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当了一辈子医生,见过上午进抢救室、直到晚上才脱离危险的。像这种半下午送进到医院急救,天还没黑就吃起肉饼的,不但见所未见,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里只有一个人淡定得很——年轻医生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只要不动脑子去思考这件事的合理性就不会困惑,靠猜也能猜到李阿三不会有事,有了这个预期打底,他们三个不管是吃肉饼还是吃火锅,或者是斗地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除了年轻医生,其他人还是很愤愤然,院长和护士怕担责任,高警官怕对公众和自己无法交代,小芹这一天都在经历失败和挫折,人变得极其暴躁和敏感,她无意中得知了阿三失踪的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贾霸同伙的报复,她血红着眼睛杀下来,看到的是三个在大吃二喝的人,阿三还不停赞叹“真香”。 护士愤然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阿三小心翼翼道:“我只知道病房里不让抽烟,连肉饼也不让吃?” 张念祖摆了摆手,对方的心情他是理解的,就跟有人找他修车一样,送来的时候说是要大修,结果放在店里连一改锥都没动不说,最后连车都丢了,你说老板窝火不? 小芹无力地靠在墙上道:“大家都去忙吧。” 众人纷纷往外走,高警官路过小芹身边的时候小声道:“你休息一下吧。” 小芹摇了摇头,她还有一肚子问题要找张念祖他们解决,楼上的彭队长还在抢救中,这让小芹整个人都有些发飘,她暗暗下定决心,要是彭队长牺牲了她绝不流泪,而是接过彭队长的大旗继续和犯罪分子死磕,就算要哭也是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后。要想达成心愿,就得先弄清楚情况——包括敌人的人数、背景,最重要的是:身份。 最终,小芹缓缓道:“我晕过去以后发生了什么?” 李长贵和阿三讷讷无语,这正是让他们最憋屈的事情,在战斗伊始他们就掉了链子。 张念祖苦笑道:“之后我也很快被人揍懵逼了。” 阿三诧异道:“那我们是怎么到了这的?” 张念祖努力回忆道:“我好像看到张舒信了。” 小芹道:“没错,是他救了我们大家。” 李长贵他们面面相觑,李长贵道:“难道是我们看走眼了?” 小芹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警察赶到以后,张舒信很快就走了,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张念祖猛然道:“张晓亮今天手术!” 几个人合起来凑了半天剧情发现居然都凑不成一条完整的链条,那是因为他们此起彼伏地脱离过战场,最终边世杰和三角眼也浮出水面,但是他们为什么中途溃散就怎么也不得其解了,这一切只有找到张舒信以后或许才有答案。 小芹忽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她补充了一句道,“我是作为朋友问的,你们想说就说,不想回答也明确告诉我,不要骗我。” 阿三嘀咕道:“八成都是咱不想说的。” 小芹一字一句道:“你们明明都是普通人,可为什么危险总是伴随着你们?” 张念祖叹气道:“关于这一点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他切换话题道,“彭队长一直不待见我们,这你知道吧?” 小芹道:“看出来了。” 张念祖道:“那是有理由的。” 小芹还想说什么,高警官忽然冲进了病房,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小芹,小芹马上意识到是抢救室那边有了结果,她浑身一颤道:“彭队——” 高警官把拳头在空中狠狠一挥:“脱离危险了!” 小芹身子一软,差点跌倒,眼泪也不争气地飙了出来。 张念祖拍拍手道:“既然彭队长没事了,关于我们的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他,我们走了。” 高警官道:“你们去哪?” 张念祖一笑道:“今天是我们两个小朋友的大日子,我们去给他们打个气!” 高警官道:“可是……” 小芹道:“让他们走吧。” 得知张念祖他们要走,院长带着一干医护人员心情复杂地前来相送,他殷切地对三个人说:“我给你们检查个前列腺再走吧?”这三位奄奄一息地抬进来,活蹦乱跳地走出去,医院除了借三张板床给他们睡了一觉以外什么也没干,泌尿外科出身的老院长觉得心里有亏欠,着实是想替他们做些什么…… 三个人一起捂着下身道:“不了,不了……” 年轻医生揪着衣角,纠结道:“你们就不打算给我个说法吗?”那些危言耸听的初诊医嘱都是他下的,搞不好会成为他职业生涯的一个小黑点。 张念祖拍拍他肩膀,满怀歉意道:“委屈你了。” 小芹把福特车的钥匙抛给张念祖道:“我让他们把你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了,还以为你短时间内用不着它了呢。” 张念祖冲众人挥挥手,带着李长贵和阿三往徐赢东所在的医院驶去。 车上了路半天,张念祖忽道:“以前跟咱们交过手那两个年轻人,八成是蚁族。” 阿三奇道:“你怎么想起他们来了?” 张念祖从腿上抠下一颗电豌豆道:“因为今天其实是他们俩救了咱们。”那颗电豌豆貌不惊人,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那么一直钉在张念祖腿上,他以残血之躯又被强力电流做着按摩,这也是他迟迟不醒的原因之一,现在这颗小东西的电力已经释放干净,毫无威力可言了。 阿三道:“这两个家伙奇怪的很,跟咱们作对又救咱们。” 张念祖道:“我是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如果是跟踪着咱们想寻找机会偷袭的话,为什么又对咱们施以援手,这事确实蹊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