样的事。 “陌哥哥…”花灵玥倏然站起身,面上的慌乱化作了沉静,“白尧,我要去边城。” “什么。”白尧愕然。 “我要亲自去找陌哥哥,我不信他会出事,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去准备行囊。” 大步走出偏阁走去里阁,又让渔儿给她准备行囊,面色沉静的可怕。 她不信陌哥哥会出事,她不信。 白尧反应过来,快速跟了过去,“笨蛋,你要去边城找暮陌染?你可是花府小姐,怎么离开。” “小姐…”渔儿也要开口,花灵玥将衣服递给她,“陌哥哥出事,我要去香山寺为他祈福。” 这个借口,她身为准太子妃,绝对可以。 花灵玥这般坚决,白尧也不再多说什么,去准备了他的行囊。 东西准备好,花灵玥去找了花霄。 此时辉阳刚至斜空,寒风凛冽,吹了面上一片凉飕。 因为太子殿下和梦曦公主失踪,今日早朝未开,花霄在府中,如此时刻,花灵玥为太子祈福,花霄自是答应,派了几名府卫跟了一起。 马车离开户部尚书府后,先去了德安王府,结果半道上遇到了来找花灵玥的暮荣微。 得知花灵玥要去找暮陌染,让暮荣微帮忙掩饰她的去向,暮荣微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暮陌染失踪,暮荣微知道花灵玥一定着急,与其在家里坐等干着急,还不然去找。 于是暮荣微带着假扮花灵玥的渔儿去了香山寺,花灵玥带着白尧和星络从南城门离开。 换了白尧的衣衫,男子装扮,出行更方便,头戴白色斗笠,三匹马,快速跃过官道。 去往香山寺的暮荣微,犹豫着,还是知会人去九王府告知了一声,让九王府中人通知暮陌情,花灵玥来了。 短短五日,瞬息之间,冬日的夜来的总是那么早,才酉时四刻,天已经渐渐黑了。 花灵玥三人来到一座小镇,找了一家客栈投宿,明日一早继续赶路,按照他们快马加鞭的速度,再有三日左右便可抵达南边城。 …… 而此刻,大曜边境一处小山村里,茅草的屋舍,油灯一闪一晃,漆黑的土泥炕上暮陌染睁开了眼睛,嗓子干的咽口水都吃力。 “你醒了,先喝点水。” 一旁木梦曦一声,担忧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扶起暮陌染,拿过桌上瓷碗就要将水喂给他。 “我自己来,多谢公主。”暮陌染自己接过,喝了水,舒服了些,才有精力看了木梦曦。 她身上穿的已经不是那件金鸾大红的婚服,而是一件灰绿色的粗布襦裙,秀发随意一根钗绾起,面色微微苍白,却不减高贵。 又转眼看向屋舍,炕上一个床几,黑漆的土地面,一张四方桌子,墙角一个小木柜,整个屋中里再没什么了,清贫的可怜。 “梦曦公主,我们这是在哪里?” 声音带着沙哑,他记得他拉住木梦曦的手,脚下雪地却塌了,他们一同掉入曜江河中,寒凉倏然袭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便没一点记忆了。 “小伙儿,你终于醒了,这些日子你媳妇可担心你了,醒了就好啊!”一个佝偻的老婆婆慢步走了进来,一手拿着一盏油灯,一手端着一碗草药汤,还冒着徐徐热气。 “姚婆婆,谢谢。”木梦曦下来炕上接过姚婆婆手中的药碗。 暮陌染却微微愣神,看了木梦曦,媳妇? “行,那你们小两口喝了药,就早些歇着。” 姚婆婆看了一眼暮陌染,转身走出去关了门,一句嘀咕:“两个仙人儿般的小娃,怎么就逃婚的殉情了,也是老天爷开眼啊!这大冷的天儿,跳了江,居然还能活下来。” 木梦曦端着碗走过来,才道:“这里是大曜边境的一个小山村,我们被江河冲到了下游,姚婆婆的老伴去打水的时候救了我们。” 将碗递给暮陌染。 暮陌染接过,碗中的药黑乎乎的,他一口灌了。 “原以为活不了了,没想到还能遇到农户。” 一声语,想到刚才那姚婆婆的话和那句嘀咕,面色微微不自然了下,转瞬又无事了。 木梦曦接过碗,看着暮陌染,灰白的粗布麻衣也遮不住他身上的舒逸清隽,刚刚的那瞬不自然虽然很快,可还是被她看见了。 “暮陌染,你为什么要救我,当时你完全可以不用救我的,积雪滑落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坐到炕边,面上带出一抹女儿家的柔情,却很淡很清。 “梦曦公主,你不必如此在意,本殿救的是两国的和平。” 淡淡的疏离,暮陌染躺倒闭了眼,刚醒过来浑身还很疲惫,也不想看到木梦曦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与齐梦萦看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大曜太子还真是为国为民,那本公主愿你能继续为国为民。” 木梦曦捏了一下手,面落霜色,拿了碗又下去炕上走出屋门,冽冽寒风吹起衣裙飘动,抬起右手,点点冰霜出现萦绕手心,在漆黑的夜里很是耀眼,周遭的雪花忽然飞舞萦绕了梦曦周身,潋滟的美,却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她的这具凡身终是承受不住她的磅礴仙力。 掉落曜江河,那冰寒渗骨,原以为他们两个死定了,却不想那寒凉与死亡激发了她的元魄也让她想起了一切,他们炼化吞灵丹的关键时刻被脚下突然出现的漩涡吞噬。 站了一瞬,脑海中凡界的过往一一浮现,皇兄木临羽,怕就是临羽,大曜使臣花仓煜该是仓煜师兄无疑,暮陌染就是卿陌师兄,那火烈去了哪里,是同他们一样被漩涡吞噬投身了凡界,还是他躲过了那一劫。 思虑片刻,还是无法想明白,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无法撕裂空间回去,临羽和卿陌还有仓煜也不知何时能忆起。 去厨屋放了碗,杵了门口一瞬,终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梦曦出去后又睁眼的暮陌染,快速闭了眼。 现在的梦曦自然能察觉到,嘴角带出淡淡笑意,却是一瞬,又化作霜色,卿陌师兄对玥儿有意,她的情意只能默默放在心底,她不会同玥儿抢,可做了凡人,他却心仪了一个凡人,花灵玥,她如何能与玥儿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