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地的那座山头儿如今正在大肆庆祝,老祖宗终于跻身合道,打从今儿起,就是真正的大修士了。 今日这涑华山热闹非凡,一派老祖得已跻身合道境界,燕地的大小山头儿来了大半。而东道主迎客也是半点儿不含糊,从山门一路到主峰大殿上,摆满了仙家蔬果,瞧着是那俗世中寻常的葡萄梨子,却都是以灵泉灌溉而长,结的果子多是有滋补灵气之用,凡人食用后不敢说长生不老,延年益寿还是问题不大的。 这来祝贺的仙家门派,的确占了燕地修士门户一大半,却都是几家儿加起来还没有个涑华山大的小门小户,来此就为混个熟脸儿,跟这算是真正的山上大家的涑华山攀点儿交情。 那位老祖端坐在主峰广场,看着或是驾云或是御风而来的四处宾朋,脸上笑意难掩。 就这么陆陆续续得大半个时辰,来祝贺的仙家门派总算是差不多了,东道主这儿的中年山主缓缓走到高台上,先是对着下方来客拱了拱手,接着便笑道:“诸位道友今日驾临,可真是让我涑华山蓬荜生辉啊!在下在这儿先谢过诸位,我山老祖历经艰辛,前些天终于跻身合道期,自此,我们这小小涑华山也算得上大户人家了,此后还得与诸位道友山门常加来往,无论如何可别落了咱们交情啊!” 下方应答捧场之人许多,而上方的那老祖忽然大笑起来,朗声道:“看来今日我们涑华山上不光有诸位道友,还有剑仙来捧场啊!” 众人扭头看去,由打西南方向一道蓝色长线划破天幕,直往山头儿。 下方已经不断有人溜须拍马,“哎呀!老祖真是了不得啊!连这剑仙都要来此祝贺,涑华山日后气象,不可估量啊!” 那位老祖抚须大笑不停,可笑了没一会儿,那张老脸就垮下来了。 因为那道蓝色剑光丝毫没有减速迹象,反倒是夹杂着无数炸雷声音直冲主峰。 老祖猛然起身,皱眉大喝一声:“来者不善,快快升起护山大阵!” 一群人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按这位老祖吩咐的将护山大阵开启。 此刻广场众人皆是屏住呼吸,要看看这远来剑仙,当真会与涑华山起什么争执么? 他们想错了,没起什么争执,那蓝色长线远远斩来一道剑光,护山大阵仿佛被冰冻住一般,一层蓝色光幕笼罩此处,待那远来剑仙来到此处,一个冲撞,这大阵便琉璃般破碎。 剑仙终至! 离秋水压根儿就没想过给这什么破漱口山留面子,留什么面子?待会儿里子都要给他撕碎了捣烂了,留面子干嘛? 一道红色身影从天而降,激烈剑气将观礼之人掀飞出去,紧接着离秋水站立在广场正中央,身后是独臂赵长生,小郡主赵思思,宋国前太子,也是如今的儒家修士,赵戮。 离秋水手持十谅水,虽是一袭红衣,却寒气逼人。站定之后只是指着赵长生开口问道: “谁断的他右臂?” 自然会有人为博个好感,出口说句“公道话”。 先前被掀飞的一些人,不乏自认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吃了亏事儿小,跌了份儿事大。 一个年纪轻轻却已经是金丹境界的修士走到离秋水几丈外,上下打量一番后冷笑道:“长得一副好皮囊,就是行事犹如泼妇。” 红衣女子说了一句管好眼睛,结果那年轻修士依旧打量不止。只是一剑,微微剑光闪过,年轻男子便捂着两处眼眶嚎叫不止。 离秋水继续道:“谁断的他右臂?” 方才高台上说话的那位中年山主掠来,皱着眉头道:“他私闯我山门,断其一臂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这位道友真要以此纠缠?” 离秋水只是看向那中年山主,后者瞬间缓缓结冰,一个冰人站立在广场中间,眼神惊恐无比。 只见那位红衣女子举起手中冰晶长剑,往上方山巅斜劈一剑,蓝色剑光一闪而逝,后方山峰一阵轰隆巨响,斜着便坠落下来。 观礼之人此刻皆是噤若寒蝉,没人再敢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离秋水抬头望向高处坐着的老人,冷声道:“愿意跑的就抓紧时间跑,其实你们交不交出来断他手臂之人,都不大打紧,我今日就是为了拆了你们山头儿而来。” 广场上聚集之人开始四散,皆是拼了命往山下跑去,而那高座上的涑华山老祖,终于开口了, “这位剑仙,为了个筑基期的小子跟我山头儿结仇,不值当吧?你就没个什么亲朋好友了?” 赵思思一步跨出,瞬间分出无数道魂魄出去,恍若百鬼日行,爱穿绿色裙子的女子,朝着那老祖冷声道:“那你知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人?” 赵戮亦是一步跨出,无数金色文字环绕在其周身,读书人气象毕露。 “你惹了他,就是与我大宋为敌!” 离秋水看了看这几个小家伙,心说赵家人还是有骨气的。她冷笑着说道:“且不论我今天会不会砍死你,就说你惹得这个小子,你连一国未来亲王的手臂都敢砍,不是找死吗?当你渡劫期大乘期呢?” 那位老祖终于变幻了脸色,眼角抽搐不停,还未出声呢,红衣女子便一剑斩去,那老祖右臂应声而断,且连那只断臂都被剑气搅碎,再无接续可能。 老人咬着牙怒道:“就因为这一条手臂,你就要断我一山道统吗?” 赵长生往前一步,沉声道:“若是只为我一臂,让我嫂子专门跑一趟,确实不值当。你记不记得姑息城有个许家,那一家几十口人命,够不够?” 说到后来,赵长生几乎是喊出来的。 那位老祖疯狂大笑,“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不沾因果,我怕什么?” 离秋水神色愈加冷漠,冰冷道: “我给你因果。” 只见那女子猛然拔高身形,手持长剑胡乱劈砍一般,无数剑气由打她手中发出,不多时这先前还光鲜亮丽的涑华山,便只剩下残垣断壁,原本许多高耸山峰,被剑气斩的稀碎。 涑华山那位老祖疯了似的往离秋水冲来,女子手中十谅水一阵颤抖,自行脱手而出,以无上水道真意将那老祖皮囊冲刷去,接着一剑贯穿其眉心,返回后悬停在红衣女子一侧。 离秋水皱眉道:“魔物!” …… 春日一方,张木流依旧昏睡不醒,其实他是不敢醒来,意识在丹田正中,也就是世人所谓的上丹田,泥丸宫中。 其实那道白袖挥来之时,张木流分出一缕神念躲进去了人身小天地,所以此刻说是躲着也不为过。 细分的话,气海所在是真正的丹田宫,元婴该是在那绛房,也就是中元宫,黄庭是坐落在泥丸宫中。 人身小天地里,三宫在同一处地方,可若是以人身脉络去看,三处相隔极远。麻先生的剑衍九窍,是以道门的三关九窍为基础,略微修改了一番。所以麻先生的九窍,上丹田与泥丸宫是同一处大窍,另外加上去了一个心窍。 修行此法,先开三宫,后开三关,再破阴阳两窍,最后才是心窍。 黑衣青年躺在气海水面上,郁闷至极,转头看了一眼懒洋洋趴在水殿当中的一只大狗,无奈说道:“乐青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乐青耷拉着狗眼,答非所问道:“你说你们起的都是什么名字?你叫木流,木头夏天是绿的,我叫乐青,还是绿的,你就这么喜欢绿色吗?” “你才喜欢绿色,你全家都喜欢!”张木流破口大骂。 那只盘瓠讪讪一笑,几步爬到水殿门口,懒洋洋趴下后对着张木流说道:“我说张小子,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能打的你小子认怂可不多见啊!” 张木流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是打我的认怂了,是吓得我认怂。一个把斩出渡劫一剑能随口说出来的女子剑仙,看情况是已经死了,可听她言语,是那种只要想复活的话,随时能活的那种,吓不吓人?” 乐青甩了甩狗头,心说是挺吓人的。炼虚境界就能被称作剑仙了,更何况是个渡劫剑修! 张木流又叹气道:“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我觉得这个剑仙姐姐脑子有点儿拎不清,非问我喜不喜欢她,不喜欢就要打死我。” 长者龙角的大狗,狗眼滴溜转了一圈儿,猛然间便睁大看向天幕,接着一阵嗷嗷叫就四爪打着滑往水殿深处逃去,一边逃命一边儿传音道: “张小子,老子救不了你了,我就说一句,这位剑仙的本事,一百个大法师都抵不过。” 张木流破口大骂:“老狗!你忒不仗义。” 只听得这人身小天地响起先前那位白衣女子的言语,“小家伙,你说谁拎不清呢?” 一只巨大白色长袖带着风呼来,这下连这一缕神念都被打散,乐青躲在水殿中瑟瑟发抖,可猛然间一道白色身影便出现在那水殿之内,一手掐着那狗头,眯眼笑道:“一只癞皮狗,想跟我抢地盘儿吗?呀?原来是那非要娶人闺女的盘瓠啊!” 大狗被一把抓住,饶是上古神犬,也是冷汗连连,一声儿都不敢吭。 白衣女子一把将乐青甩出去,眯眼笑道:“这以后就是我的地方了,你再敢踏足我就要吃一顿狗肉火锅了,我搬进来前,你只能好好看着,明白吗?” 乐青赶紧点头。 女子消失不见,这头盘瓠以前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话都不敢说,只敢在心中哭喊: “娘咧!吓死我了!张小子,你这从哪儿搬来的大佛啊?我好歹是个炼虚期的神兽,在她跟前儿,我连哈巴狗都不如。” 显化在张木流体内的,自然也是这位女子剑仙的一道神念,此刻她依旧是单手拄着头,直直看着真正昏过去的青年。 又是一个脑瓜蹦,一缕剑气又进了泥丸宫,且直冲那座水殿黄庭。 张木流猛然惊醒,一睁眼又看到那副绝美面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便只能苦笑道:“我说剑仙姐姐,你要不直接砍死我得了,这么戏耍,我受不了啊!” 这会儿也是实在没力气动弹,若不然肯定早就躲开了。 女子又是把脸凑过去,与张木流四目相对,笑嘻嘻说道:“就算把你那三千余年学的本事加在一起,你也挡不住我炼虚一剑的,说死就死了。” 张木流皱起眉头,女子剑仙脸越凑越近,又是笑嘻嘻道:“我又不是那条境界低又不禁打的土狗,都在你心房转了一圈儿了,你心里藏着什么还能瞒住我?还有,你说是你的秋水好看,还是我好看?” 张木流只是紧闭嘴巴,半句话不说。 那女子剑仙猛然起身,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再没有那嬉笑神色,严肃道: “我可助你取剑,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又是弹指一挥,一道灵气往张木流射去,后者终于有了些气力,挣扎起身,拱手说道: “请剑仙姐姐先说。” 白衣女子随口道:“就是借你水殿一住,不用多久,千儿八百年就行。” 黑衣青年还未说话,白衣女子便转过头笑盈盈道:“给不给住可由不得你哦!” 张木流苦笑道:“那咱得约法十七八章。” 你千儿八百年,我就十七八章呗! 女子气笑道:“蹬鼻子上脸,什么条件快说吧,要是超过三条儿,我可不认。” 张木流思量片刻后笑着说道:“首先,我虽然尚未成婚,但我这辈子只会喜欢那一个女子了,剑仙姐姐又这么漂亮,所以你不可随意出现在人前,免得惹我难做。” 女子点了点头,她想出去还不容易呢。 “第二,可不能老是动不动就打人,你什么境界你得心里有数儿,我知道你有信心摆平任何事儿,可总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若是真有什么让人看不过去的,不用剑仙姐姐说,我提剑便去砍人。”张木流又说道。 之后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张木流言语,女子疑惑道:“第三呢?” 黑衣青年挠了挠头,“现在就想的到这么点儿了,第三先欠着行不行?” 女子倒是没生气,反而爽快答应。她一把拽住张木流脖领子,一个闪身到了那边古剑近前,轻轻将张木流放下后笑着说:“这把剑其实也算是我了,当年之所以没提剑去把瘦篙洲给砍沉喽,是因为出了点儿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我被困在了这柄剑中。十几年来,它想炼化我,没成想被我给炼化了,坏处就是,它成了我,我成了它。” 张木流投去询问眼神,女子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当然只剩下我了,那小小剑灵,早被我一口吃了,无甚味道。” 青年嘴角抽搐,很快便压下去,转头问道:“那炼虚一剑何时再出?” 女子又将脸凑过来,吓得张木流差点儿撒腿就跑,“你完全可以把第三个条件换成让我别出剑的呀!” 黑衣青年笑道:“姐姐知道了我曾在一方世界停留三千年之久,我也还是要回去的,境界低了手段浅了可不行。所以我得知道,这天地究竟有多宽广,最拔尖儿的剑修,一剑之下究竟有多少风采。” 青年下意识掏出酒囊,猛灌一口后说道:“我也得做那拔尖儿剑修,有些人还等着我去砍呢!” 女子眉眼间尽是笑意,一挥手便将那柄古剑召来,却不是自己持剑,而是飞往张木流。 游方轰鸣不已,满是敌意,却是被女子一眼瞪的作罢,这先天之剑也是够委屈的。 张木流一手将将握住那古剑,一阵炙热气息席卷全身,一身黑衫顷刻间化作虚无,烈焰之下连一点儿灰尘都没留下。 女子剑仙捂着脸噫了一声,手指头却微微有了些缝隙,只是又猛然合上,甩了甩头后瞬身去往冬天,估计是想着冷静冷静。 反观那赤裸青年,此时哪儿有心思在意自己是什么模样,长剑入手后便有一道火焰冲去元婴所在的中元宫,滔天烈焰照的整个气海都微微泛红。本就毫无根基,悬在虚空的元婴,此刻如同那入炉的瓷器,又被浇上一杯水,小小元婴布满裂纹,仿佛即将碎裂。 或许是女子剑仙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张木流便穿上了一身白色长衫。女子看了看自己的白衣,又看了看张木流的白衣,坐在一颗满是白雪的树上,双手拖着下巴笑意不断,两条腿不停晃悠着。 张木流的真火居然不敌那诡异火焰,就连从通天河抽取的水道真意都难以浇灭那诡异火焰。 整个人身小天地开始融化,原本一眼望不到边儿的气海,此刻已经被炙烤到只有一片水潭了。 乐青抬头看着那辛苦抵抗的元婴,伸着舌头大喊道:“张小子!你可得坚持住啊!你要这会儿是翘了尾巴,可是一尸两命啊,你乐青大爷就要陪着你走一遭黄泉路了。” 那小小元婴其实与张木流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此刻如同那哥窑瓷器似的,裂纹布满全身。哪儿有空搭理这只胆子被吓破的盘瓠。只能借着本身那道真火与火意,辛苦抵抗。水道真意再不敢用了,再用就真的碎了。 外界的张木流也差不多光景,虽然被那女子剑仙裹了一身衣裳,可也只是瞧着好好的,其实自身痛苦不比元婴轻松半点儿。 张木流盘膝坐下,将手中长剑双手抓住竖立与身前,咬牙喊了一句:“游方!” 背后银黑长剑轰鸣着便要化虚前往人身小天地,只是那远方女子随手一挥,在黑如手中曾劈开胜神洲的这柄剑,居然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游方像是不再惧怕那白衣女子,可用尽全力也只能略微抖动几下。 被换了一身白衣的张木流转头看向那身处在冰天雪地的女子,后者咧嘴一笑,嘟着嘴巴道:“别看我呀!我有什么法子?虽说那剑也是我,可我又没出手,我怎么舍得对着木流弟弟出手嘛!你居然怀疑我。” 张木流沉声道:“究竟要如何?” 女子笑道:“问自己呀。” 青年不再言语,全部心神投去中元宫中,用尽全力去维持元婴。 外界的女子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把瓜子儿,坐在树上一边儿嗑瓜子一边晃着脚丫子,看着那傻乎乎的小家伙,撇嘴喊道:“都说了让你问自己,你先前给了什么答案嘛!真笨。” 张木流心神重回真身,自嘲一笑,是啊!真笨。 他不再抵御那诡异火焰,任由手中长剑不断将恐怖火焰注入中元宫内。 元婴没了灵气支撑,瞬间便破碎,也如同先前那黑衫一般,半点儿灰尘都未留下。外界张木流喷出一口鲜血,气息开始萎靡起来。元婴已碎,只剩下一颗残破金丹,境界自然也是堪堪维持在金丹而已。 盘瓠惊恐大叫:“张木流你疯了吗?” 青年只是笑道:“张乐青,若是我没过去这关,你记得帮我照顾好淼淼。” 这头上古神兽脖颈出现一圈金色锁链,另一头直往天际,不知锁链拴在何处。 张木流淡淡一笑,那金光锁链在一声声佛号中消散,乐青恢复巨大真身,被驱赶出了人身小天地,摔在秋天。 女子剑仙歪着头瞪了乐青一眼,后者一双巨眼通红,咆哮着往冬天去,却被随手一巴掌排晕在一旁。 白衣女子缓缓说道:“小家伙心够狠的,只是这样就行了了吗?” 张木流微微一笑,根本无需那诡异火焰,自行将那半颗金丹碎成粉末,又是猛吐一口血。那座水殿黄庭也是轰然破碎,化作虚无。 女子依旧摇了摇头,张木流接着将水火真意散去,气海终于枯竭,人身小天地内如同末日,天塌地陷。不知过去多久后,唯独只剩下一方巴掌大小的灵台与一丝丝灵气涟漪。 这次没再看女子,灵台自行碎裂,最后的一丝灵气也消散不见。 再也没有能支撑他悬浮在半空的气力,此刻的张木流,就只是个十九岁的寻常人了。他斜着头往白衣女子看去,连同眼眶耳朵都是不断溢出鲜血。 “赌的大吧?够不够!” 女子微微一笑,说了句剑归你了,之后便消失不见,青年再次昏睡过去。 …… 一个白衣男子浑身染血,背着两把剑,怀里抱着个长着犄角的小狗从樵山出来,顺着一条蜿蜒古道往桃林去。 姜末航与白麒麟最先赶至,清欢山主也是蓦然现身。 三人看着凄惨无比的张木流,一时间竟是不知怎么开口。 白麒麟想要窥视一番,却发现张木流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盔甲,叫人难以探寻。 另一个腰间挎剑的白衣青年皱眉道: “师弟?” 全然没有灵气波动的张木流笑道:“大家都别担心,就是得一段儿时间没法儿打架。你们可别想着我这会儿成了普通人了,就欺负我啊!现在碰我一下,没十万泉儿我是起不来的。” 没有人笑,张木流只得自己大笑了一番。才往前走了两步而已,猛然便有些腿软,一个踉跄便往前倒去,连怀里乐青都抛了出去。 姜末航瞬间闪身过来,跌倒的白衣青年刚好趴在另一个白衣青年背上,姜末航沉声道: “师弟,咱去喝酒。” 张木流笑道:“这就想着报复我了?只不过你打错算盘了,即便暂时没了修为,你也喝不过我的。” 一句话说完,张木流脑袋砸在姜末航背上,鼾声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