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陡然聚现成一头麒麟。 朝,赵阙,怒吼。 赵阙丝毫不慌,他神情玩味,似乎少年所努力做的这一切,皆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不值得一提。 “封!” 他轻轻敕道。 六颗离少年身体只有短短一寸距离的星辰。 乍然化成六条绳索,封锁到少年的四肢。 至于,少年堪称绝杀的剑招,蓦地一停,威势如同瀑布,眨眼之间散的干干净净。 青光聚现而成的麒麟,吼过之后,便是身形消散,不复存在。 少年动也不能动的站在原地。 他的长剑,距,赵阙的脖颈,只剩下半尺。 赵阙缓缓转过身,盯着他的双目,少年的两只似是饱含剑意的眼睛,愤怒、不解、屈辱,恍如长江大河,滚滚流淌。 “不可思议吗?” “呸,邪道妖人的雕虫小技罢了,若是我师父在此,破解你这小手段,轻而易举。” 少年全身的门户,大开,尤其是要害部位,赵阙,随随便便,就能将其击毙在原地。 如今,犹逞口舌之快。 也不知道是少年,自小长在大门大派,习惯了不把江湖人放在眼里,还是,高傲惯了,看不起,赵阙这种使用旁门左道手段的邪道妖人。 瞧着,一身正气凛然的少年郎。 赵阙失笑问道:“你也说了,是你师父,并非是你,少年郎,我且问你,现在,但凡我想杀你,是不是轻而易举?” 少年啐道:“要杀要剐,随意,我落在你们这些邪道妖人手里,是我时运不济,怪不得别人,怪就怪自己,我的武学修为不够,先下手为强时,没把你给杀了!” 赵阙不以为意,又问:“后悔吗?” “怎会不后悔?难道,我后悔,你便以为,我要与你求饶?!痴心妄想!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少年吐了口唾沫,让赵阙简简单单躲了过去。 “等你彻底成长起来,我给你挑战我的机会。” “……” 少年听过后,一时惊愕。 他的资质,在门派当中,不论是师兄师姐,还是师父,都要夸赞一句,良材美玉,且必会成长起来,亦不输于,江湖上传的风风雨雨的天骄之辈,为何,到了你年轻人嘴里,反倒成了,等他彻底成长起来,给他挑战的机会? 岂不是,那年轻人认为,自己比天骄更要强悍? 这算啥? 自诩从仙界上,到红尘人间的谪仙人? 少年胸中,自有无数豪情,在死面前,丁点不惧。 “哈哈……你休要笑我!!你等我成长起来,给我一个挑战你的机会??哈哈……莫非,你自比仙人?” 少年在赵阙的跟前,不要说还手之力了,连小小的家禽,都比不上,但凡赵阙想要了结他的性命,简简单单一刀而已。 这便是景星麟凤,尽管少年,在燃烧了余康城一地风水气运的手段面前,显得弱于鸡仔,但是少年出身大门大派,早前赵阙已有猜测,少年定是其门派的天之骄子,且小小年纪,便已是半山三境的大高手,定然背负大气运,然而,在赵阙施展了景星麟凤后,唯有六颗星辰,少年就束手就擒,成了粘板上待宰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赵阙眯着眼睛,问道:“少年郎,你姓甚名谁?!” “呸!邪道妖人,也配询问小爷的名字?我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赶紧的,一刀来个痛快,把小爷了断了,小爷还要等着投胎,继续修道呢,来世,定会把天下的邪道妖人,赶尽杀绝!” 最后四字,少年简直是咬牙切齿说了出来。 赵阙深呼吸了一口气,少年郎的脾性,他真想把他给一刀了结了。 只是,如此少年英雄,嫉恶如仇,杀了他,委实为天下的一件大憾事。 他故意说道:“好,我且大发慈悲回你,赵某并非神仙,然而,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在赵某的眼里,总是差那么点味道,等你到了,赵某达到过的地步,或许,你会有些许的感悟。 另外,邪道水深似海,莫要小觑旁门左道的惊世之才,要说,天下邪道里,仍有几位被尊称为邪尊的大能,不屈正道,任何一人,起了下山的心思,必定引的江湖,血雨腥风,少年郎,眼界放大点,放到天外天去,放到山外山去,放到人外人去!!” 赵阙的这一番点醒,令少年认真的垂头思量。 少年郎,有惊世之才,不过是,江湖经验差点些,武学自是上乘,战阵经历了少了些,被赵阙些许手段,不仅诓的团团转,甚至徒然费力,不讨好。 换成那些老谋深算的江湖高手,赵阙的这点手段,亦不是施展的如此轻松。 不说能破解,消耗赵阙更多的风水气运,让景星麟凤,带给他,更大的压力,是肯定的。 到时,赵阙反倒心里惴惴,毕竟,他此行插手迎秋宗的目标,是杀了元志,帮宋麒报仇,哪会因半路杀出来的江湖高手,令他倾力出手? 少年似是察觉到了些什么,猛地惊醒:“你不是邪道妖人!” 赵阙哈哈大笑:“你能知道这一点,不枉你对我喊打喊杀了!” 见,少年,不再挣扎,而是吃惊的注视着他。 赵阙收回六颗星辰。 眨眼间。 三十六颗星辰,环绕赵阙四周,每颗巴掌大小的星辰之间,似有虚无缥缈的星带牵扯,端的是美轮美奂,人间罕见。 而赵阙,站在三十六颗星辰中,的确不似人间江湖高手,仿佛真从仙界下凡红尘的谪仙人。 少年恢复了行动力。 细细感受了下。 就站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未曾真正的伤害他。 少年收回长剑,心里五味杂陈:“是我错了,李剑一,向大哥赔个罪。” 看着少年朝他扭头抱拳,一副认错的态度。 环绕四周无人,赶来的江湖高手,早就登上迎秋宗,大战起来。 秋山开始燃起熊熊烈焰,哀嚎此起彼伏,亦不知,是来自迎秋宗的弟子,还是参战的江湖高手,受迎秋宗的奋力反击,被杀的抱头鼠窜。 一股震人心魄的力量,从脚下,缓缓觉醒,赵阙心知,那是迎秋宗布置多年的山门大阵。 这种扎根一地,多代祖师,苦心经营的江湖门派,怎会没有山门大阵? 不过,依照,赵阙的感觉,迎秋宗的山门大阵,顶多是有限的杀伤,把一些实力不济的江湖人,重创下,逼迫其不敢再在迎秋宗捣乱。 此山门大阵真正的威力,则是吸纳附近的灵气、气运,凝在迎秋宗弟子的身上。 本就有地利、人和,山门大阵一出,天时,迎秋宗亦要牢牢占据! 少年不由自主的扭头仰望了下秋山。 赵阙说道:“你明白了?” 少年惭愧,回过头,抱拳道:“该尊称您一声先生,先生所动用的手段,确是旁门左道无异,只是,在先生的使用下,偏向正道光明,在下年纪轻,不该执拗于功法,应当重视使用功法的人。” “不错,正是,旁门左道的功法,可以做好事,修炼堂堂正正大道功法,所谓的正道人士,也有连邪道妖人都比不上的杂碎。”赵阙道,“你是如何明白的?” 真名叫做李剑一的少年郎,叹息道:“先生一直‘循循善诱’,身上虽有杀气,话语里,却无半分!何况,先生后面,又让我,不要太过趾高气昂、目空一切,如果,先生当真是邪道妖人,遇到我这种喊打喊杀的二愣子,被先生的手段困住后,早就一刀杀了,趁乱上山,搜刮迎秋宗的宝贝,或者,觊觎那柄传的神乎其神的宝刀!” 赵阙好奇的看着李剑一:“这便是你明悟的原因?!” “正是,李剑一不敢欺瞒先生丝毫。”李剑一低下头,仿佛是位私塾的顽劣孩童,终于知道错了,等待教书先生发火、用戒尺打手心。 赵阙缓缓摇头:“你只是在乎我是不是邪道妖人,你现在的心,乱了!” 少年惊骇的看着赵阙,他的心境,确实由赵阙的寥寥几句,乱的如同东海上,巨大的风暴。 他想道,既然先生不是邪道妖人,那么,此前,他杀的邪道妖人当中,会不会也有与先生一般的人,虽是用了旁门左道的手段,却是一心向正道? 不仅仅懊悔,少年郎的从不沾染红尘尘埃的心境,渐渐临近破碎的边缘。 赵阙牢牢盯着他的双目:“人,两只脚,踏在地面,双目,可看天,可,看大道,做便做了,旁门左道里的妖人,十有八九会因其功法,不得不残害无辜,你杀了他们有何错?难道,有赵某一人,便不会有其他人吗?李剑一,你要懂得,变通!赵某,极其看好你的未来,希望,将来的江湖,但凡是邪道妖人,提起你李剑一的名姓,尽皆吓的瑟瑟发抖,不敢再胡乱作为!” 听其言、观其行。 李剑一,恭恭敬敬的跪在地面。 朝赵阙行,唯有在拜师之时,方会有的大礼。 赵阙连忙收起大音希声,把李剑一硬拉起来。 “使不得,与你说这么多言语,也是赵某经历的比你多,我并不是你的师父,赵某仅仅懂的比你多一点罢了。” “先生,若有一天于江湖相见,李剑一,必定敬先生一杯上好的酒水!” 赵阙顿时哈哈大笑:“少年郎啊少年郎,赵某的酒量,好的很,一杯不够!” “如此,李剑一,敬先生一顿酒水!敢让先生留下名姓,好让李剑一,念在心里!” 赵阙轻声道:“姓赵名阙,江湖无名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