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地气一瞬间压制了他的阴毒之气,这是物之天性使然,无法改变。那怪人虽然内息更加浑厚,但吃了功法的亏,再加上他并未使出全力,在这一掌对击中并没有占到便宜。 杨禾和那怪人各有所长,一者至寒,一者浑厚,双掌对击,震爆了周遭的虚空。坟场之内荡起一股浩然气浪,横扫乱葬岗。遍野突兀的坟头瞬息间尽被扫平。周围距离较近的围观者也大受波及,有十数人不及闪避被气浪扫中,纷纷受伤。 两人双掌一触即退,各自倒纵五丈。 就在这时,洪七公大开阳明至刚之力,手腕翻转,牵引阳明正气往掌心急剧倾注,在掌心迅速地汇聚成一团若隐若现的红晕。龙吟呼啸,风声飒然。 杨禾感受到周遭气劲的急剧流失,压迫感一浪胜过一浪。这让他彻底癫狂了。手腕一抬,默默体悟心法,在极度的兴奋下,虚空中的九阴之气受到牵引,也开始向他的掌心汇聚,白色的气体隐隐流转,现出水纹般的波动。 与此同时,那怪人见情势不妙,突然俯伏地上,当众人还以为他要跪地求饶时候,他突然用四肢撑起了躯体,上下颠簸,口中不住地发出咕咕的怪鸣,唇齿开阖间吸噬着无尽的阴毒之气。 此处正是乱葬岗,到处都埋着死人,尸毒混合在厥阴正气中形成了一股浓烈的奇寒毒气,不一会儿那怪人的肚子竟渐渐胀大,像水塘边吹气的蛤蟆一样鼓胀起来,众人不知那是什么武功,见状无不大骇。 杨禾战意正浓,浑然不怕,旁人不认得,他却认得,忍不住大笑道:“蛤蟆功?原来你是白驼山主欧阳锋!哈哈,哈哈,幸会!。”他一说话,心境失守,九阴之气急剧溃散,杨禾忙收摄心神,积蓄真元。 欧阳峰被他叫破了身份也是大吃一惊,不但没吸进毒气,一口气没憋住,反将肚中真元吐出好几股。他也是满腹智计之辈,方才这一泄气,已让他的真元汇聚速度远远落后于洪七公,他见情势不妙,当即立断,双掌一推,一股雄浑阴寒的掌力直袭杨禾,他则弹身而起,跃下了乱葬岗,向北逃走。 就在此时洪七公大喝一声,发出一记亢龙有悔,一股至刚的阳明之力如出海神龙般,直向欧阳锋的背心击去。 狂龙怒吼,震耳欲破,直有山海辟易的狂猛威势。 欧阳锋在预备逃走的时候,一转眼间已想好了对策。在跃下乱葬岗子的刹那间,左右足轮番踢出,登时将脚下的三块墓碑踢飞,向洪七公的掌力迎头猛击。 嘭嘭嘭,三块墓碑相继击成碎粉,四散飞射,欧阳锋却也借极短的时间逃到了远处,眨眼间已掠出数十丈外,跟着纵身一跃跳进树林下的灌木从里,消失不见。 嘭地一声大响,杨禾以百步穿云掌正面迎上蛤蟆功的玄劲,御其七分,击其三分,但毕竟远不如欧阳锋功力浑厚,甫一触立感气浪逼人,难以抗御,登时硬给震退了五步,同时却也化去了那股饱含尸毒的厥阴之气。 两人看着满目如遭受暴风骤雨般的狼藉,心中感叹,先后吐气收起了功力 :“哈哈,七公,那人是欧阳锋,西域白驼山的主人,他蛤蟆功可厉害得很,咱们今后要……。”杨禾收起功力笑着对洪七公说道。可是话未说完,他忽然感到身体一阵强烈的虚脱,跟着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杨禾再一次苏醒的时候,仍是倚在一座山神庙里,外面有传来喧哗争吵的声音。杨禾觉得身体空荡荡的似乎被掏空了躯壳,就只剩下一张皮。那种极度兴奋的感觉早已消失了。 身旁坐着的是哑书生,他正在望着自己,虽然面目可憎,但是一双眼睛中却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关切。杨禾心中一震,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在什么地方感受过,究竟在哪儿呢?杨禾想不起来。他决定不再想,向哑书生点头笑了笑,起身坐起身向门外看去,只见门外的石阶上坐着几个人,看背影该是丐帮帮主奚百里和帮中的长老们。心中一宽,原来自己只是昏睡了一小会儿。丐帮大会尚未结束,帮主还在选举之中,不过,经过刚才那一战,大家心中已没有什么悬念了。 杨禾盘膝而坐,默默运起师门的内功心法,调息养气,凝神内照,忽然发现,经过刚才接续浑厚的九阴地气,全身的阴性的经脉乃至于丹田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似乎比先前更加坚固,宏大。能够接纳更多的内息。滞留在体内的一股九阴真气精纯程度比先前十数倍增加。杨禾心中大喜,定下神来。不片刻,一股阴寒的真元,从双足涌泉徐徐而入,循着经脉注入丹田,盘旋凝聚精炼成微不可察的一丝一缕。杨禾闭起呼吸,转为内呼吸。专心一意练功,心神逐渐宁静,神游至一片静谧的纯洁世界,起初还能听到外面的争论声,哑书生轻微的呼吸。后来渐渐地什么也听不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醒过来,只觉得丹田内真气充盈,四肢百骸舒适自在,空虚疲乏的感觉一扫而空。满身都是劲。睁开眼看时,却吓了一跳,在肩头朱雀红光的照耀下,山神庙中除了哑书生,丐帮的洪七公,老帮主奚百里、四大长老之外,还多了一行五六个人。其中有个人前几****刚刚见过,就是松风观的秦观主。另外的两人也是道士,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 杨禾当然知道他的来意,不等他开口便说道:“我的答案只怕要让秦观主失望,朱雀跟着我,我不会出卖它。” 秦观主冷冷地道:“朱雀本就是你从鄙观中盗取的是不是?。” 杨禾道:“不管是不是盗取的,上次在松风观外已亲手交给秦观主,咱们早已两不相欠。如果你们要硬抢朱雀,杨禾随时奉陪。” 秦观主忿然道:“你还敢提上次那件事?若不是你使了诡计,撞了我一下,我怎会让它逃走?你交到我手里,却又使计放跑了它,等于没交。朱雀仍然是我松风观的,上次你已收了鄙观一百两银子,怎可不交回鄙观的东西?。” 杨禾笑道:“秦观主真是务实,读百家姓不念第一个字,你开口就是钱呀,一百两银子还你,想拿走朱雀,没门儿。”说着从身上摸出一百两银子来,放在身前地上,向他推去。不料推至半途,忽觉一股雄浑的力道挡住道路,推也推不动。便笑道:“怎么秦观主不打算收回银子吗?。” 丐帮老帮主奚百里大概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尚且敬其三分的松风观观主半分脸面也不留,上来便是冷嘲热讽,针锋相对,咳了一声劝道:“杨兄弟,你肩上的那鸟儿原是松风观的镇宅的宝贝,你要它何用?你还是还给人家吧。”他对秦观主向来敬重,自然不想得罪。但是杨禾适才偏是又助丐帮击退了强敌,算起来也是丐帮的朋友,他也不能不顾其感受。他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哪一方受伤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秦观主冷冷地道:“收了银子,哪有那么容易就退还?你收了银子就要交出朱雀。” 杨禾收起那一百两银子笑道:“怨天的我见过,怨地的我也见过,上不了吊怨吊索长的,没见过,一百两银子是上次送还朱雀的酬劳,本来也不该归还你。你自己留不住朱雀,我好心好意帮你捉,你却赖在我身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周围的丐帮弟子都憋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 秦观主气得老脸通红,再加上朱雀身上红光的照耀,更显得如关公临世一般。怒道:“你……。”他无话可说,再也接不下去。 秦观主的弟子们见师父受气,哪还按捺得住?一个道士愤然起身道:“阁下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归还朱雀是不是?不问自取,是为偷盗,任你怎么狡辩,也改变不料你偷盗朱雀的事实。你再不归还,别怪我们松风观不给你面子。”他听说杨禾曾与洪七联手打败了一个西域绝顶高手,知他本事不小,看年龄他不过三十出头,恐怕已达到了练气之境,晋级高手之阶了。是以话虽然说得很决绝,却仍然带着三分的客气。 洪七笑道:“秦前辈一定要讨回朱雀,而杨兄弟说什么也不会放手,这样争来争去永远不会有结果。各位不如听我一言。不如你们双方定下一个规矩,当朱雀落在杨兄弟肩头上的时候,朱雀就是他的,谁也不能动。若是不在他的肩上,秦观主便可差人凭本事去捉,当然这种情况下,杨兄弟恐怕不会袖手旁观。这样你们两方都各自退让一步如何?。” 秦观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杨禾当然也不肯让步。双方登时再次僵持起来。 洪七笑道:“这时你们两方的事,我们丐帮不便插手,最后怎样决定,还是你们两家说了算呢,我们该回总坛了。”洪七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也算是全了丐帮做朋友的道义。杨禾和秦观主自然都不能再说他什么。 奚百里对洪七的主意大为满意,笑道:“洪七兄弟的提议,你们双方都考虑考虑,这或许是解决这件事唯一的途径了。”老叫花子可要走了。说着便在洪七和另一名丐帮四袋弟子的搀扶下,蹒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