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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与清时定边土

山海洗剑录 55597 11421 2024-05-27 07:01
  这五个极少返回小竹山的年轻人,回乡之后没有着急相见,而是各自清扫房屋,与还在的亲人见面,为故去的亲人敬香,等吃过年夜饭后才着急忙慌跑来。  因为从前去哪雪啸梁,总是张木流第一个,拿着酒水旱烟,等着剩余的人。  各自对视一眼,乔雷轻声道:“爷爷奶奶都走了是吗?”  白衣青年点了点头,说去老地方吧。几人便开始往东头儿的雪啸梁走去。  路上乔玉山说了句:“今晚上舍命陪你,多喝酒,少伤心。”  乔长昌其实在几人中心眼儿最多,小时候极其不讨喜,可后来越长越大,这家伙好像把个头儿定在十二三岁,怎么都不长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几人不约而同便发现,这个年龄最大心眼儿极多的家伙,好像再没有对自己几人使过什么心眼儿。  其实小时候的次次惹笑算计,又有谁不知道?就是没人说罢了。  乔长昌拍了拍张木流肩膀,笑着说:“小竹山的张木流家空了,张木流的小竹山还在。”  张卓康凑过来一屁股怼开乔长昌,伸手搂住张木流肩膀,嘿嘿笑道:“小流儿,听说你都有媳妇儿有闺女了,这么晚出来,回去会不会挨打啊?我一路上可没少听说侄媳妇儿的厉害啊!”  谁也没少听说,这小半年来,山上修士的饭后谈资,不是那个脾气火爆蛮不讲理的张砍砍,就是凭空出现,悬剑西峰镇住三国的离秋水。且两人还都在胜神洲年轻修士中最拔尖儿的十人之列。  大家都知道张木流很难过,可总不能把他打一顿吧?也只能这么插科打诨了。  路过张木流家的小院儿时,离秋水穿着大红棉袄走出来,方葱跟刘工站在院子里老远看着。  别看几人在一起时吊儿郎当的,可见着离秋水后立马正经起来。  离秋水抱拳喊了大哥二哥,看向张卓康与乔长昌时却不知如何称呼。  白衣青年笑着说:“他们俩是打酱油送的,不比理会。”  离秋水微微一笑,伸手摘下来青年腰间的酒葫芦,轻声道:“她们两个想跟着,在雪啸梁下面候着就行。”  张木流点了点头,方葱与刘工兴冲冲的便走出来了。  五人登山雪啸梁,两个更年轻的背剑的便门神似的守在小路下方。  刘工硬着头皮点了烟,使劲儿抽了一口口苦着脸说道:“大师姐,师傅很伤心。”  少女解下背后青白,弯腰捧起一团已经有些发硬的雪,轻轻点了点头。  她自然知道他很难过,可是自己能做的也就是陪着他。方葱甚至有些自责,为什么自个儿就没法子让他开心呢?  刘工打断少女沉思,轻声道:“大师姐别多想,明天就好了。”  雪啸梁其实只是个小山包,小时候在张木流眼中就是一座大山,几个人甚至会拿着竹竿儿分作两队,带着一众年龄更小的小家伙们排兵布阵,打的有来有回。可现在却发现,这座承载太多儿时回忆的山包,好像极小极小。  五个年轻人皆是一屁股坐在雪地,围成了一个圈儿。  还是习惯了先说事儿,再喝酒。  乔雷率先开口,说了些近年来在胜神洲南来北往打听的事儿,特别是燕国那边儿,与当年那个风雪夜牵扯极大。  “中山国往西,在燕国边境有一座擂鼓山,山中决计有渡劫修士,当年到小竹山趁火打劫的修士,有他们一份儿。”乔雷沉声道。  乔长昌接着开口:“北海那边儿这几年不断有大妖出世,好像就是因为小竹山出了事儿,他们才陆续重现人间的。如今我手中能掌控的,有百头元婴妖物,剩余境界的不计其数。”  儒衫青年沉声道:“梁国的那位太后娘娘,可能没那么简单,小流儿把那四个合道修士带回来,是福是祸不好说。”  胖嘟嘟的少年挠了挠头,讪笑道:“我一直被老不死的关在东海一处小岛,就去了一趟扶摇城,还差点儿把命丢了,我是没打听到什么。”  剩余四人齐声喊了一句废物,张卓康眼珠子滴溜转,苦兮兮说,那等下我多喝点儿酒吧。  白衣青年心神微动,一座方圆一丈的小天地笼罩住众人。  只见张木流摊开一张堪舆图,并指虚划几个圈儿,擂鼓山与北海,还有金陵便都被划了一道朱红圆圈儿。青年最后眯着眼划出儋州,又往胜神洲东南,吴越之间的一处虚划几下,之后沉声道:“光是胜神洲,我们知道的,便有这么几处山头儿,特别是柢邙山,应该便是想害我小竹山的罪魁祸首与背后所在。天下大变后众多上古异兽重现,也是这柢邙山夺了我们的传家物所致。我猜想,他们一定是钻了第一次天地大变的空子,放出来了不少古兽。”  乔玉山皱眉道:“前不久柢邙山放出消息,说你窝藏他们山中叛徒,炼虚境界以下的柢邙山修士,见你便可斩。”  张木流点了点头,轻声道:“之前差点儿就栽在他们手中,还好我炼化了三岔峡,挪到秘境跑了。”  张卓康骂骂咧咧不停,“呀呀个呸!走咱们拆了那山头儿去,老子给他整座山抬起来,丢尽东海喂鱼。”  可惜没人搭理他,张木流又将瞻部洲一行了解到的情况与众人说了,特意叮嘱,不可随意去边城。又将木秋山接下来的打算,陈辛左他们日后的谋划,与自己给人捧杀的事儿一一说清楚。  几人开始陷入沉默。  若是按张木流那么说,家乡之事错综复杂,远不止一个风雪夜就能打的住。某些人谋划至少数千年,借着天地大变来拔开小竹山这塞子,好加快两界门户互通,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劫吗?  可是他们图什么?  张木流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有些事儿没法儿给你们说,开山在外,是想为你们争取时间,百年之内咱们最少都得到渡劫境界才行。且你们不能与木秋山有任何关联。”  接下来要说的,尽管在不惑的小天地之内,张木流还是与几人各自传音,待四人点头后,青年才挥手撤去不惑,变出个酒缸在中间。  四人齐齐看向张卓康,胖嘟嘟的少年苦着脸伸手舀了一瓢酒,一口喝下之后发现这四个家伙眼睛还没转开,只好又连灌两瓢。待酒水下肚,那四人还是眼睛直愣愣看着自己,张卓康气笑道:“没完了是吗?当心老子发酒疯。”  四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各自舀了一瓢酒,再次看向张卓康。  少年直想骂人,什么叫劝酒?小竹山的劝酒一般人遭不住!  一顿酒喝到深夜,空酒缸堆满了雪啸梁,愣是没人以灵气驱散酒气。  张木流好像从没喝的这么醉过,不断饮酒,不断碰着酒瓢。乔雷也好乔玉山也罢,都知道这家伙不能再喝了,可谁也没劝。  你要喝,兄弟陪着一起喝就行了。  打小儿乔雷做事儿最全面,什么事儿都会尽量做好,每次谁家没人了,有了场子喝酒,走之前都要醉醺醺的把地上扫一扫,桌子擦一擦。而乔玉山话最少,却总是说干就干,只要你们做,又叫上了我,我乔玉山便舍命陪君子。张卓康年龄最小,可心思手段都极为狠辣,从小时候与人打架就看得出。而乔长昌,虽说心眼儿最多,却是最没主见的一个。  至于张木流,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心思最多,最容易把自个儿带进死胡同。  凡事为他人想要比为自己想的多得多,且无论何时都要先求自己无错,好像自个儿不占理,就很难放手去做事儿。  他自个儿也知道,这样很不好。  喝到天微微亮时,乔雷独自起身把酒坛子都收起来,走回来拍了拍张木流肩膀,醉醺醺道:“别啥事儿都一个人担着,早就跟你说了,我乔雷就是个生意人,别的没有,要命一条。”  说完便踉跄着往山下走去,每走几步便咚一声,该是摔倒了。  张卓康跟乔长昌各自说了一番话,也缓缓回家。  乔玉山留到最后,轻声道:“父母不在,也要游必有方。”  最后就只剩下张木流独自一人,坐在雪地摇头晃脑。握住手中游方,傻笑道:“游必有方。”  方葱皱着脸站在背后,小声道:“咱们回家吧?”  已经喝的不成样子,一身酒气,如烂泥一般摊着。刘工与方葱扛着其回到小院儿,离秋水接着把张木流扶回屋子。  青年猛然一个熊抱,死死抱着离秋水,无声痛哭。  离秋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道:“哪儿有什么十全之事,无论怎样,你不都有个我还在吗?”  …………  木秋山那边儿下着大雪,成州的三万工匠只在那连地基都才打了一小处的工地过年。那位年轻侍郎当然也在。好在是季末不辞辛劳找来,要陪着他这尚未成婚的郎君,一起过个年。  宋奉新看着极远处隐约可见的延绵山脉,对季末说道:“末儿,恩公是个好人。”  女子点了点头,“过几日咱们去山上给恩公拜年吧。”  与小竹山的过年相比,木秋山正好截然相反。  乐青与青爷各自守在一边,姜末航与江潢也持剑护在山外,木秋山众人静待白潞渡劫。  猛然间天地震动,方圆千里的阴云缓缓往小竹山聚去,天空中闷雷不断,这座延绵数百里的山脉给不停歇的雷霆照的如同白昼。  不光是胜神洲,数洲之地,但凡炼虚境界之上的,且是各使手段往胜神洲看来。  胜神洲一洲之地,更是有无数人攀升云海,往那座刚刚落成的山头儿看去。  麒麟出世了!  一头白色麒麟缓缓升空,四蹄交错到半空中,看着头顶劫云,眼神冷淡。  姜末航不合时宜的喊了一句:“白姐姐,咱可得悠着点儿,要是给师弟的山头儿劈烂了,咱们怎么交代啊?”  白潞理都没理姜末航,她觉得这个瞻部洲剑子有些瞧不起人。  纵使如今需要一步步重新破境,可一个炼虚雷劫而已,能毁掉木秋山一根草,我白麒麟便把皮毛染成红色。  姜末航讪讪一笑,缩回脑袋转去面向北边儿,心说白姐姐不好惹啊,等她到炼虚了,老青大哥还不得趴着走?  悬停半空中的两人两兽各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木秋山护山大阵开启,绚烂光华与那半空中的雷霆抢着照亮夜空。  白麒麟四蹄交错缓步往天幕踱步,对着那不断积蓄,已经颇有规模的劫云轻蔑一笑。  “雷神都见识过了,劫云算个屁?”  别人不晓得雷劫是为何物,她白麒麟还能不知道吗?  天下雷霆皆是由自混沌而生的那位古神而来,后世古神衰落,由仙与古神后裔共同执掌的古天庭则给后世仙人灌输古神之力,使后世仙官有了一部分的雷神之力罢了。  而如今,三十六重天只剩下三重高悬天外,如今的雷劫,不过是残余的一丝雷神之力而已。  白麒麟哪怕站着让它们劈,又能耐我何?  只见天空那巨大云团终于成形,化作一位持戟郎中,大戟直指白麒麟,其中神威不尽。  白麒麟猛然拔高身形,悬停在那持戟神将三十丈外,自言自语道:“要我打散你,还是你自己跑?”  持戟神将怒目而视,一双眼睛凭空钻出两道电舌往白麒麟去,后者微微摇头便将雷霆震碎,接着冷冷抬头看去。  渡劫以下,雷劫就是挠痒痒。  那持戟神将动弹起来,挥舞手中大戟,雷音滚滚中又有狂风呼啸,一圈儿古怪纹路凭空出现在其背后,在这神将大戟挥动之际,猛然射出数道雷霆长枪,直奔白麒麟。  后者干脆卧在半空,耷拉着眼睛任凭雷霆长枪刺中自个儿,瞧着甚是骇人,可事实上,对于白麒麟来说,好似给人拍了麻骨,酥酥的。  一边儿护卫的四人都是嘴角抽搐,心说也太不给人家劫云面子了吧?  最为无奈的,还是化身青鹿的青爷了。  想想自个儿在那破地方渡劫,差点儿就成了肉炭了。再瞧瞧人家白妹妹,同样是炼虚雷劫,同样都是麒麟,怎么半点儿不一样?  他娘的!人比人气死人。啊呸!老子还不是人。  那持戟神将得亏是没得七情六欲,若不然见着白麒麟如此不给面子,气也气死了。  就这么连续两个时辰,眼瞅着都要天亮了,白麒麟这才站起身子,像是睡了极美的一觉,这会儿伸个懒腰,骨头脆响。  护卫此地的两人两兽都觉得极其无聊,头一次见这么轻松的渡劫。  只见白麒麟懒洋洋看向那持戟神将,猛然仰头狂啸一声,从其身上掠出一黄一金两道真意,瞬间便到那劫云聚集之地,只听的轰隆巨响,两缕真意将那劫云捣烂,持戟神将瞬间四碎。那两缕已经趋于实质,只差一点儿就能成为道则的真意,如同新生婴儿对母亲乳汁渴求似的,各自尽情将那劫云中的雷霆吸收。不出半个时辰,劫云消失殆尽,天空恢复那乌云压顶,有白雪又复飘零。  金土两种真意已成道则,白麒麟重入炼虚。  今夜以各各种手段观看木秋山麒麟渡劫的修士数不胜数,可也只有胜神洲修士看的清楚。  吴越交接之处的那座名头儿极大,号称与胜神洲同寿的山头儿,今夜就没个过年气氛了。  事实上山中修士,有时一个枯坐就是数年,谁在意个凡俗间的过年?只不过今日,他柢邙山不在意也不行。  柢邙山多水,河流众多,水势颇为奇特,极多地方的水潭都是深不见底,高一些的山峰,怪石嶙峋,草木不生,就是实打实的一座石头山。  主峰叫做琉牛峰,这座与胜神洲同寿的山头儿,没有祖师大殿,只有个议事堂。  凡俗人家的过年,是换新衣,守岁,燃爆竹,甚是热闹。可这柢邙山的热闹,倒是有些另类。  琉牛峰上那座议事堂,门口匾额只写了两个字,“千钧。”里面而也是热闹非凡,叫骂声贯穿年夜。  先前在秋浦的那三个炼虚修士就在其中,这三人算起来还略有名声。千年前的山上秘闻,小小提过一笔。  一人叫做韩愧,也是个苦命人。长在东边儿的一处海岛,打小儿就见那些往边城去的修士或是驾云或是御剑,去送死。  后来不知怎地,成了修士,又不知怎的,居然登上了柢邙山谱牒。  吵的最欢的就是韩愧与对面那人。  韩愧位于左侧首位,看这座次就看得出,该是这座山头儿的左护法。而对面那陆吾,则是柢邙山的右护法,都是炼虚境界。  主位那个单手托腮的女子,乃是柢邙山第四任宗主,李幼耳,渡劫修士。  陆吾所抓住的把柄,无非就是个韩愧一行三位炼虚,数位合道,不但没抓住张木流,还折了四个合道修士,连那白头怪鸟跟九头狮子都丢了。  而韩愧则是满脸怒气,大骂不停。  “陆老狗,你他娘的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牛鼻子跟老秃驴一起到了秋浦,还有个白鹿洞洞主,你让老子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不是告诉你们了,那三人说了,合道以上的修士,十年之内不能动他张木流,我有什么办法?你叫咱山上老祖去,看遭的住那臭牛鼻子一顿打吗?”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韩愧就一肚子气。  狗日的大真人,说打就打,拳拳都照着脸砸,老子气还没消呢,你陆老狗拱火儿来了?  那陆吾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狗日的韩愧敢骂你亲爹?正要开口骂回去呢,高座的那位年轻女子轻轻咳了一声。  李幼耳,据说是第二任宗主从北边儿捡来的,不过九十岁,却已经是渡劫境界的大修士,容貌还停留在二九之年。  这位年轻貌美的宗主懒洋洋开口,“二位护法先消停会儿吧,一个小小木秋山跟一个已经落魄的不能再落魄的小竹山,何必将其那么放在心上?十年而已,就算有一头战力抵得上半个渡劫的麒麟,能有什么用?他张木流能在十年之内合道,我就已经要高看他一眼了。”  女子邪魅一笑,冷哼道:“什么胜神洲年轻魁首,哪怕这天下的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无论在谁看来,都是十分狂妄的,可在这女子嘴里说出来,只能算做稀松平常。  这位女宗主,八岁修炼,九岁筑基,十一岁便是金丹修士,十四岁元婴,十七岁就已经是分神境界了。二十那年合道,又过五年便是炼虚修士了。此后又过二十年,李幼耳接任宗主之时,才不过四十五岁。七十岁那年,渡过心魔大劫,已经是这座天下最拔尖儿的修士了。  所以,对她来说,什么狗屁年轻一代魁首,完全没必要侧目去瞧。  既然宗主发话,韩愧与陆吾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的确,十年而已,张木流又能翻出来什么浪花儿?即便渡劫修士不能随意出山,你张木流就一辈子躲在木秋山,躲在那头麒麟边儿上吗?  …………  正月初三,小竹山有三个年轻人各自朝着一口井走去。  一趟归来乎后,张木流对泗水井其实没多少执念了。既然都是外物,已经有了游方何不惑,求个多,也没什么用处。  张早早非要跟着,张木流便将其带在身边,同去了那口泗水井。  出门时拿了一把竹子扎的扫帚,从斜坡一路扫雪到那方方正正的井口。白衣青年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竹林茅屋,笑着说道:“早早,你爹爹小时候就是在那片竹林中练剑,没少哭鼻子。”  小丫头一直挂在张木流身上,这会儿哈出一口白雾,古怪道:“爹爹还会哭鼻子啊?”  张木流把冰凉的手指从小丫头领子伸进去,后者立马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委屈,却愣是没出声儿。  因为娘亲说了,咱们小竹山,不能在井边儿上大声说话的。  张木流放下小丫头,遥遥看向大长井的一位儒衫青年,又远眺大口井的那壮实青年。没来由就想起从前那段儿日子,有个教剑的邋遢汉子,喝酒微醺,斜靠着细竹唱的曲子。  张早早十分乖巧的退去一旁,头别玉簪的白衣青年对着眼前水井抱拳作揖。  三口井边儿上的三个青年,虽不在同一处地方,却异口同声唱出来一句:  “有一日修文用武,驱蛮静虏,好与清时定边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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