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马车缓缓驶进金陵城,里面坐着个青色儒衫的年轻人,头倚在车壁鼾声不断。 其实自打进了城,赶车的老汉就有些手臂颤抖,后来有个一身龙袍的少年人笑着走过去接过缰绳继续往前,甬道两侧站的是文武百官,乔玉山酣睡车中,少年皇帝驾车去往宫城。 自打开春以来,江河上游冰雪融化,多处河流改道,整个胜神洲南部水患爆发,远不止江河大泽周边,就连那些原本微不足道的小河都水势暴涨,久久不退。 马车中的年轻人打从大年初六离开金陵,就再没有睡过一次觉。 其实按理来说,金丹境界的儒家修士,睡不睡觉都不是多要紧,可乔玉山这回来路上,就是觉得很困。也不知怎的就一觉从宋国睡到了梁国,且与常人似的,睡的极死,外界动静儿一点都察觉不到。 或许是进入宫城后,马车不再与先前那般似的巅抖了,车中的年轻人有些不适应,微微张开嘴巴,喃喃道:“梁伯,到哪儿了啊?” 已进宫城,文武百官跟在马车后面,近处的自然听得到乔玉山言语,可就是无人说话。 驾车的少年皇帝笑了笑,轻声道:“乔先生好好睡觉,萧磐为你驾车。” 乔玉山猛然清醒了几分,略微放开神识,片刻后无奈笑着说:“陛下怎么亲自来了?我何德何能让陛下为我驾车。” 萧磐摇了摇头,声音故意大了几分,笑着与乔玉山说道:“乔先生为了半洲天下操劳,我驾车怎么啦?我要是个女的,为先生宽衣都行。” 后方群臣面色古怪,却是没人敢出声。 谁都知道,打从去年一个北山伯之事后,这位年纪轻轻的一国天子是真正的实权在握,高座金陵城深处呼风唤雨。 起先封了个逍遥王还引起许多人颇为不满,可后来不知从哪儿传出,说那位不建王府不领俸禄,甚至就没露过面儿,只把梁国境内名山大泽作为赏赐的逍遥王,是个剑仙!而且还脾气极差,据说北山伯就是被他打成残废,护国真人给他吓得半年不敢出门。 其实大多数人心里明镜儿似的,萧磐之所以能稳坐龙椅,与那位逍遥王关系不浅。 萧磐沉思片刻,传音乔玉山:“乔先生,张大哥何时能回来你知道吗?说实话,现在我看似什么事儿都能一言决之,可事实上还有大半修士势力在母后手中,若是张大哥久未出现,我这边儿难免会有有些宵小暗中做些小动作。” 乔玉山暗自笑了笑,这位小皇帝不管打着什么小心思,只凭愿意在自己这边儿显露修士身份,就能看出,他决计不会是个碌碌无为的皇帝。 “陛下,其实有一言,我一直想跟你说。” 龙袍少年笑道:“先生不说我也知道,就是怕你和张大哥的家乡事情把我们梁国拉下水嘛!可是乔先生,当年张大哥能为我一人,把越国太子打个半死,如今我总算手里有了些力气,凭什么不能帮张大哥一把?” 儒衫青年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在找寻背后真相?只不过治水以来,将八处大泽与无数重新现世的古水都走了一遭,愈发让他觉得家乡之事之深不可测。小皇帝重情义是好的,可实在是未来之事不可测。 乔玉山传音过去,笑着说:“他从小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走一趟瞻部洲又不晓得要带回来多少小家伙。你能想着帮我们,是情理之中,可是你得想想,日后若是真的水落石出,梁国百姓会不会受到牵连?” 萧磐沉默片刻,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也不再传音,而是大声笑道:“乔先生,我觉得我们手中的梁国,我们的梁国,是经得起大风大浪的。” 马车中的乔玉山微微一笑,这小子也够犟的。 后方群臣也都是笑了起来,他们很开心,方才陛下说的是我们的梁国。 萧磐忽然面色古怪,未曾传音,而是转头把脑袋伸进去马车,看着那一身青色儒衫的年轻人,笑嘻嘻道:“乔先生,我前几天听密探说,燕地一个山头把宋国的小王爷手臂斩了,有个自称赵长生的嫂子的红衣女子,一路御剑到那座山头儿,几乎把那座山砍平了。你说张大哥怎么那么厉害呢?上次见那个红衣姐姐,还是个冷冰冰的女剑仙,下次再见就要叫剑仙嫂子了。” 乔玉山摇头一笑,心说小子真鸡贼,这会儿在不远处肯定有窥探二人言语的修士,他懒得计较罢了。打架再比不过那家伙,以我乔玉山一身浩然之气,几巴掌拍不死个擅长藏匿的金丹期的老家伙? 只是转念一想萧磐的言语,乔玉山不禁嘴角抽搐不停,他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你这个算啥?我先去路过洪都,去看了何姨,见到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他管你张大哥叫爹!” 萧磐闻言一怔,也是嘴角抽搐,讪讪缩回脑袋,看着前方宫殿,喃喃道: “厉害啊!” …… 那天夜里一袭白衣离开了破道观,留下了三个女子,一个活的男子,一个死了的男子。 曾暖心情极为复杂,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从前何园上赶着追求自己,而自己好像也只是对他感官不差罢了,并没有那种喜欢。可是亲眼看见他被一剑斩落人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极其难受,但是想要哭时,却又半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将那尸体拼凑在一起,坐在一盘看着那面色惊恐的头颅怔怔失神。 这位梓舟岛主的亲传大弟子,喃喃出声,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孟双双,“你说,我到底喜不喜欢他?他活着时我其实并没有那种感觉,可死了,心里莫名其妙很难受,却又不是太难受。” 孟双双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去宽自己师姐的心,皱着小脸想了大白天,然后才叹气道:“姐!毕竟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他可以无情无义,我们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照我说啊,你半点儿没有喜欢他,就是跟个普通朋友忽然间没了似的,有些伤感罢了。” 一旁搂着王浪的女子淡淡出声:“师姐,双双师妹,我能求你们一件事儿吗?” 孟双双翻了个白眼,转去坐在火堆旁边儿,半句话也不说,只是气呼呼的撇着嘴。 其实这个孟双双心里不恨王浪,因为他能以自己性命救下黄朵,说明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可孟双双也不知道怎么啦,就是有些不高兴,觉得黄朵师姐傻傻的。 曾暖憋出个笑脸,温柔道:“你傻不傻?他都能为你这样了,我们又能说什么?再说那个剑仙都没杀人,我们何必怪他。” 抱着王浪的女子泪花涌出,哽咽着说了个嗯字,之后她轻轻捋着王浪头发,轻声道:“你可千万别想着找那个剑仙报仇,他没错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先前那些肉麻的话,都是你说来骗我的吗?其实我一直知道的。” 坐在火堆旁的女子叹了一口气,那位先前自称张别古,后来又说自己叫赵五羊的家伙说的对。 好些事儿不是自己想得到就得到了,而是别人想给他而已。 黄朵明知道那些肉麻言语是假的,可她听到了还是会很高兴。非要问个为什么,其实也很简单的,喜欢罢了。 …… 张木流一行人终于走到了个城池,不算小了,就是感觉人很少,街上十分冷清。 张木流在一个路边儿茶铺子要了一碗水,这地方想要买酒可是不容易,而且,得亏张木流不爱吃肉,若不然找个有肉的饭铺都很难。 这会儿走来一个中年僧人,自称是什么地方的个观音寺来的,要与茶铺老板讨一枚通宝钱,那老板十分爽利,还怕一枚通宝钱不够,硬要塞给僧人一枚五铢钱。可那中年僧人死活不要,说为的不是钱财,为的是集赞天下善念。 这会儿僧人过来张木流这边儿,视线依次扫过额头贴着符箓的妖苓,还有白麒麟与乐青,之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笑着说:“小僧路痴,与施主讨一份善念。” 妖苓噗呲就笑了,被张木流瞪了一眼还是没起什么作用,双手捂着嘴巴,支吾道:“噗!路痴?哈哈哈哈……” 那僧人见张木流不曾言语,便淡淡一笑,“没有钱财不一定没有善念,施主觉得呢?” 白衣青年从袖口捻起一枚五铢钱,递给那中年僧人,笑着说:“那我就与大师傅多买几份善念如何?” 僧人问道:“善哉?” 白衣青年笑着说:“善。” 僧人不再言语,而是笑着接过那枚五铢钱,又从怀里取出一枚佛珠,微微转身递给妖苓,笑着说道:“善念可不是买的来的,得一步一步修出来才是。” 妖苓看了一眼张木流,后者笑着点头,这孩童模样的女鬼才接住佛珠,两只手将那佛珠搓了一通,又拿舌头舔了舔,或许觉得味道很好,一把丢进嘴里,咕噜就咽下去了。 僧人这才开怀大笑,转身离去,口唱:“啊弥陀佛,果真善哉!” 刘工一头雾水,小声问道:“师傅,这人咋回事儿啊?怎么怪怪的?” 张木流笑着说:“这人可以被称为和尚了。” 肩头的白麒麟也是十分疑惑,传音问道:“这小鬼修咋回事?道门符箓不怕就算了,怎么连这佛意四溢的珠子吃下去都没事儿?天下最克鬼修的,不就是这两类修士吗?” 白衣青年丢了三枚通宝钱在桌上,起身缓缓离开,刘工紧随其后。 青年淡淡开口:“心中没鬼,鬼也是人。心中有鬼,人也是鬼。” 已经走了极远的僧人忽然大笑起来,自言自语说了句我佛慈悲。 张木流也是笑意不止,这是他这辈子碰到的第二个能让自己不讨厌的佛门弟子。 第一个是豆兵城的酒肉僧人不明,第二个便是这游走四方,却偏偏叫做路痴的家伙。 白麒麟适时泼了一盆冷水,“跟我说这些?你就不知道你们儒家那位先贤是遇麒麟而生,遇麒麟而死的吗?” 张木流撇嘴道:“我又不是儒家弟子,跟我说这些干嘛?” 白麒麟气得牙痒痒。 想来想去,张木流还是带着几人离开城池,继续北上赶路。巍国境内佛修众多,这又带着妖又带着鬼的,要是碰到个拎不清的非要斩妖除魔,便又是一通糊涂事儿。 方才那路痴绝对境界不俗,虽说打起来没什么好怕的,可干嘛要打?与其说掏了一枚五铢钱买上一份善念,不如说买了一粒佛珠让路痴试探妖苓。 巍国境内全是僧人,又怎会任由一个元婴境界的鬼修在深山害人?妖苓虽然年龄不小,可心性与模样差不了个多少,都是小孩儿。曾暖所谓的祸害方圆,更多是这个小丫头一个人太无聊了,跑去附近村庄吓人而已。久而久之,便会有些胆子大的乡民跑去山中,想看看那自称妖苓夫人的女鬼到底是个啥模样,自然会被妖苓戏弄一番。 至于那晚看着想杀黄朵,张木流也知道,她就是想看看那两个青衫男子心肠到底有多坏。只是王浪忽然暴起,几乎是自己凑去妖苓手臂的。所以即便杀人了,也是失手杀人,只不过那小丫头见王浪推开黄朵后,压根儿就再没起杀他的心思,只是想着好好给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一个教训罢了。 若非如此,即便刘小北说了留住妖苓,张木流也不会留她。 最让张木流有些生气的,其实是女鬼想看人心,想着戏弄一番那几个境界低又不禁打的年轻修士。 所以才会有游方给她开了个“天眼”。 一路走出城池,顺着一条不知名河水北上,妖苓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嘟囔半天,张木流握住拳头嘎嘣儿几下,她才撇着嘴继续走。 这会儿她忽然蹲下来,对着贴在自己额头的符箓噗噗吹气,模样可委屈了。妖苓皱着笑脸问张木流:“你要把我带去哪儿嘛!我又没害过人,最多就是吃个山里跑来跑去惹人烦的老虎黑熊,大不了以后我不吃肉了嘛!” 说着便眼泪汪汪的,哽咽道:“我都死了三百多年了,就被个坏人骗去过一次跳河城,回来后就再也没出过那座山,你把我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我想家了。” 刘工嘴角抽搐,心说怎么连一只鬼都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天性吗?看来以后得少找几个媳妇儿了。 张木流一脚将其踹飞,青衫少年人掉进河里,溅起一片儿水花儿。 其实把这小丫头带走,张木流也觉得挺没道理的。无奈只能将心神沉进水殿,与刘小北问道:“剑仙姐姐,听到了没?我咋回答人家?” 那女子剑仙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笑嘻嘻说道:“你就说你要带她去你家乡,那儿有特多好玩儿的好吃的。” 张木流只好把那句话照搬过去,没想到刚刚说完,妖苓猛然间就站起来,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伸手把额头上的符箓拍了拍,又蹦又跳的就往前走去。 白衣青年目瞪口呆,那一身黑衣的女鬼小姑娘回头疑惑道:“走啊!等啥呢?赶紧去你家乡,咱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哥哥了哦。” 刘工双手扶在河岸,郁闷道:“刚才不是还想家吗?” 妖苓眼珠子滴溜转圈儿,嘻嘻笑道:“想个锤子!既然我哥哥家乡有好吃的好玩儿的,我还回去干嘛?吃苍蝇啊?你小子真笨。” 张木流以手扶额,得!又多了个脑子有窟窿的家伙,怪不得刘小北喜欢她。 正说着呢,白衣青年忽然眯眼看去前方,白麒麟身形暴涨,变作个丈许高的白鹿,乐青打了一路盹儿,这会儿使劲儿打了个喷嚏,纵身上前恢复真身。 湿哒哒的少年人拔出背后风泉,护住了其实不用他保护的妖苓。 而小姑娘则是左看右看好一通,之后一把推开刘工,走到张木流身后扯了扯其袖子,咧着嘴角露出个难看笑容,轻声道:“你还是把我交出去算了吧,他们肯定是来捉鬼的,你打不过的。” 张木流一把撕掉妖苓额头的符箓,这会儿他也有些喜欢这个名副其实的小鬼了。 符箓被撕掉,妖苓连忙捂住额头,嘴里不停念叨着:“撕掉了,漏气了,要漏气了!” 青年哑然失笑,一只修长大手捂住小丫头脑袋,声音十分温柔:“放心吧!他们可不是来降妖除魔的,你乖乖待着就行。” 小丫头有点儿不敢置信,轻轻拿开捂住额头的双手,只是瞬间又捂了回去。她咧嘴笑道: “让再长一会儿吧!” 张木流哈哈大笑,并指一道剑气横扫过去,前方道路光华碎裂,仿佛一道透明帷幕被剑气打碎掉了。 只见那道路远处站着六个道袍男子,前方三个修士笑容阴翳,后方三个年龄大也境界高的修士眼神怜悯。 那三个看着年轻些的,张木流其实认识,曾在有舍山饶过其性命。 当时叫骂最多,受伤最重的分神修士,其实很年轻,长得老成罢了。陈药公说了那是煮面潭一位大人物的后代,叫吕搅。 吕搅眯着双眼,笑意不断,传音道:“我还真没想到你有胆子往我煮面潭去。” 说着面色一变,做出一副道人模样,对着张木流怒喝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竟敢带着妖魔邪祟行走世间,今日我冀山修士便要捉妖再捉鬼!” 张木流摇头一笑:“有那本事?” 一袭白衣身旁忽然多处两道身影。 白衣背着不惑,青衫身负游方。 最左边儿的黑衣青年缓缓抬起右臂,少年刘工背后剑匣猛然破碎,一道青光瞬间掠至黑衣青年身前,黑衣张木流一把握住剑柄,笑容灿烂。 竹麓重铸以来,首次对敌! 白衣张木流看向乐青,笑道:“你境界最高,挑个炼虚?” 乐青甩了甩狗头,转头看向白麒麟,淡淡说道:“白姐姐怎么看?” 白鹿未曾说话,瞬间冲向那个炼虚境界的老者,她已经做了选择。 张木流摇头一笑,冲向个合道巅峰,却被三个分神境界拦住。 剩下二人可还未说自己姓甚名谁呢,其中一人此刻一脸笑意,摇头道:“一分为三,又有多少战力了?听好了!小爷姓……” 还未说完,一道炙热剑气斩出,三人身形瞬间粉碎,唯有个吕搅的元婴借助法宝已经不知逃去何方。 白衣张木流淡淡道:“对你姓什么着实没什么兴趣。” 于是此地只剩下一位炼虚老者,三个中年合道巅峰。 白麒麟已经挑了那个炼虚老者,张木流左看又看,选了那个合道巅峰,手使长剑的中年人。 乐青无奈至极,这两个家伙,一个挑境界高的,另一个挑了个剑修,反倒给自己这个我方境界最高,留了个最弱的? 白麒麟恢复真身,周身刀剑光束纵横交错,斩的虚空尽是破碎。 那个炼虚境界的老头儿抚须大笑,“老夫今日得多个了不得的坐骑啊!” 乐青气势暴涨,原本的一身黑毛儿褪去,转而变作五色,它仰头大吼一声,似狼又似龙。紧接着看向那合道境界,两袖符箓的中年人,笑着说道: “你乐青爷爷在此!” 而张木流一分为三,三人各持一柄长剑围着那合道剑修。 白衣青年咧嘴大笑,“看来今儿个得剑斩合道剑修啊!” 对面的中年人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手中多出一柄亮银短剑,随手斩出一道剑气,好似横推过去,将天空中的云朵都齐齐逼退。 白衣剑客往前一步,同样以不惑斩出一道炙热剑气。两道剑气互相碰撞,一时间闷雷炸响,原本被推到张木流身后的云彩又被推回去,在两道剑气相互抵消下如同被人拿着棍子一通搅拌,变作螺旋状。 一旁的乐青一爪子抓去,一道不比不惑烈焰弱几分的火焰掠过,将拿符箓修士打退数百丈。 他还有空转身打趣张木流,“我算是服了你小子了!境界虽然最低,动静儿却是最大。” 远处的妖苓盘腿坐着,张木流说了让她乖乖待着,那就乖乖待着。 她看向刘工,喃喃道:“不是说捉鬼吗?怎么老是缠着他啊?” 刘工无言以对,只能抬头看着半空战场,唉声叹气不止。 其实少年人这会儿一直在想,要是世间的鬼都似妖苓这般,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