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这都好些日了,师尊他们怎么还不出来,而今三月之期已过半,到时要是…” 沧玥仙派中。 禁殿天机殿前,千霄带着弟子们把守在这里。 仓旭与丹谷子进去多日,到现在还没出来,弟子们都焦急不已。 “诸位师弟,师尊既然应下三月之期为限,届时他们定然有解决之法,我们作为五大仙门弟子,不能慌,更不能自乱阵脚。” 千霄满身沉着,只是短短之月,大师兄和二师兄都不在,他这个沧玥的三弟子就要做好领头作用,做好其他弟子们的典范。 “霄儿,说的不错。” 天机殿门打开了,仓旭与丹谷子走出来,两人虽然面色泛白,却是已没有了这些时日的那种忧色。 暮卿陌的身躯已经稳定了下来,也就是说他的元魄已然无事。 仓旭与丹谷子虽不知魂界发生了什么事,可从暮卿陌的身躯反应来看,多半是已经解决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卿陌一定会带回玥儿他们的,这个猜测,算是这些时日来最好的一件事,这让仓旭和丹谷子沉灼的心定了一分。 临羽和火烈二人的身躯也稳定了,只有梦曦的身躯还没有反应,只是她的灵玉命牌愈发闪耀,浓郁的霜色仙力荧荧环绕其上。 因此,华霜仙尊也松了心门。 …… 彼岸之地,河伯那叶扁舟中,暮卿陌醒了过来。 目光空洞。 也未曾理会他如今身处何地,只是呆滞的望着船屋之顶。 那些破碎的残魄融入他的元魄,曾经只是在暮陌染海识中看到的些许记忆如今全部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暮陌染与花灵玥凡界过往种种,还有属于陌上神君万年前的记忆,如今全都是他的记忆了。 就算他怎么不想承认,怎么不愿去承认,他真的和暮陌染是同一人,万年前的神界神君陌上,原来万年前他与玥儿更是青梅竹马。 只是… “小伙子,你醒了。” 河伯佝偻着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泛着淡淡热气。 “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来,小伙子,把这药喝了。” 暮卿陌空洞的眸子这才有了聚焦,扭头看向河伯,坐起了身,而今他身上穿的已不是他的那浮云白衫,而是一件墨黑色的衣袍,魂界随处可见的衣袍,很沉色的感觉。 “老伯,是您救了在下,那在下小师妹呢!她没事吧!” 沙哑的声音,只有问君玥儿这时,暮卿陌的眸子里才带出了一抹神采,他被送出轮回池后,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魔帝的气息。 他来了,那玥儿一定也没事了,有魔帝在,他一定不会让玥儿有事,不像陌上的他,说着有多爱玥儿,却做着那么伤她之事。 他是暮卿陌,也只是沧玥大陆上的暮卿陌,是玥儿的二师兄,暮陌染也好,陌上神君也罢,那都只是上一世的他,与而今的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绝不会伤害玥儿的。 垂落的双手微微蜷握起来,愈发的紧了,苍白的面上带出一抹坚毅,好似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 “小伙子,还是先把药喝了,虽然老朽的彼岸玉魂保了你,可轮回之水带来的伤也不是小伤,若不早些治疗,落下后遗之祸…” 暮卿陌这样子,河伯一声轻叹,把药碗递给了他。 “丫头她没事儿,而今她已经离开了魂界,你也赶紧养好,才不枉费丫头她费力救你。” 玥儿… 暮卿陌倏然悲色了面容,眼中蓄出一滴滢珠,却未曾落下,只是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怎么能那么伤玥儿,他怎么能那么害了她,他真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无法弥补。 蜷捏的手,终是渗出了血色。 一息,接过药碗,浓郁的苦涩弥漫口腹,就似他此刻的心,除了这种苦味之感外,再无其他。 河伯再次一声叹息,世间万千道,唯有情爱之道最为磨人,也最为伤人,可世人却还是趋之若鹜,就似那飞蛾,明知扑火只会是死亡,却还是想要追逐那点点的萤火之光。 悲,却也叹,唉! 摇摇头,两手后背,佝偻着腰,好似又老了许多。 转身走了。 世人皆傻,傻啊! 暮色映光,映照在彼岸之地,那些枯萎的曼珠沙华再次盎然绽放,一株株的摇曳了身姿。 魂界一场大动,暝阎城主为修为魂神之境,竟不惜以邪法修之,汲取地脉之力致使地脉红莲业火崩散,破开地狱之门放出恶鬼怨灵,差点殃及整个魂界,罪不可赦,当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受烈火灼烧。 魂王彼岸叶,为救魂界,以身之魂堵地脉裂口,双生彼岸,至此,只留下彼岸之花。 双生之王,为之魂界,只存其一,可赞也可叹。 魂界曼珠沙华枯萎大半,只留彼岸之地那一处,魂界其它之地,曼珠沙华消失化去,轮回池毁,轮回石碎,轮回道被毁去。 无数投生轮回的生魂,因魂界这一场浩劫,纷纷散落轮回道中,加之魂王彼岸叶之死,彼岸花悲痛难忍,以满身彼岸之力,用碎散的轮回石在奈何桥边结出一方新轮回石,以彼岸此生之结局命名其‘三生石。’ 一生化灵,彼岸生灵,得魂王之尊统御魂界,二生化情,彼岸动情,明彼岸双生此心不改,三生化魂,彼岸散魂,为魂界苍生,大义付生。 此三生,为魂界所铭,立此石碑铭记魂王彼岸,告祭亡灵生魂,前世,今生,来世。 彼岸之力散尽,只短短一日之间,彼岸花,满头青丝白了发。 奈何桥旁,一方桌椅,一袭红衣,一滴彼岸泪,一碗忘情汤,过往生魂,前尘恶事散,新魂投生,忘却前尘,来生行善勿作恶。 火烈安静的站在奈何桥下,那红衣女子,满头白发随风飘曳,那双本是红艳的明眸,此刻只有一片死沉,再也没有了曾经强势的耀眼,只留下了怎么也化不去的沧桑。 明明只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之容,而今却似那八十的老妪,就那么靠立在奈何桥旁,目光一直望着地脉的方向,哪里埋葬了她的哥哥,独留了她一人守着这孤寂的夜色。 火烈心疼了。 低垂的大手死死的捏着,点点血色滴落。 “彼岸在这里,彼岸花想要这么守着彼岸,彼岸才不会孤独。”河伯带着暮卿陌来了此,苍老的佝偻着身,“你们也该离开了,走吧!都走吧!回去你们该回的地方。” “彼岸的泪,化出的汤,真的可以忘却前尘吗? 暮卿陌看着彼岸花,突然问了句,声音沙哑,只短短之间,他的两颊竟已凹陷了下去,那双从来温润的眸子此刻也没有了光色。 那清隽的容颜也落寞了容色。 满身的舒逸,愈发化作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默。 如果让他忘了玥儿,是不是就可以不再伤害她了,如果那个他给玥儿的爱只能伤她陨命,那就让他忘了她,忘了她,她便会没事的。 他只是暮卿陌,暮陌染只会一次次伤害玥儿,陌上神君,神界,他一点也不稀罕。 河伯摸了摸胡须,一声叹,“回去修仙界,会入冥界冥河之源,洗涤凡尘,想要忘却的,不想要忘却的,都会洗涤,去吧!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