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穗的表情讶异。 “你的意思是南扬州今后仍然会动、乱?” 赵阙适才把如何威逼利诱闻人亨豫、霍凤康两人的作为,大致说了一遍,赵穗还以为依霍凤康立功心切,南扬州尽管会继续一段时间的大乱,然后徐徐平复,回到以前的日子。 “难说,即便官府极想令南扬州恢复以往,却得让世家大族割肉放血,我在关广城给霍凤康出的计策,实则只能解决燃眉之急。” 赵穗打了个响指,惊讶道:“先生是担心南扬州的世家大族?” “正是,恐怕官府为了安顿灾民、义军,少不了逼迫那些各地的达官显贵、世家大族,就算把刀放在他们脖子上,生生逼他们出了钱粮,换成你我为世家大族,能不记恨官府?”赵阙深深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从关广城回来,闷闷不乐的缘故所在。 赵穗多么聪慧的一个女子,接着说道:“最终官逼大族反,那些大族裹挟着百姓,让南扬州再无宁日?” “各地大族的能力可不是义军能比的,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况且,大夏的野心之士巴不得南扬州烽火连天、狼烟四起,他们定然也会插手进来,关广城现身的六位剑仙,怀疑出自西蜀,抛开西蜀一州,天下哪一大州轻轻松松就能派出六位剑仙?”赵阙疑问。 赵穗轻笑道:“东海呀。” “别闹了,东海无边无际,沿途几个大州都能说,自己身临东海,武学圣地虽然比内陆多,论剑仙数量,依旧比不过西蜀。”赵阙失笑。 她也是故意的,看到赵阙心情低沉,故意卖了个打趣,让他指出她在胡言乱语,使赵阙心情轻松一些。 赵穗见自己目的达到了,凝重道:“先生放心吧,青石城锦衣娘还有春夏秋冬四时雨潜伏在暗处,随时能带姑姑去东海。” 赵阙恍然想起来,青石城一战,雨花楼的春夏秋冬四时雨,他只隐隐看了几眼,便再未见过,也不知死没死,他以为四时雨是死了,赵穗此时说四时雨还在青石城,想来,为锦衣娘的后说。 果然,赵穗解释道:“为了谢葵的安危,锦衣娘做了四个后手,两个后手被吕清臣和刘青田破去了,朱衣袖与段锦受伤,一个后手又没了,最后一个后手,有先生不惜亲身涉险保护谢葵,亦没用到。” 赵阙颔首:“青石城那一战,确实非同小可,锦衣娘再多的布置都不为过。” 稍顿,他又道:“等会,我会写一封信,寄予朝中一位我的好友,让他给锦衣娘于京城稍稍开一开后门,你挑选几位心思玲珑之辈,听其调遣。” 赵先生能为锦衣娘大开方便之门,缘于她满口答应,把赵雅送往京城,不失为投桃报李。 赵穗惊喜道:“不知先生让何人对锦衣娘睁一只闭一眼?!” 赵阙低声道:“大理寺少卿。” 赵穗在赵阙的身边,惊骇的注视着他的侧脸。 大理寺少卿?! 如此显赫的大人物,居然是赵勾陈的好友?她怎未听说过?!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赵阙似是一眼看到赵穗的心思,摇头笑道。 赵穗悄声道:“听说现今的大理寺少卿是位铁面无私的大人物?” 赵阙颔首:“的确是,有人觊觎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专门把他做过的任何事调查了一遍,莫说失误导致的冤狱了,就连为人,也没有找到一丁点的可以诬陷的。” “其实,大理寺少卿和辅国大将军相互间有勾连,足以使其下狱了。”赵穗道。 “事确实是这么个事,但是我们两人的联系方式,外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就说我给他写一封信,到他手里时,便会夹杂在需要审理的案件里,光明正大的审阅就行了。”赵阙笑道。 赵穗深吸一口气:“现在在庙堂到底布置了多少棋子?” “我也不知道,有些棋子不能用了,有些棋子无法动,另一部分棋子可以随时舍弃,他们也做好了丢命的准备,但是还不到时候。”赵阙回道。 赵穗忽觉感动。 赵阙能与她说这么多,足够看到,他是把她当做了自己人,不怕赵穗泄露秘密。 赵阙笑说:“上了我的这辆马车,轻易下不得了,赵姑娘可要仔细想好。” “我们同在一座道观,已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若是他日锦衣娘彻底败露,先生亦难逃干系。”赵穗迎着赵阙的视线,盯着他的双眼。 赵阙道:“锦衣娘这般严密的组织,应当不是你组建的,赵姑娘太年轻,又非出自门阀世家,要想建立锦衣娘,攀天之难,赵某好奇,赵姑娘背后的那位前辈,到底是何人。” 跟云玄元君这般熟络,又见赵穗的身份不仅仅锦衣娘首领那般简单,锦衣娘终归是江湖地下组织,而云玄元君这么大的江湖前辈宿老,哪会是赵穗想见就见的?袁求真拜访云玄元君还是靠着自身为武学天骄以及身后的宗门,赵穗呢? “先生不愧有仙人的仙念。”赵穗赞叹。 赵阙笑道:“这算什么事,寻常人微微深思下,亦能想到,曹经络、薛寒英这种千金小姐都是锦衣娘,赵阙佩服赵姑娘背后的前辈,布局之远,布局之高。” “正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师父早年的布局,恰好让赵穗摘了桃子。”赵穗承认她背后属实有高人。 “罢了,赵姑娘不愿说师父的名姓,赵某也不逼问了,给大理寺少卿去了书信之后,他会命人直接找锦衣娘在京城的人,你做好准备。”赵阙道。 赵穗点点头:“我现在便想几个人提供给先生。” “嗯。”赵阙补充道,“当然,锦衣娘的几个人,在大理寺少卿的手下,亦要帮他做些事情。” 这些条件尽皆次要,但凡锦衣娘在京城站稳脚跟,收获远远大于付出。 “自是应当的,大理寺少卿能用到锦衣娘的人,实乃锦衣娘的幸事。”赵穗语气里,忍不住的透露了几丝激动。 赵阙说道:“至于曹经络曹姑娘,你能不动用她,就不动用吧,她的身份委实太敏感了。” “我清楚,但是曹经络有自己的小动作,我和她搁着万里之遥,并且曹经络在锦衣娘中的地位并不低,我阻止不了她。”赵穗答道。 赵阙问:“怪了,你们锦衣娘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赵穗顿时嬉笑的反问:“先生认为呢?” “总不会是凭借你们锦衣娘,把大夏给颠覆了吧?” 她直接摇头:“锦衣娘一群女子,哪会有这般强大能力,说句实话,天下风起云涌,以往制定的计策,七七八八都没用了,眼下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不嫌弃的话,锦衣娘可以与我的云雀合作。”赵阙道。 赵勾陈的云雀还是有不少人知晓的,云雀还在赵勾陈任西塞将主之时,就已经崭露头角,先是把寒山王朝的作战谋划悉数盗回,让赵阙借此针对,寒山兵马在战场上损失惨重,再就是将寒山王朝前线受伤的重要将领,去哪里养伤的密报刺探到,赵阙带着荒沙鬼骑亲自出战,冲杀了护送此为寒山将领的两千兵马,把其人吊在西塞示众,为此,寒山王朝的兵部,派了数位大员到前线,把有怀疑的人,杀了一遍。 云雀自是有人因此身死,但与刺探到的机密比起来,死的相当有荣光。 赵穗想了许久,方缓缓摇头:“锦衣娘适应了自己行动,和先生的云雀共事,只怕不禁没有互相帮助,还会扯各自的后腿。” 既然她拒绝了,赵阙便没有强自逼迫她答应。 只算做他随口一提。 说完了这些事,两人便回到云玄元君的身边。 赵阙作出了承诺,用大理寺少卿帮锦衣娘在京城立足,换赵穗令人护送赵雅去往东海。 赵穗心中还是挺纳闷的,仅仅送赵阙的姑姑赵雅去东海避难,就能换那么大的好处,会不会是先生心里,姑姑占据的份量太重了?方才开了这么大的条件,与她交换? 不过,仔细思量,赵穗知道堂堂赵勾陈的城府何等之深,哪会冒着暴露大理寺少卿此般重要棋子的风险,帮助锦衣娘呀,只能说,送赵雅去东海,和赵阙的条件,份量相同!! 岂不是说,赵雅看似是青石城一位女商、辅国大将军的姑姑,实则另有身份隐藏?!只是锦衣娘在青石城并未查探到! 赵穗瞧瞧望了眼神色沉重的赵阙,起身告辞,她回房中,把拟定的人选,交予赵阙。 对于锦衣娘来讲,此事极为重要。 经过上几次的风波,锦衣娘在京城的势力,遭到重大打击,赵先生开出这般诱人的条件,实在是赵穗无法拒绝的。 即使赵阙后来说云雀和锦衣娘合作,如果赵阙咬死,两个组织必须一块共事,赵穗亦会答应,未曾料到,赵阙话锋一转,没有强求。 并且赵穗肯定,先生心里也明白。 云玄元君跟赵阙说了几句话,便回到房间清修了。 她刚走。 两位抱朴观的女弟子蹑手蹑脚的走来。 赵阙笑道:“你们的师父走了,还如此小心,为何?” 两人身穿藏青色道袍,扎着道髻,害羞道:“我们想让大哥哥留下几笔墨迹。” 听闻请求,赵阙一愣:“哦?” “大哥哥乃是人杰,我们俩钦佩不已,大哥哥的墨迹,或许日后将是世间的瑰宝,趁着我们不知道大哥哥到底是何人的情况下,要大哥哥留下墨迹,日后也好向旁人炫耀。” 不知道赵阙是什么人,才要他的墨迹,两个小机灵鬼,还真会打主意,毕竟知道了赵阙的身份,她们再不会有此时的勇敢。 赵阙哈哈大笑。 再如地府的人间,也会存在温情。 他一口答应。 “拿笔纸来。” “早就为大哥哥准备好了。”两人转身从门外带来纸笔,脸红的说道。 纳兰长徽好奇赵阙会写什么,站在他旁边观看。 赵阙瞄了几眼两位抱朴观女弟子,心底已有计较。 大白话落笔。 “人间真话并不多,一位女子脸红,便胜过一大段长话。” 赵阙的字,大夏一流书法家眼里,简直不入流,贴做家中的对联都嫌弃碍眼,但是赵阙所写的字迹,一笔一划,皆含刀剑,看过一眼,觉得意味深长,再仔细观看,便可看到一场杀气冲天的战场厮杀。 两位抱朴观女弟子自是看不出,她们只感觉,观赏大哥哥的字,冷汗直冒,好似面对着一位杀人无数的魔王。 但是,大哥哥写的寥寥几语,着实令人脸红心跳。 两人的脸蛋更红了。 “多谢大哥哥。”两人一同向赵阙作道揖。 赵阙摆摆手,笑道:“几个字而已,外人都说我的字,不堪入目,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有人求字,不该是你们谢我,且是我谢你们。” 说罢,赵阙还真就恭恭敬敬的朝两人,行儒家礼。 “哎呀!大哥哥严重了,我们……我们只是抱朴观的小弟子,受不了大哥哥这么大的礼仪!” “大哥哥,大哥哥,您是在折煞我们呀。” 两人娇俏可爱,资质不错,若是机缘浓厚,说不定会成为人间半仙,心境比之资质,却是好上太多了,玉璧有暇,尤可弥补,两人处在抱朴观,便仿佛时刻处在温养,心境圆满,或可助力道法节节攀高。 云玄元君的这缕道家分身,着实好眼光啊。 赵阙打趣:“你们满意,我得意,相互感谢,人间没事,不可多得,你们两位小女冠再多感谢,大哥哥可就告诉你们师父,你们在庖厨偷吃啦?!” “哎呀!大哥哥这也能看出来吗?” “大哥哥好厉害!” 两位小女冠咂摸赵阙的言语,又觉得不是滋味,赶紧求饶。 “大哥哥万万莫要告诉师父呀。” “好人大哥哥,师父规矩严格,如……如果知道了我们偷吃,说不定便要责罚我们背诵经文,那些经文好长好长,我们背了好长时间,还没背过呢!” “实在是我们没吃饱,便去庖厨看看有什么吃的吗?恰好还有两块米饼,就……就忍不住嘴馋,吃了。” “大哥哥莫要说,我们这就走,不打扰大哥哥啦!” 两人当起了乌龟,朝赵阙甜甜笑了笑,转身连蹦带跳的出了门,撞见师姐,惊呼一声,小心捧着赵阙的笔迹,赶紧跑的远远的。 盘坐在床榻上的云玄元君嘴角带笑。 严肃、活泼、可爱。 两位小弟子又是心境微瑕,来日养全了心境,一步登天做不到,一步到道法的半山腰,或有希望。 一人叫做濮葶,是云玄元君往年游历红尘时,从郊外的亭子里抱养的,也不知是哪位夫妇那般狠心,寒冬腊月的丢弃了她,云玄元君把她抱在怀里,奄奄一息的濮葶紧闭着双眼,也许感受到了迟来的温暖,浅浅的笑了笑。 她的笑,把云玄元君深藏在心底的杀气,瞬间化解了大半。 抱回到抱朴观,悉心收养。 另一位女弟子是金露城外农户的女儿,叫做仇宛,家中缺粮少穿,夫妇两人生下了仇宛后,含着泪万般不舍的交给了抱朴观,委实留在身边养她养不活,不如交给道观,让真人收养,授予仇宛长大成人的机会,好生看看人间。 每年夫妇都借口到道观上香,来此,看看仇宛。 两人逢年过节都可看到自己女儿,可是,仇宛永远都认不出,目光热烈的夫妇,是她的父母。 云玄元君让弟子知会夫妇,倘若想念仇宛,随时都能认亲,亦可领回仇宛。 但,夫妇两人艰难的摇头拒绝,说道,真人啊,山下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我们夫妇看着仇宛,无忧无虑的在道观成长,已是感激的回家中开心大哭,就让她这样长大吧,不要接触我们活的艰难。 云玄元君无奈答应。 下了一场大雪。 云玄元君听弟子说,夫妇两人尽皆饿死在金露城外,回报的弟子还说,两人至死都挂着笑。 是知道自己的亲骨肉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两人即使活生生饿死,也不觉悲苦吗? 云玄元君突然身形一阵缥缈,过了良久才稳住。 身在清月海棠斋的真身,漫步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愈走愉快。 看到数百丈之外,架着小船钓鱼的老者盘坐,遥遥驻足。 风极大。 浪极大。 对峙的两人,都不屑一顾。 到了他们此般武学境界,已然近仙,区区风浪,根本不当回事。 老者的鱼钩迟迟不见鱼咬,他耐心盯着浮标,不去看一眼负手持剑的云玄元君。 当终于钓上鱼,老者麻利的把鱼放在鱼笼里,方望着云玄元君,笑道:“元君未免火气太大了,我只是许久没吃海味,到这儿钓上几条鱼。” “钓鱼就钓鱼吧,乱散杀气因何?”云玄元君穿着朴素。 老者和蔼可亲,朗声道:“或是明月太亮,刺了我的眼,或是风浪太大,搅了我的心绪,或是鱼不咬勾,使我不耐,如此之多的理由,云玄元君可是满意了?” 云玄元君脚下海中有巨鲸渐渐浮现。 她缓缓摇头,只是问道:“你走不走?” “我以为你在闭关。”老者奇道。 她回:“本来确实在闭关,一缕分身见到了位大人物,干脆不闭关了,顺手帮了他一个小忙。” “哈哈……能让清月海棠斋大长老帮个小忙,此人的脸面委实太大了,元君可有兴致与我说上一说,那人是谁?!”老者舍弃小船,踩在海面,仿佛他重如泰山,走一步,海面就下沉一分。 “说出那人是谁,我怕你会吃惊的掉了下巴。” “哈哈……云玄元君说笑了,天下事,我知道的何其多,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一个人物,只闻其名,便让我惊掉下巴。”老者调侃道,“说来说去,云玄元君骂人不带脏字,无外乎说,我不配知晓你所帮者是谁!” 云玄元君幽幽叹了口气,“你明白便好。” 她所站海面脚下的巨鲸,随着老者的临近,警惕大增,更加迅速的浮出水面。 她站在巨鲸上。 老者和巨鲸相比,太过渺小,好似一只微不足道的海里鱼儿。 老者停下脚步,风浪顿止,水面荡出层层不穷的涟漪。 “看到这头巨鲸,我就想到了神话里的洪荒鲲鹏。”他感叹的望着巨鲸,以及站在巨鲸上的云玄元君。 云玄元君不再双手负手持剑,而是剑指老者,问道:“你当真要与我打一架?” 老者耸耸肩,颇为不以为意:“寻常时日,见大长老一面,难上加难,今日既然见到了,何尝不试试大长老的武学是否又有精进呢?!” “也罢,算来算去,你我没动手的时间,匆匆已过十年,再与你交手一次,亦算得长夜漫漫的趣事。”云玄元君刚说完,顿时后悔。 老者笑的前俯后仰,不提她话里的漏洞,只道:“为了一人乍然出关,不知对你的影响有多大,我看啊,这场架啊,不必打了,你定然不是我的对手,还是等你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你我再酣畅淋漓的打一架吧。” 云玄元君收回剑,歪了歪头,突然道:“你不对劲。” “哦?我哪里不对劲了?” “你受伤了。” “……”老者霎时沉默。 云玄元君奇道:“何人能使你受伤?莫非是那几人里的其中一位?你怎会去招惹他们?” 老者摇摇头:“不是他们。” “那是谁?!”云玄元君大惊。 天下江湖,能够令老者受伤的大宗师,属实寥寥无几,而这些人常年闭关不出,希冀迈出那一步,亲眼瞧瞧天上剑仙多不多,武夫的拳头硬不硬。 老者老实的说道:“不瞒你,之所以到你们家门口,实在迫不得已,那怪物追着我打。” “怪物?”云玄元君想了下,点头道,“难怪,不是你主动散发的杀气,想来你的伤势,连杀气都控制不了了。” 山巅大宗师已是步入了另一个境地,神妙无比,云玄元君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到老者的伤势,情有可原。 老者挥挥手,“行了,不逗你了,看把你吓的,我只是稍稍靠近你,连巨鲸都唤来了。” 云玄元君嗤笑道:“江湖里,谁不知道你是个神经病?” 老者回头大骂:“你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你满门都是神经病!!” 云玄元君递出一剑。 剑光漫过星月,照亮数里海面。 老者嬉皮笑脸:“哈哈……多谢你帮我赶鱼!等会吃个痛快!” “狗、娘养的屈湖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