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虎背熊腰,腰挎双刀。 闯到抱朴观的前厅,停在院子里,与一尊燃着香的鼎式香炉站在一块,微眯着双眼打量厅内的三人。 当视线扫到赵阙的身上,微不可查的露出震惊的神色。 一位女弟子顾不得擦拭嘴角流淌的鲜血,急匆匆赶来,恨恨的瞪了汉子一眼,朝云玄元君作揖大声道:“师尊!此人……此人端的是泼皮无赖,我不让他进,他非得进,竟然动手打伤了我!” 另一位比她年轻的弟子,忙到她的身边,悄声问道:“四师姐,伤势没事吧?” “小伤,些许动了动筋骨,未曾伤到五脏六腑。”四师姐心头一暖,同样悄声回道。 中年汉子冷笑:“你这小牛鼻子道姑,若非本大侠手下留情,明日的太阳你是决然见不到的,此时,不跪下感激老子手下留情,还告状?老子瞧你是王八嫌命长,找死!” 汉子一闪而过的神情,厅内的四人皆非寻常人,自是有所察觉。 袁求真惊讶的望了无动于衷的赵阙一眼,暗道,那不知底细的中年汉子应是认出了他的身份,他到底何许人也? 云玄元君呵呵一笑,不急不缓的站起身,走向来历不明的中年汉子,询问道:“阁下强闯我道观,又打伤了贫道的弟子,报上自己的名号,或许,贫道能饶你一命。” 云玄元君当年闯荡江湖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待妖魔鬼怪、宵小之徒,从不宽大为怀,杀了就是杀了,即使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到所杀之人背后的师门,云玄元君照样斩杀无误。 当年的江湖,谁要招惹上了云玄元君,不等她动手,三魂七魄得先吓飞出去,不禁求爷爷告奶奶,求她高抬贵手。 这么多年了,云玄元君的修为渐深,修成了山巅三境,她直来直去的脾性,倒是半点没改。 与清月海棠斋打过交道的江湖高手都知道,大长老云玄元君出了名的护犊子。 道家里,有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之言。 佛家里亦有金刚怒目之说。 云玄元君杀心不去,一样贴合她苦苦寻去的大道。 “让老子报上名号,你这老道姑配吗?”中年汉子双手攥住双刀的刀柄,直视着云玄元君,“老子从未听过抱朴观的名号,信不信,老子今日将其自世间除名?至于尔等,嘿嘿,这么多守身如玉的女道士,枉成为黄泉女鬼多可惜啊,不如伺候老子舒服了,也许老子大发善心,放尔等一条生路。” 大言不惭! 云玄元君打量着中年汉子。 天极上境的武学修为。 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 一口一个老子,他倒是喊的挺爽的,听在赵阙的耳朵里,苦笑摇头,莫说他不会放过他,这下,隐隐有杀气的袁求真同样不会饶了他了。 袁求真的修为境界云遮雾绕,就算赵阙身体里白蟒撒欢游弋,同样瞧不出她在半山三境的哪一个境界上! 这般让云玄元君亦承认的天骄,绝不是赵阙之前见识到的所谓江湖天才能够媲美的,必定手段不俗。 他把赵穗和袁求真放在一块比较。 赵穗的身份他心里有数,两人一比较,居然不相上下,袁求真背后的师门定是非同小可,她十有八九出身哪个武学圣地。 云玄元君既然把她当做座上宾,又不吝啬赞美之语,袁求真的手下功夫,肯定不简单。 云玄元君伸手凭空捏来一杆拂尘,冷笑问道:“你这泼皮汉子,说了这么多罪该万死的话,贫道决计饶你不得,少说也得令你受受皮肉之苦!” 赵阙听着云玄元君的自称,暗地一笑,她拥有一气化三清的神通,当化身齐聚,单单是自称这一块,已让人感到好笑。 袁求真好奇端详着赵阙的神情,“公子,那中年汉子,似是认识你。” 赵阙怎能不知,笑道:“在下明白。” “我倒是纳闷公子的身份了,随便来了一位中年汉子,且是天极上境的武夫,都认识公子,莫非公子实际上为年纪轻轻并且了不得的大人物?”袁求真问道。 她稍稍掐算了下,中年汉子还真是误闯误撞到了抱朴观,绝非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再往深里推衍,比如赵阙的真实身份,就不是她能做到的了。 这般一来,令中年汉子感到惊讶的赵阙,身份便极有意思。 赵阙摇头苦笑,袁求真当真是玲珑心肝。 他指着中年汉子,“他的身份也好猜测,不外乎是秘部、绣衣使者、龙铁卫、庙堂哪位大人物豢养的江湖高手。” 赵阙的声音并不大,但足够使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云玄元君扭头诧异的望了他一眼。 袁求真不免郑重了几分,向赵阙微微颔首。 赵穗轻声问道:“先生出手,还是小女子动手?既然这样,就不劳烦仙师了吧。” 赵阙点点头,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天经地义! 麻烦云玄元君,总归良心上过不去。 亦不会让赵阙觉得心安。 他求的便是一个使我心安。 一口气喝完热气不减的茶汤,活动了下筋骨。 昨夜的翻云覆雨,委实令他获益良多。 那欢喜金佛寺的欢喜迷迭香,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好东西。 若他懂上几手双修之术,不仅自身得以壮大,双修的女子一样收获多多。 杀了那么多人,赵阙亦是懂得,许多东西,不分正邪,在好人手里,可以利用它做好事,在坏人手里,便能做坏事! “元君,赵某来吧。此人到了金露城附近,想必是冲着赵某来的,既然遇上了,那……便顺手杀了吧。” “……” 中年汉子手持双刀,严阵以待,极其警惕的看着步步走近的赵阙。 赵阙看着此人的双目,“你是龙铁卫的几率更大一些,前段日子,我杀了那位冒充十鬼的龙铁卫,你们是不是久等不到消息,你就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一提起龙铁卫,云玄元君、袁求真脸色齐齐一变。 她们不怕龙铁卫里的高手,忌惮的是龙铁卫背后那位大夏至高无上的人! 况且,十鬼又是谁? 袁求真一路行走江湖,听过些十鬼的名号,隶属朝廷的秘部,而秘部则是大夏的影子,里面的高手多多少少与江湖牵扯极深,往常江湖发生的大事,皆有秘部的动作,前段时间青石城那一战,听江湖的小道消息说,秘部便插手此事了。 未像以前那般如鱼得水,反而折损了几位难得的好手。 那么,直属天子的龙铁卫,为何杀秘部的十鬼? 赵穗亲眼看过赵阙杀那位龙铁卫,神情淡然,只是未曾料到,龙铁卫到金露城的时间,竟会这般快!或者,他本来就在南扬州周边?! “哼,胡说!龙铁卫是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中年汉子沉默些许时候,否决道。 赵阙点点头:“那好,你既然并非龙铁卫,赵某杀你,便无丁点的负担了!” “哈哈……笑话!你能杀我?!区区高阁上境的武夫,敢提杀我二字?!让人笑掉大牙!”中年汉子刚要先发制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急急稳住气机,静待赵阙下一步的举动。 对付此人,赵阙稍思了下,又唤醒一头白龙,打算用一龙一蟒把这位乔装打扮的龙铁卫,打杀于拳下。 云玄元君在此地的虽然只是一缕道家化身,身为炼气士,封绝天机的手段还是能使一使的。 袁求真站在门槛前,注视着即将出手的赵阙。 他的气息比适才浓厚数倍,似乎是正择人而噬的山林猛虎。 不出手则已,一朝出手,石破天惊! 袁求真奇怪的看着他,心底思虑,到底是何种功法、神通,才能让赵阙变为这般。 一丝冷风吹过。 赵阙眨眼到中年汉子的近前。 汉子见赵阙动了,立马双刀挥起,眼花缭乱,无数次凶险大战,让中年汉子刹那判断到赵阙会到他身边的何处。 双刀打造的精美,又不乏锋锐。 舞起来,真气外溢,抱朴观的这处院落,都似摇三摇晃三晃。 赵阙准确找到汉子刀法的破绽。 一拳捶至握刀的右臂,震散他手臂的真气,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左手变拳为爪,屈指弹开刀身些许,轻巧拿捏住汉子另一只手。 中年汉子大为惊骇。 “雕虫小技,你一口一口老子,呵,老子是你自称的吗?!他妈的,老子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在后方醉生梦死呢!就凭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便至金露城杀我?笑掉大牙!”赵阙不禁嗤笑。 他双手用力。 霎时有龙吼蟒嘶。 有云玄元君封绝了天机,赵阙任由八相龙蟒的吼声传出。 震耳欲聋。 一些道行修为不怎么样的抱朴观女弟子,纷纷痛苦的捂住耳朵。 云玄元君盯着赵阙的身体。 这便是八相龙蟒吗? 果然霸道之极。 难怪他能以璧暇下境的武学修为,连杀两位琉璃上境的大宗师! 并且,赵阙的真气也是令云玄元君暗暗咂舌,兵家诸多擅长厮杀的功法,她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了,然而,赵阙的功法、真气,从未见过。 武学圣地代代单传的镇门功法,也不过如此。 中年汉子脸色憋的涨红。 实在没有想到,一招之下,就被赵阙擒拿住了,且不知为何,让龙吼蟒嘶破去了护体真气,体内流转的真气同样为之一滞,彻底大乱! “要打要杀,随你的便!只是,别污蔑老子!老子不是什么劳什子龙铁卫!”中年汉子嘴硬道。 袁求真略想了下就明白了。 给中年汉子只留了两条路。 一条是承认自己为龙铁卫,后果的话,再清楚不过了,一定被赵阙所杀! 第二条就死不承认,赌一赌赵阙不会滥杀无辜,即便他刚才嘴巴不干净,冒昧了抱朴观,罪不至死吧?!顶多打一顿,令他滚便是了。 她惊讶的看着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说完硬气话后,张嘴,舌头反转,两根银针,闪电般刺向赵阙。 赵阙讶异。 赵穗见到这一幕,大冷天,手心渗出汗水。 他顿时松开汉子的两手,风驰电掣侧身避开银针。 银针直冲不远处的一位女弟子。 女弟子捂着让龙吼蟒嘶震的短暂失聪的双耳,压根没看见有银针直冲她而来。 云玄元君拂尘一丢,拂尘化成一头雪白的蟒蛇,迅速拦在女弟子身前,银针没入蟒蛇,蟒蛇成了一阵烟雾,渐渐飘散。 “暗器。”赵穗喃喃自语。 中年汉子使出这暗器的手段,着实下作。 观看战斗的袁求真,心道,想错了,这中年汉子居然不惜一死,亦要杀了赵阙。 两人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中年汉子连吐两口血,强逼着紊乱的真气运转,双手持刀,高高跃起,砍向赵阙。 “赵贼!实话跟你说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我两人,必须死一个!” “是吗?”赵阙反问,“我的名姓在你们中,竟是被称呼赵贼?!” 拳意蒸腾。 袁求真这才惊讶的认真注视赵阙。 这般只拳镇压三十三重天的拳意,谅袁求真出身不凡,见多识广,亦是第一次见。 云玄元君郑重的看着他,怎样的战场厮杀,方能锻炼如此震撼人间的拳意?! 赵阙一脚跺地。 院落的青石板,立即蛛网一样的裂碎。 拔地冲天。 只拳砸向中年汉子。 任凭他双刀砍的有模有样。 在赵阙的眼里,那也是稚子孩童玩的木刀,目的唯有一个,赶紧了结了中年汉子。 双刀在拳意之下,丢了招式。 赵阙体内浩浩汤汤的气势,不仅未让汉子双刀砍到他,反而使其倒飞上天。 一拳贯穿汉子的心脏。 赵阙跃至汉子的上方,双脚踩踏于胸膛。 砰的落地。 砸了个半丈左右的坑。 “许久未曾动手,该怎样厮杀都忘了吧?哼,养尊处优的一群东西,就你们这种货色也敢接二连三的杀我?!不自量力!” 中年汉子的双目急速失神,抽搐了一下,没动静了。 赵阙弯下腰,在他身上搜刮了几下,摸出一块腰牌。 上写龙铁卫三字。 等赵阙杀了这位龙铁卫,云玄元君撤去对天机的封绝,“没人知道你杀了他。” 赵阙点点头又摇摇头:“元君未免小瞧了龙铁卫。” “哦?岂不是说,我多此一举?”云玄眯着眼睛笑道。 明显是给赵阙再说一次的机会。 赵阙哈哈大笑,把手上的鲜血甩干净:“元君误会了,赵某当然不会说,封绝天机是无用之举,而是指龙铁卫、秘部、绣衣使者,皆让赵某杀了几个不长眼的畜生,恐怕封不封天机,没有任何的作用,他们铁了心要赵某的性命,不是说尽好话就能使其放弃那么简单。” 一边的袁求真听傻了。 就算她是所谓的天骄,听闻赵阙说把龙铁卫、秘部、绣衣使者三个难惹的朝廷组织,招惹了个遍,还随随便便说杀了几个不长眼的畜生,亦不禁瞠目结舌,这位高阁上境的年轻人,究竟是哪位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云玄元君哈哈大笑,打趣道:“你啊你,岂不成了庙堂上人人喊打喊杀的贼寇了?” 赵阙无奈摊手:“照现在来看,的确如此。” “跟我去东海避避风头?!”云玄元君再一次邀请他。 赵阙摇头笑道:“多谢元君的好意,赵某委实有许多事需要解决。” “自己的性命也不以为意?” “至死不悔。”他说了使她人听不懂的四个字。 云玄元君深深叹息,“进厅堂来休息休息吧,你的身体尽管不输安命境的武夫,亦得多加留意,我可不想哪一天忽然听到你的死讯。” “放心吧元君,如果哪一天你听到我死了,赵某必定是轰轰烈烈战死,绝不是苟且偷生躲在某个角落静静等死。” “你的为人秉性,我多少了解一些。”云玄元君主动牵起赵阙的手,领着他进了厅堂。 赵穗还好,她深知赵阙的身份,也知这位实则濒死的辅国大将军,近段时日,做了何等逆天之举。 而袁求真再一次被震撼。 山巅三境的大宗师、清月海棠斋的大长老、抱朴观的观主,宛如一位与赵阙地位平等的修士,再多的话便像一位慈祥的长辈,亲昵的引领赵阙去品茶?! 传到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非得炸了锅。 袁求真毕竟修心不错,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随行在两人的身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坏了抱朴观的青石板,稍后让弟子们核算下多少钱,赵某悉数赔还。”赵阙端起茶碗,致敬云玄元君。 云玄元君不在意这点小事,“好。” 这同样是赵阙的城府所在,小事上不含糊,到了大事上,有何需要哪顾得上脸面,尽数和云玄元君说就是了。 云玄赠予西塞的两车金银,赵阙仅仅表示感谢,“还”这个字眼?!他提都没提。 “元君,有一事赵阙想要问一问。”他放下茶碗,轻轻说道。 云玄元君看了眼袁求真。 她马上作揖颔首:“前辈放心,求真一个字不会向外透露。” 赵阙才放心道:“若有一日……若有一日约定成俗的规矩尽数坏了,而赵某又有急事想要让元君帮忙,元君帮还是不帮?” 云玄元君知道赵阙的弦外之音在何处。 “小事不帮,大事帮!”她道,“只是,你做好心理准备,到时极可能惟有我一人,清月海棠斋不会帮你。” 赵阙笑道:“有此承诺,赵某对将来的把握,更足了些。” 赵穗心思急转,立即会意。 反倒是袁求真,思虑了半晌,未探究出赵阙跟元君说的是何意思。 “相同的问题,我反问于你,你帮不帮?!”云玄元君当即问道。 赵阙笑道:“大事帮,小事也帮。” 稍停。 他继续道:“不仅是元君一人,包括清月海棠斋。” 云玄元君意味不明的看着赵阙:“你可知此言的份量?” “元君同样知晓刚才作出承诺的份量,赵某亦是清楚。”赵阙掀开茶碗,任凭女弟子脸红心跳的为其斟茶。 女弟子满脑子皆是赵阙冲天一拳,再站在不可一世的中年汉子胸膛上,将其打杀的身影。 有一说一,帅爆啦! “师父,惠儿有话想说。”女弟子提着水壶,脸更红润了,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但,钻进去前,先让她把话说完。 云玄元君笑问:“你想说什么?” 女弟子凑到云玄的耳边,蚊子哼哼一般说了句话,随即提着热水壶,落荒而逃。 在座之人,哪一位是庸才? 女弟子说的话,使袁求真和赵穗掩嘴大笑。 赵阙苦笑。 云玄元君指着女弟子的背影:“你看我这弟子如何?看得上眼,她当你的随侍丫鬟。” “元君实在说笑了。”赵阙扭头摆手。 “哈哈……你还真有桃花运!” “元君,我们不说此事,不说此事。” 赵阙盖上茶盖,为了揭过这事,话锋一转:“城外的灾民,元君有何看法?” 提起此事,云玄元君刹那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开口道:“恕我无能为力。” 赵阙嗯了声。 她接着道:“表面上是雪灾导致的大批灾民,实际上是人祸,天灾人祸加起来,百姓们想不成为衣不裹体、饥不果腹的灾民都难!” 赵阙回:“青石城出事了。” 云玄元君不解的看向他。 “青石城百姓应该有人指挥,已经揭竿而起,吏部左郎中马河川以及州牧霍凤康引兵前往镇压。”赵阙道。 云玄元君摇头:“此事,一样不是我能解决的。” “在下想让元君帮忙占卜一个人。”赵阙皱着眉头道。 云玄元君走到他的近前,伸出右手:“把此人的生辰八字写在我的手掌上。” 赵阙继而将姑姑赵雅的生辰八字一字不差的写下。 只见,云玄元君双手合在一块,放在腹部之前,脚踏七星。 片刻。 抱朴观外不知何时飘来的白云,蓦地如水流进厅堂,融入她的双手。 云玄元君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 “她人无任何事,财也未失分毫。” 赵阙起身,恭恭敬敬抱拳:“多谢元君之恩。” “小事一桩而已。”她笑说。 赵阙忽起另外一番心思,然后将之打消,她的事,过去这么多年了,若让云玄元君推衍占卜,只怕得见到云玄的真身才可。 “你又有什么想法?”云玄元君回到座位,见赵阙双眼光彩一转。 赵阙道:“没事,心魔作祟。” “时候不早了,你们在观内吃顿素斋吧。”云玄元君不待赵阙和赵穗答复,嘱咐弟子准备素饭,“倒是我那位天真的女弟子,言及她攒了些私房钱,不必令你还坏损青石板的钱,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