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子聚音成线告诉赵阙,青衫派果然作恶多端,引路的两位弟子,心里在打她的主意,乃至在想,干脆利索的杀了他和铜羽。 失了半山三境的武学境界,赵阙聚音成线的手段,下降的厉害,如果再行使这手段,只怕一个不当心,让别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在说什么。 高阁下境的武夫水准,放在偌大的大夏江湖,只能算得上成了气候,跟小隐市井半快活、大隐天下独自在,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他是赵勾陈,不可以等闲视之,有些人间半仙的手段,依旧勉勉强强用的出来。 他走在李鸢子的身边,垂了垂头,耳语道:“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咱们见招拆招。” 李鸢子憋住怒气,收住即将出手的武学。 她知悉两人的心思,恨不得一拳一个,锤爆他们的脑袋。 上山的路,走了约莫一刻钟,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垄山的草木丰盛,夜色中影影绰绰,活像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两位青衫派弟子在前,一人扭头瞧了眼跟在身后的三人,距离四、五丈,低声道:“师兄,把他们引去猴崖洞?” “嗯,门派里很少有人去猴崖洞,确实是个好地方,我们师兄弟快活完了,把她丢下山崖,门里的其他师兄弟也不会知道。” “唉,门里的师兄弟去了趟青石城损失惨重,连掌门的亲孙子也折在了那里,掌门本就高龄,就此郁郁不振。” “对啊,奇怪的是掌门半点不提报仇,只是命门派的弟子不得下山,紧守山门。” 青衫派在方圆百里算是有名有姓的江湖门派,掌门小隐下境,更是青石郡一方英豪。 “门里突然少了那么多人,说实在的,最近一段时间,我的心里啊,老是感觉不是滋味。” “谁说不是呢,以前多热闹啊!现在多冷清!!” 李鸢子将两人的窃窃私语,如实转告赵阙。 赵阙冷笑,低声道:“有此江湖门派在青石郡,实在是青石百姓的灾难!” 一旁的铜羽道:“青衫派收取弟子积极的很,门派又在官道旁,走马行镖很是方便,青石城、荫邱城的商铺进货、送货,基本上都是找青衫派护镖,财源滚滚啊,有了钱财,青衫派继续广开大门收弟子,然后为更多的商铺护镖,要不是他们不长眼惹您,多给青衫派一些时间,未必不能跻身江湖二三流门派的行列。” “会做生意。” “嘿嘿,您杀了他们那么多弟子,还都是护镖的行家里手,损伤到了他们的根基,瞬间没了许多生意,一时半会是恢复不过来了。”铜羽幸灾乐祸道。 赵阙低声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有些事啊,阴沟里翻船,得怪命不好,青衫派好好护镖赚钱就行了,非要碰不该赚的钱。” 随后,好像可惜青衫派不争气般,他深深叹了口气,呢喃道:“踢到铁板上,也没办法。” 他们把三人成功带进一条小路,扭头警惕的问道:“你叹什么气?” 赵阙堆满了笑容:“不敢瞒你们,肚子饿坏了。” “哦,别急别急,我们门派的庖厨就在不远处,马上就要到了,你们想吃什么都行。” “多谢了多谢了。” “小事一桩,师父教我们与人为善。” 李鸢子不禁吭了声:“你们可真够与人为善的。” 青衫派的这两人也不知是脑子不够使,还是不懂话语的弦外之音,愣是竖着大拇指:“承蒙姑娘谬赞了。” 猴崖洞多猴子,地处又偏僻,青衫派的弟子平日极少去那,即便要用到猴崖洞,也是关押门派内犯了门规的弟子,面壁悔过。 山路多崎岖。 夜色愈来愈深,挂上了星辰与明勾月。 “师兄,你看他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路了,为什么不起疑?” “嘿嘿,照我说啊,他们定然不识人心险恶,真当我们是菩萨罗汉!” “啊!那咱们做这事,会不会不太好?!”一人不知道为啥,仿佛突然良心发现了似的。 “你呀!咱们都带他们走到这里来了,差不多了,现在就干,记住,先把两个男子杀了,再好好玩乐小娘子。”另外一人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当机立断。 两人皆背负着长剑。 蓦然转身,抽出剑,目光凶狠的瞪着三人。 赵阙不为所动,李鸢子神情平静。 甚至三人似乎因为夜色黑漆漆,未曾察觉到两人的恶意,不停的走近。 “就是现在!动手!” 一人暴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们攥紧了剑柄,奔杀向三人。 到了赵阙眼前,弓步,刺剑,行云流水。 李鸢子啧啧出声,看来是艺高人胆大啊,瞧瞧这刺杀的功夫,多熟练!方才错怪他们了。 铜羽连防守的心思都没有,把剩下的一切交给赵阙。 反正在赵将的身边,面对这点小事,赵将可不会令他们插手,而是猫戏老鼠,给予两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先后递出两拳。 赵阙连抽出大音希声的想法都没有。 杀鸡岂用牛刀? 万一宰两人的时候,刀刃不明不白的磕出了豁口怎么办? 他眼下的武学境界即便在高阁下境,拳头碎这种普通长剑还是没问题的。 两柄长剑,成了寸寸碎片,掉落在地。 两位青衫派弟子目瞪口呆。 “你为何不直接打杀了他们?!”李鸢子好奇询问。 赵阙笑笑回道:“想问他们一个问题。” 李鸢子诧异问道:“什么问题?” 他转而向两位青山派的弟子,字字明了的问道:“你们在起了杀我们的心思时,是否考虑到现在的状况?” 铜羽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这算什么问题?两人倘若有一丝一毫的先知先觉,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 生死间有大恐怖! 一人见赵阙举手投足便把长剑给碎了一地,直接吓的尿裤子,尿、骚、味刺鼻。 另外一人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一言不发。 师父教过,必死之局里,惟有拼命一击,或许能搏出个生路。 既然这位年轻人,一拳碎掉了自己的剑,然而实在太过粗心大意,不趁胜追杀,反倒是询问有的没的,不正是给他机会吗? “三位可是江湖中人?” 赵阙霎时笑容弧度更大了。 分别指了指他和铜羽:“我们两人不算江湖人,她是。” 此位胆子大的青山派弟子,拱手抱拳,不看一眼地下的碎剑:“姑娘,在下有礼了。” 李鸢子略微点点头,她在纳闷,落入必死之局的这人,心里在打何种算盘。 紧接着,他注视着赵阙:“您到青衫派,有别的目的吧?” 赵阙肯定:“自然。” “我已是必死之人,敢问您来此的目的?” “讨个公道。” 就是这个时候!好机会!!! 他一拳捅向赵阙的眉心,誓要一拳必杀! 李鸢子远远未曾料到,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想着绝地反击?!真的是无知者无畏。 赵阙大笑,惊动了此地的七八只猴子,他笑此人不知天高地厚。 刹那间握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掌变指,如鹰嘴,钻向他的心口窝。 武夫里传了这么一句话,拳轻掌重指要命。 并不是说拳头不厉害了,而是在没有真气护身的情况下,手指更加要命,武夫讲究个心毒眼毒手毒,功夫是杀人技,不是花架子,试想,点卯、登山、言华三境的武夫,体内真气护不了身,手指专门招呼脆弱的部位,是否比拳头、手掌更加催人命? 赵阙的五指攥成鹰嘴,仿佛叼走了这位青衫派弟子的心脏,细看之下,他的心脏猝然出了个血洞。 尸体歪倒,滚落山崖。 还剩下一人。 赵阙离他两丈,不是怕了他,而是尿、骚、味实在大。 “你们起了杀心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眼下的后果?!” 继续问。 他摇摇头,目前脑袋里混混沌沌,跪地求饶也想不到了。 “既然并无预料到后果,那么你便去陪你师兄吧。” “啊?去哪陪我师兄?”他傻呆呆的问道。 赵阙大笑:“阳间无路。” 随即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呼吸骤停,过不多时,与他师兄一样,跌落山崖,只剩几块石头稀稀拉拉的随同掉入山涧,为他陪葬。 赵阙转身带着两人回返上山的路。 “走,吃饭去。” 星月惨白的光辉铺在路,好像满船清梦压星河。 瞧着诗情画意。 赵阙可是带了一身杀意拜访。 半山腰之上。 鳞次栉比的住屋。 最高处有还算不赖的大殿,有点大门派的几分模样。 “垄山、垄山,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赵阙嗤之以鼻。 “你们是何人!”守夜的青衫派弟子,三五成行,上前喝问。 赵阙抱拳道:“诸位,在下有礼了,我们兄妹三人迷了路,山脚的两位大侠允许我们上山讨口饭吃。” “哦,竟然是两位守山的师兄同意你们来蹭饭的,行,跟我们来吧。” 李鸢子几乎要忍俊不禁的笑出声,铜羽连忙干咳,让她憋了回去。 难道青衫派的弟子,都是这般的天真无邪? 不少住屋空了,门前挂着白布。 不待赵阙询问,他们自己解释:“唉,客人莫慌,我们虽然是青石一郡响当当的青衫派,前些日子,也折在了江湖高人的手中,你们出门在外一定注意平安。” 赵阙抱拳道谢。 庖厨前,带他们来的青衫派弟子,让厨子开炉做饭。 “是了,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姓赵名阙。” “哦哦,赵阙啊,好名字,阙字乃帝王宫所,莫非赵兄要入主天宫?!” 刚坐定,赵阙忙站起,连连作揖:“大侠折煞在下了,寻寻常常的名姓,哪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