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显然大感意外,微微一愣,旋又笑道:“你师父是谁?。” 杨禾见已将他唬住,立时大吹大擂,笑道:“这还用问吗?他老人家当然是终南山的重阳真人,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华山论剑以一敌四败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得五绝之首中神通的名号,更得九阴真经上下两部……。”他心想,天下并无四绝其人,我这么说他必不知晓,是以这番话一说起来登时如开闸之水滔滔不绝。 那道士大奇道:“华山论剑?你怎么知道是重阳真人胜出?九阴真经是什么?。” 杨禾心中叫糟,听他口气,似是真有华山论剑其事,并且尚未发生。这可糟了,这些全是从金庸先生笔下得知,但若将实情说出,他不骂自己是疯子才怪。如今前两问还可推说是凭空猜测,但九阴真经之事,却是百口莫辩了。若非亲眼见过又怎知九阴真经有两部?而不是三部四部?并且还说得斩钉截铁?当下把心一横,强辩道:“我做梦看见了,我就是知道了。” 那道士对他的解释大不满意,笑道:“你还知道什么?。” 杨禾心中一动,想道:“他问我知道什么,那不是有求于我吗?既然如此,我可要提条件了。看他接酒坛时举重若轻的手法,武功自是非常高明,至少比自己不知高出多少倍。若有他相助,那么为丘公子逼毒之事当大增助力。”哈哈一笑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将我知道的再告诉你一些。” 那道士点头道:“什么条件?你说来听听。” 杨禾笑道:“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却极麻烦,本来也不必劳道长您的大驾,只需我亲上终南山,将我那恩师重阳真人请来,他老人家自可轻而易举地办到。无奈时日有限,却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去请他了,是以为难得很。” 那道士奇道:“究竟是什么事?。” 杨禾坐起身灌了一大口酒,便将事情照实说了,最后道:“若道长愿意相助,那可是丘公子之幸了。” 那道士点头道:“你与那人素不相识,肯为他奔波游说,足见你品性不差,与你武功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杨禾怒道:“我武功低微,那是我学艺不精,与恩师无关,道长你这么说,未免有损他老人家的声誉。” 那道士道:“看来你与那重阳真人的师徒情谊甚厚啊。” 杨禾道:“那是自然,恩师他老人家慈祥仁厚,不忍训斥,都是我自己不求上进,否则武功也不至于如此低微。” 那道士笑道:“那好吧,我不提你武功便是,我这就随你去看那人情形。”说着两袖一拂,带起一股劲风,拍在水面,足下的小舟登时乘风破浪而来,轻轻抵在岸边。那道士轻飘飘地跃上湖岸,将缆绳在湖边的小树上系了,这才随杨禾踏着草丛穿过前院的断墙缺口,往视丘逢春而来。 岳小玉和青青两人正在屋中说话,见杨禾身后跟着一个长须道士飘然而来,都不禁愕然。 杨禾道:“这位道长是来探视丘公子的。” 岳小玉起身拱手道:“道兄如何称呼?。” 那道士道:“贫道王世雄,应这位小友之邀,特来探看病人,望能尽绵薄之力。” 岳小玉见他丰神俊秀,器宇不凡也不敢轻视,笑道:“那可多谢了,请便。” 王世雄走近榻前细看,但见丘逢春黑气罩面,昏迷不醒,又一搭脉,但觉脉相孔滞,果是中了剧毒,微一沉吟连点了丘逢春身上六处穴位,摇头道:“毒性太深,贫道也无能为力。” 岳小玉释然道:“这倒不必担心,三日后当有数十高手前来,共同驱毒,届时还望道兄能帮把手。” 王世雄摇头道:“若耽三日,即便数十高手前来,只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青青担忧地道:“道长说的极是,方才我查看脉相,那毒已隐隐有蔓延之势,恐再难禁制了。” 王世雄大奇道:“毒性是你控制住的?你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本领,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禾道:“王道长,眼下最要紧的是想法逼出丘公子的毒,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王世雄不再追问青青的身份,笑道:“旁人没有,你有。” 杨禾愕然道:“我?。” 王世雄点头道:“是啊,据我所知,你的恩师重阳真人眼下正在扬州城中云游,在城西松风观挂单,你去请他前来,他定有办法。” 岳小玉和青青同感诧异,岳小玉道:“小禾,你师父是重阳子?怎么从来未听你提起过?。”青青却疑惑地道:“姐姐重阳子是谁?。” 杨禾本想说明情况,无奈王世雄却在眼前,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讥笑,登时满脸通红尴尬地道:“这个……这个……恩师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我提起他的名号,我也不敢违背师命,却不是有意隐瞒。” 王世雄笑道:“贫道生性懒散,这就去了,你们几位明日去寻他吧。”说着走出大门,飘然去了 杨禾道:“若明日再出发,遇见青城派的人又要多费一番口舌,丘公子的病情慎重,早治一刻便比晚一刻容易得多,不如乘夜便去,也好尽快拜访重阳真人。” 岳小玉和青青也同意他的说法,当即留下书信一封,说明去向,当夜杨禾便背着昏迷不醒的丘逢春,和青青、岳小玉一同赶路。踏了一夜月色,天明才找到松风观。 待三人走到松风观门口,早有两个道童拿了竹帚清扫门前杂物。岳小玉上前道:“我们来寻找在此处挂单的道友重阳子,劳烦引路。” 两个道童忽望一眼,其中一个道:“你们来迟了,昨日他已经走了。” 三人同感愕然,杨禾心知王世雄说道重阳真人在此处挂单,消息无误,不料自己却是来晚了。其人已杳如黄鹤,不知去向,眼下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松风观前白云朵朵,飘过三人身旁,洗去尘泥,却怎也洗不去莫名悲哀。 岳小玉失望地叹道:“咱们还是回去等候段二先生的消息吧,那也许是丘公子的最后一线生机。” 杨禾大为沮丧,只得背着丘逢春往回走去。此次无功而返,难免受宋华辨等人冷嘲热讽一番。这倒是小事,可是丘公子却少了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中毒,姊妹三人也有责任,救不活他,委实良心难安。走了十数步,忽闻一旁有人叫道:“哪个来寻重阳真人?。” 杨禾扭头一看,却见松风观的墙头上露出一个脑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两眼机灵多动,不时露出狡黠的神色。他双手扒在墙头上,只探出头来询问。看他头发装束却是寻常的江湖人打扮,并非道士。奇道:“是我们。” 那人笑道:“你姓林是不是?。” 杨禾愕然道:“不是,我姓杨。” 那人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说道:“你不姓林,那你一定姓林,你还是你?。”说着伸出一只手,在青青和岳小玉身上指来指去。 杨禾奇道:“我们干什么要姓林?我们三个都不姓林。” 那人登时大为失望,一撇嘴道:“你们都不姓林,没意思。”说着往回探了探头。 杨禾见状知道他就要跳回去,忙道:“等等,我们来是来找重阳真人的,莫非你知道他在哪儿?。” 那人忙摇手道:“不知道,不知道……哎幺。”他双手一离开墙头,身体登时掉下去。照此情形,本该重重摔一跤,奇怪的是却不闻落地的声响。 岳小玉皱眉道:“此人一定知道重阳真人的下落,咱们进观去,将他找来问问。” 杨禾与她看法相同,上前叫两个小道童道:“方才在墙头上说话的那位是谁?。” 一个说:“不认识。”,另一个说:“没见过。”。 岳小玉道:“我们要去找他。” 两个道童急忙上前,张臂拦在门口,先后道:“不行。” 杨禾道:“方才他偷了我十两银子,我要进观去找他讨回来。你们拦着不放进去,莫非你这松风观是个强盗的黑窝?包庇偷银子的小贼?。” 岳小玉不语,显是她身为出家人,不便说这等谎话。 青青却笑道:“是啊,他偷了我哥哥的银子,你们不让搜,定然是同党,是贼窝了。看你们两个细眉小眼的,多半和那人是一路的。” 一个道童气得脸色通红道:“你……你诬陷人,周……他明明在墙头上不曾下来,他的手够你不着,怎么能偷了你的银子?。” 杨禾道:“我的钱袋子明明好好的在身上,与他说过话后就不见了,不是他偷了去,难道是你偷了?这两位一是我姐姐,一是我妹妹,难不成是他们偷的?。” 另一个道童道:“也有可能是你妹妹偷了,她年纪小不懂事,偷钱去买些胭脂水粉也不无可能。” 前一个道童道:“是不是你妹妹偷的,我一搜便知。” 杨禾道:“是我先问你的,得先让我们搜过你的庙,才能轮到你搜我们。” 两个道童挠头互望,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私放他们进观,多半要受责罚。是以踌躇不定。 杨禾威胁道:“你若不放我们进去,我就去报官,说你们两个家伙包庇小贼,私通强盗,把你和你抓进大牢里打板子。”说着先后指向两人 两个小道童忽望一眼觉得进大牢,打板子要比观主的责罚严重得多。当即道,你们去搜吧,千万别让观主知道了。 杨禾跨进观中道:“我们不认识路,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走到观主的房间里去了,你带我去找那人吧。” 一个道童愁眉苦脸地道:“好吧,你跟我来。”说着带着三人悄悄地沿着墙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座偏院前,指着里面的屋宇说道:“那人就住在里面,你自己去吧,可别说是我带你来的。”说罢匆匆地逃了回去。 杨禾背着丘逢春率先跨进偏院。 这偏院北侧是三间青砖青瓦的大屋,颇为简洁,西侧是个小屋,供着吕洞宾的神位。檐下墙边三四处花圃,却种满数百竿疏落有致的圆竹,绿荫泻地,满庭清凉。三人甫进院落顿时有种置身世外桃源的错觉。正怡然自乐时,忽闻偏院外响起了极轻微迅快的脚步声,刹那间已蹿至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