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公爷,酒杯飘到你面前,该你吟诗了。” 随着叫声传来,一众才子佳人纷纷侧头,看向了坐在山溪中间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名为夏玄,是夏国公府的小公爷,今年十六。 小公爷人如美玉,黑发披肩,神色散漫, 他没有像别人一般,戴着冠,插着发髻,所以在这里很是特别。 此时,听到喊声,他眼睛才朦朦胧胧地睁开,抬手抓起顺水飘来的双耳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起身,手指点着远方,气魄十足地大声道: “君不见大江东去浪淘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君不见春花秋月何时了, 春色三分,两分尘土,一分流水!” 一诗既出,震惊四座。 众才子佳人都被这般的狂霸炸天之气给震慑住了。 坐在白衣少年左侧的才女好奇地侧目,俏脸上写满了问号,她疑惑道:“夏哥哥,为什么你的诗词每一句听起来都很有气势很有味道,可组合在了一起就怪怪的呢?” 那刚喝了酒,醉醺醺的小公爷呵呵一笑道:“苏家妹子,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懂诗词了,你还得..还得再品一品。” 这才女名为苏清梦,能坐在夏玄旁边,身份自然不低,颜值也不低,她是苏侯府的千金,今年十五,生的唇红齿白,眼眸如星,长发梳了两个可爱的小鬟,显出知书达理的模样。 那才女听到“苏家妹子”这轻浮的称号,也不恼怒,其他才子佳人也习以为常。 毕竟,小公爷就是这样一个人,醉酒狂歌,放荡不羁,常常语出惊人,再加上长得帅,背景大,又和一众才子佳人天天厮混,于是就被众人默认了。 一众才子知道小公爷虽然喜欢吹牛逼,但常常能嘣出些好句子,现在这诗词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颇有味道,难道真是自己等人的赏析水平不够? 于是,这群玩着“曲水流觞”的公子小姐们就开始了讨论。 一个年轻的胖子道:“大江东去浪淘尽,黄河之水天上来,这气势何其雄浑,非是胸中怀了江海山河之人不能说出来的。 而那春花秋月何时了,春色三分,两分尘土,一分流水,却又很是婉约,让人顿时生出几分伤春悲秋之感。 然而组装到一起,实在是令本衙内一头雾水。” 这胖子名叫周恨酒,名字是爷爷起的,他爷爷是前太尉,父亲是大将军,武力值都很高,家族虽未至国公,却也是侯府。 另一名颇有媚态、涂抹了胭脂水粉的少女道:“你们这就不懂了吧?夏小公爷这是用跌宕起伏的方式在写词呢...” 此时,另一个正在溪流上游的黄衣少年抓着酒杯,喊道:“要继续吗?” 周恨酒喊道:“再等等,品析诗词呢。” 一众人继续你一言我一语。 忽然,一名相貌堂堂、髻冠整齐的少年淡淡道:“我看他就是在满口胡言!你们居然还当了真?” 众人侧头看去,这少年是孟国公府的小公爷孟山,和夏玄身份等同。 但孟山为人过于正派,大家通常都不喜欢带他玩,可身份放在这儿,孟山要来,大家也不得不带。 不知为什么,众人就是不喜欢这般一板一眼的孟小公爷,偏偏喜欢那胡天海地、天天瞎搞的夏小公爷,按理说该反过来才是,但就是这么奇怪。 孟山这话如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引起了强烈的反抗。 周恨酒道:“孟小公爷,你这句话我就不爱听了。 夏小公爷诗词排序虽不工整,也不押韵,更不符合哪个词牌。 但是你看看,每一句话都如此的意味深长! 大有一词传遍大江南北的感觉! 小公爷这词里说了四句,有本事你说出一句来,我周胖子今天就不恨酒了,连干三杯!!” 周恨酒旁边有个少女悄声提醒:“小衙内,不能喝太多,若被你爷爷闻到酒味,会打死你的。” 周恨酒恍如未闻,双目如电。 孟山呵呵一笑,摇摇头,却不说话。 这等笑容让胖子几乎要暴走了。 另一些才子才女虽然心底觉得夏玄更有趣,想要帮着说两句话,但觉得这等争斗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便都在边上带着笑,用目光默默地支持夏小公爷,以及此时打擂台的周小衙内。 苏清梦侧头看向身边,只见那披散黑发的夏小公爷已经往后仰倒了,他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别人的指责,也无意参与这等讨论。 他舒服地舒展着颀长的身躯,一双长腿压在软软的微黄绿草上,脸上落照着灿金的阳光,双眼闭着,一副昨晚酒喝多、或是熬夜睡眠不足的模样。 苏清梦嗅了嗅鼻子,居然闻到胭脂水粉的味儿。 她再竖起耳朵听去,又只听到了延绵的呼吸声。 而另一边,孟山和周恨酒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进入了“提问,回答,谁说不出来谁就是猪”的模式。 苏清梦咳嗽了声,道:“别吵了,夏小公爷已经睡着了。” 孟山冷冷扫了一眼那草上躺着的少年,眼眸里显出无比的不屑之色, 他霍然起身,冷哼道: “竖子,不足与谋!!我看你十年后落得什么样子!!” 说罢,他竟直接起身,牵起了一棵山树边系着的骏马,脚踩马镫,一踏而上,再甩马鞭,抽出一个响花儿,便是扬长而去,远远地就没了影子。 闹了这一出,再好的游玩兴致也没了一半。 才子才女们都有些郁闷,周恨酒更是气的牙痒痒的,他就是不喜欢那孟小公爷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别人和他不同就是没了前途。 这时候,众人才看向此次闹剧的始作俑者——夏小公爷。 忽然之间,气氛欢乐了起来,那披散长发的白衣少年睡得正香,好像刚刚的争吵和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也是全场唯一没有郁闷到的人。 那小公爷睡着睡着,忽地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说着梦话:“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这是一首艳词,众人一听就懂。 才子们只觉得小公爷牛逼爆了,居然当众吟这等羞羞的东西。 才女们都是脸颊通红。 忽地,有一名少女嗔怒地道了声:“登徒子!” 说罢,她也起身跨马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