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阙冷笑说道:“他们有何背景靠山,该问问你自己,何必我去问?若非你这南扬州刺史是个摆设?光吃厚禄不干活?” 一州刺史不积极解决存在积弊,反而破罐子破摔的让赵勾陈去问? 这算什么道理? 难不成赵勾陈帮薛坚做这南扬州的刺史不成? 薛坚心里也有火气,干脆愤愤的扭过头去。 南扬州何止是一团乱麻啊,简直是人间光明正大存在的财神窝,大夏的达官显贵便是财神。 说句老实话,仅仅拥有世代公侯薛家背景的薛坚,在南扬州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至极关系网中,不够看的,乃至想要做点什么事,都有无数掣肘。 银汉镖局一战,齐王府、国师的势力都插手进来了,别说薛坚了,他联同霍凤康一块阻止银汉镖局覆没,仍旧力不从心。 当然,力不从心和顺水推舟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那可是齐王和国师! 单单是一地的封疆大吏,难不成和京城中枢的权贵作对吗? 或许暂时占上风,长久来看,那些身坐中枢的权贵找到机会,直接令内阁把他们罢免了,绝不成问题。 官场的争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一旦认准敌人了,必须你死我活,没有中立一说,谁要斗到半途,希冀停手罢战,一定会被对方吃的骨灰皆不剩。 赵阙看着薛坚置气不说话,讥讽道:“你还是薛家二房的长子呢,就这点气量?连金露城的这些地方大族都摆不平?若是有朝一日升迁进了京城,位列大员,面对那些不管天下怎样的风雨飘摇,依然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还不得吓破了胆子?” 薛家和那些世家大族相比,只算是一个新贵世家,尽管薛家祖上曾为大夏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又世代公侯。在前朝便贵不可言的世家大族眼里,薛家无异于还未成年的孩子,平日里说说好听的话可以,一遇上事,薛家胆敢跟他们作对了,这些阴损手段多的数不过来的数百年世家大族,即便薛家世代公侯,整死薛家,顶多麻烦一点,称不上做不到。 而这些长存于世的大族,就连坐拥天下万万里的天子皇族,照旧拿他们没办法,皇甫家能得天下,当初少不了世家大族的拥戴、助力。 倘若皇族当真下了狠心拿大族开刀,大夏必定动荡,说不准,旗帜一杆杆立起来,既然天子不让他们舒舒服服的活,那就换个天子。 百姓死不死? 百姓死不死管他们什么事?待到天下重开太平,人间百姓又会如蝼蚁一般,开枝散叶,世家大族们,继续登高望远,笑看风起云涌,你方唱罢我登场。 一位年轻人跟一州刺史,说这么重的言语。 赵阙不说是天下首位如此豪气的年轻人,也差不多了。 薛坚张张嘴,半晌无声。 “有什么话你就说,来之前,赵某原打算大不了杀了你,把你死的罪责扣到谁也不知道的陈悲璨身上,不是许多人认为陈悲璨便是本将军吗?那好,陈悲璨就当一辈子本将军的影子吧,反正本将军不是什么劳什子陈悲璨大侠。”赵阙注视着薛坚难看的表情,冷笑道。 公孙青锋惊异,他说的如此直白。 提起陈悲璨,薛坚顿时一凛。 青石城近乎搅动起了半座江湖,一位即是谢之维女儿又身怀神通眉间鹊的小女孩谢葵,使得江湖高手蜂拥而至青石城,各怀鬼胎,薛坚手里有明确的谍报,就连庙堂的秘部、绣衣使者同样去了青石城,目的不明。 彼时,霍凤康和薛坚战战兢兢,他们不是怕青石城死多少人,而是怕绣衣使者。 绣衣使者又被官场称作绣衣御史、绣衣直指、绣衣执法、直指绣衣等等,按照薛坚此等封疆大吏的叫法,称呼他们为“直指”。 身穿绣衣,手持节杖、虎符,天下巡视督查,发现各地积弊,绣衣使者可代天子行法! 霍凤康还以为绣衣使者到了南扬州,是来巡查南扬州积弊的,后事他都安排好了,没成想,绣衣使者无故自青石城消失,连庙堂的影子,秘部,一样在青石城不见了,仿佛两块大石头,当头砸下,即将砸到脑袋上时,不知原因突然没了! 然后,便是陈悲璨之名,快速流传开来。 薛坚的喉结动了动,思绪纷杂,终是开口说道:“金露城为南扬州的州城,各方势力驳杂,不仅仅是随着立国而诞生的世家大族,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同样在金露城有分支,大将军,就算让内阁的阁老来征粮,恐怕还是寸步难行。” “我直说了,你要是不管不顾,带兵堵在他们的家门口要粮,他们给不给?”赵阙瞪着薛坚问道。 薛坚大惊失色,刹那唯唯诺诺说道:“大将军……大将军,下官……下官得罪不起他们,薛家也得罪不起他们。” 赵阙啪的一声把筷子啪在桌子上,嗤笑:“加上赵某呢?嘿,欢喜金佛寺荼毒金露城,你们这些当地的青天大老爷看都不看一眼,让金露城的达官显贵与之沆瀣一气,欢喜金佛寺送给他们狗屁的长生之术,而那些丧尽天良的达官显贵、当地大族,搜刮美女,以此作交换!再说,欢喜金佛寺敛财无数,如此之巨的民脂民膏,你要没要?霍凤康收没收?!达官显贵们有没有往自家的腰包揽?!” 薛坚哪还有适才的愤愤之情,邪道欢喜金佛寺他可不敢与之牵扯上丁点的联系,立即摇晃着双手:“大将军!下官跟欢喜金佛寺绝无来往!上天作证!下官与罄竹难书的欢喜金佛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赵阙慢慢站起身,微微垂头,盯着薛坚的双眼:“好,赵某且信你,那么,你加上我,带着金露城剩余的兵马,一家大族接着一家征粮,能不能征收到?” 薛坚还在他逼问有无和欢喜金佛寺有来往的震撼里,又听闻大将军重复此事,薛坚左右为难,不敢答应,同样不敢不答应。 招惹这些势力,铁定挖出萝卜带出泥,他还好,随着大将军去征粮,再怎么说,暂时无事,大将军顶在前头,那些世家大族只会死盯着大将军,但是他毕竟是薛家二房的长子,万一那些世家大族把账也算在了薛家头上怎么办? 薛坚吞吞吐吐,一时间没了言语。 赵阙失笑:“有什么大不了,薛家世代公侯,这么多年了,怎么着也攒下了家底吧?还怕那些人?” “大将军,此事属实令下官难以决断,能否容下官思量几天?”薛坚只能尝试的询问。 赵阙干脆利断:“当然可以,给你三日时间,不过,这三天不是令你白白考虑的,现在金露城的粮仓有多少粮食?” 薛坚对此已是了如指掌,脸色不好看的说了一个数。 赵阙嗯了声:“就这些粮食,留下城里备用的,多出来的,马上散发给城外灾民。” “大将军,这些粮食牵扯到了霍州牧,下官一个人,难以做决定啊!”薛坚又难堪的说道。 赵阙奇了,问道:“金露城粮仓的粮食,怎么牵扯到霍凤康身上了?” 薛坚破罐子破摔了,当然不会再藏着掖着,直接道:“金露城粮仓的粮食,其实早就空了,如今的这些,严格说起来,是霍州牧的霍家的,他把霍家的粮食运到粮仓,想官府有钱了,再将之购买。” 赵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官府的粮仓、百姓的粮仓成了霍凤康的粮仓,并且还要等着官府有钱了,把他的粮食悉数买了,这不是成了自买自卖了,反倒是官府的钱财,落进了霍州牧的钱袋里。” “正是如此,大将军,南扬州的局面便是这般了,想必别的大州,和南扬州相差不远吧。”薛坚想找个台阶下来,他是刺史,霍凤康胡作非为,不仅没有拦着,亦或上书朝廷陈述事实,反倒是什么话也不说,装作没看见,如果不是赵阙问起来,恐怕谁也不知道,粮仓的粮食并非金露城的,而是州牧的。 赵阙多想了一层,语气很是不好:“你不对劲。” “啊?大将军!下官哪里不对劲了?”薛坚呼吸间有些两股战战。 赵阙被气笑了:“南扬州的雪灾才发生多久?霍凤康就算有霍家作后盾,那么多粮食他是怎么弄来的?提前买的?还是从霍家积蓄的粮仓里运过来的?” “……” 薛坚一语不发。 他该怎么说? 若说是霍州牧提前买的,那便是霍凤康囤货居奇,一州的州牧带头屯带粮食,坐等粮食涨价再高价卖出,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搁在大夏的律法,抄家都不为过,假如天子震怒,诛灭三族也不是不可能。 倘如说,霍州牧是从霍家运过来的,开玩笑吧,大将军都说了,雪灾才发生多久啊,霍州牧拿什么运来的?是让江湖大高手成为运粮队,个个使了浑身解数,不为别的,专为把霍凤康的粮食运到金露城粮仓吗?开什么滑稽玩笑?霍凤康莫非是大夏的江湖盟主? 当然,还有第三种解释,只是赵阙主动把薛坚的心中所想给说出来的。 “粮仓的粮食到底是霍凤康的,还是他借此时机,侵吞了南扬州的粮食,据为己有?!你既然为其说话,一副回护霍凤康的样子,莫非,粮仓的粮食之中,你也有份?” 赵阙怒视着薛坚,继续道:“适才的言语,你是不是说过,金露城的粮仓没粮食了?” 薛坚直接跪下了,大冷的天,额头的冷汗哗啦啦的往下流:“下官该死,下官从未说过,金露城的粮仓没粮食了!” “哦,没说啊,那就是话里话外的透露于我,金露城的粮仓没粮食了。” “下官万死,下官同样也没说过。”薛坚瑟瑟发抖,抖的不成样子。 赵阙看向公孙青锋。 公孙青锋一脸的震骇,她刚才听薛坚的谈吐,以为他是好人,坏的是南扬州的官场,没想到,赵勾陈大将军,把薛坚的面具给掀了,令其原形毕露。 赵阙嘲讽道:“你没说过,嘿嘿……也没这意思,那么等同于金露城的粮仓有粮食了?如此,粮仓的粮食到底是谁的?!!” 薛坚双唇哆嗦,视线盯着赵阙踩着的地砖。 附近的辅国大将军,只有高阁上境的武学修为,他身边的女子剑仙,天极境,他要是……要是拼上性命能不能把两人斩杀在他府中? 看样子,赵勾陈从未向我泄露他的身份,他死在这里,只须自己嘴巴硬,顺带着把家仆清理一遍,此事……此事或许天不知地不知,除了他,没人知道!! 薛坚心思转的极快,他又想道,而且……而且世上都在传大将军积伤成疾,一身武学修为跌落到这般境地了,大将军必然好杀的很!他敢动手,赵勾陈就得死! 没牙的老虎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赵阙眯着眼睛俯视着薛坚,双手负后,向公孙青锋打了个手势:“你想杀我。” 薛坚额头渗出的汗水,更像瀑布了:“下官冤枉!下官怎敢有此大逆不道的心思?!” 辅国大将军的权柄极大,如不是天子未留给赵勾陈兵权,要让其当个太平大将军,赵勾陈可以直接调动南扬州的兵马,别说给他按一个欺上瞒下企图造反的诛九族罪名了,就是先斩后奏,引兵踏了这刺史府,也不是问题。 毕竟是大夏的百将之首啊。 “呵呵,你没有这般心思?那么,赵某为何感受到你突然有了杀气?”赵阙逼问道。 薛坚也不知怎了,当赵勾陈问出此话时,立即把杀气打消,杀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叩首! “下官万死!”他大喊。 赵阙回到座位,轻描淡写:“起来吧,我还有话问你。” 薛坚这么一个样子,金露城粮仓里的粮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赵阙心里有数了。 这群该千刀万剐的“毒吏”!!! 但,他还不能杀薛坚,不是他薛家二房长子的身份,而是杀了薛坚,偌大的南扬州,便没人给他干活了。 赵阙可不认为,他能指使的动南扬州的官吏。 薛坚颤颤巍巍的回到座位上,不敢看赵阙。 人的命树的影。 辅国大将军的名号,是赵勾陈在西塞生生杀出来的。 薛坚心里想的再坚决,赵勾陈说上一两句话直指他本心的言语,马上烟消云散。 “三天之内,我不管你用任何手段,必须开仓放粮,就算里面的粮食是天王老子的,你也得给我开仓放粮!!!”赵阙神情平静,言语却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薛坚点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大将军,下官再没有任何借口了,现在就开仓放粮。” 认命了! 他感觉到辅国大将军是多么坚定的要救南扬州灾民。 但凡州城金露城大规模的开仓放粮,南扬州的其他城邑,怎么敢不效仿?不要官职了?不要命了?! 赵阙嗯了声:“这样,此事既往不咎,赵某权当没发生过。” “是是是,下官多谢大将军!” 说做就做。 薛坚道了声稍待,旋即出了门,应该是吩咐下去开仓放粮了。 他走后。 公孙青锋疑问道:“先生,粮仓的粮食,到底是谁的?” 赵阙淡淡说道:“约摸着他和霍凤康一块分刮了,不然,只要一个人泄露出去,那个人的官场前途,到此为止了。” “那他还说是霍凤康的粮食。”公孙青锋更加闹不明白了。 赵阙嗤笑道:“霍凤康不是正跟马河川引兵平叛吗?他就算说自己被霍凤康架空了,现今手里没一丁点的权力,霍凤康怎么辩驳?况且,这等大事,搁你是薛坚,该怎样答?” “哼!薛坚委实可恶,他说了那么多自己的难处,我都以为他是好人了,没想到,他还是个坏人。”公孙青锋埋怨自己是个小傻瓜。 赵阙瞧她模样,属实好笑,忍俊不禁的大笑:“你错了,薛坚方才说的难处,皆是现实存在的。” “啊?”公孙青锋云里雾里。 赵阙叹了口气:“这就是官场的复杂了。薛坚说的对,南扬州的确存在这样那样的弊端,然而,不妨碍薛坚从中牟取私利,像是,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一样会有寻常百姓想不到的贪污受贿,只不过,他能力出众,把坏事给掩盖住了。” 公孙青锋认同的点点头:“真有一位青天大老爷的话,一个人对我说他的坏话,我肯定不相信!” “这便是了。”赵阙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公孙青锋忽然疲惫道:“先生,官场上的事,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算什么啊,区区一州刺史罢了,你将来有机会和朝廷的那些人打交道,你就明白,薛坚和那些人相比,只是个刚会说话的稚子而已。”赵阙叹息道。 他与朝廷里的大人物打交道,亦是需小心谨慎,一句话,往往在腹中反复咀嚼数遍,觉得没问题了,再说出口。 否则,那会教训你,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公孙青锋似是想起什么,“对了,先生,银汉镖局大宅这事,您还打算说吗?” 赵阙反问道:“你说呢?” “我建议不说了吧,银汉镖局的大宅子,和开仓放粮救城外挨饿受冻的百姓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她道。 赵阙诧异的打量她:“说得好,我正要这么做,有舍有得,已让薛坚放血了,再逼着他交代银汉镖局大宅一事,恐怕会适得其反,反倒逼着他,铤而走险,做出不利于局面的错事。” 公孙青锋受此鼓舞,不好意思说道:“先生,我能吃点东西吗?饿了。” 武夫的饭量大。 赵阙笑道:“咱俩一块吃。” 家常菜,也让薛坚府里的厨子做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很好吃。 薛坚用的时间很长,两人的肚子快填饱了,他才回来。 一踏进门槛,薛坚低下头,拱手作揖说道:“大将军,安排好了,下官命守军去开仓放粮,等会儿,城外的百姓就有东西吃了。” “只能解一时之急而已,你再好生考虑考虑,三天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希望到时,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赵阙喝了杯中酒,说道。 薛坚慢又慢的点点头,这件事委实拿不定主意啊。 赵阙指着对面的座位,“坐。” 薛坚再拱手作揖,坐下。 但,赵阙接下来的话,差点让薛坚蹦起来。 “银汉镖局的事,我也不过问了。”赵阙嘴里吃着菜,含糊不清的说道。 薛坚吃惊的注视着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祖宗说的话,从不会骗我们。”赵阙咽下菜,端起酒杯,伸向薛坚。 薛坚赶忙两手捧着酒杯,用杯沿碰了下赵阙酒杯的杯底,再一饮而尽。他心里五味杂谈,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可好了。 赵阙拿筷子点了点薛坚:“开仓放粮一事做好了,你对银汉镖局的小动作,我假装不知道。” 薛坚沉重的又点点头。 他自己都说了,齐王府的势力插手进这事了,秦术、白堪林以及那些江湖大高手,他肯定也清楚。 就是不明白,薛坚从此事里,捞取了多少好处。 赵阙可不傻,一州的刺史、州牧总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么大的镖局,瞬间垮台了吧? 棋局里有局,在这盘棋里,薛坚也只是个棋子。 公孙青锋觉得赵阙指的是银汉镖局在金露城大宅,而赵阙和薛坚皆知道,说的是另外的大事。 “多谢大将军体谅下官的难处。”薛坚为赵阙满上酒,又给自己满上,先喝为敬。 此言,有水平。 仿佛薛坚遭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赵阙不以为意,陪着薛坚喝干净这杯酒水。 至于为什么马河川与霍凤康引兵去平叛,不让他这位薛家二房长子去,赵阙打算暂且压上一压,省得再让薛坚坐卧不宁。 问过其他事,方旁敲侧击一下。 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府中的粮食到底剩多少?” 薛坚咬死了这事:“实不相瞒,下官府中的粮食,的的确确没剩多少了,府中的嘴多,把这些人喂饱,已然令下官捉襟见肘了。” 他不相信,赵勾陈竟会为了如此不值一提的小事,去府上的府库查看! 果然! 赵阙说道:“买些粮食,南扬州目前粮食紧缺是紧缺,总不能连为民做事的刺史大人,也饿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