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纯正情谊,让末甲对铁石的满腔胡语愤恨不已。 末甲容不得铁石肆意诋毁自己与沈陌黎间的无暇关系,更是觉得铁石此番恶语,当真有辱沈陌黎一姑娘家的清白。 此刻,末甲有心想踏过湖面。可面对这片连薄冰都沉入湖底的镜水冰湖,末甲又一时找不到任何向前的法子。 在地狱画境里,末甲的魔道境界有逆天提升。可也是在地狱画境内,他没有半分时间去学半点轻身攻法。末甲在万恶险境里,练就的功法更多倾向于正面抗敌的狠招。 对于踏湖前行的轻功,他没有石偷的轻灵身段,短期内全得不到踏湖而过的诀窍。 铁石也不急着辩驳,却是对沈陌黎道:“湖心那人,正是你未来的夫君,邪尊的独子——末甲。” 见沈陌黎在静思中回过神,顺着它的话看向湖面,铁石再往下说去:“他有负于你,你却不计前嫌,强逼自己心头血出体,为他驱赶蛊毒。可惜,姑娘有心,末郎无意。无论姑娘再怎样舍命为他,他都早有心上人,无意领接姑娘恩情。答应娶姑娘为妾,也不过是他为应付邪尊之举。” 不管沈陌黎是否相信它所言,铁石心底的盘算,便是离间去末甲与沈陌黎、石偷间的关系,让沈陌黎亦或是石偷,在短时内不会出手将末甲从湖心处救出,它的计划便已成功大半。 “老家伙,你再满口胡话,我便撕烂了你的嘴去。”石偷的话中带怒,全没了平常的客气,紧抓着铁石威逼道。语气里泛酸的火药味,连石偷自己都不曾有察觉。 莫不是寻不到铁石的五官藏在何处,此刻的石偷恐怕早将铁石的嘴给封堵住,不让它再多瞎言瞎语。 见石偷同末甲的反应,再看向那与寻常石子无异,又连着万千铁链,如被铁链锁捆的铁石,沈陌黎生出几分断定。 仅是因识海里想不起半丝关于眼前人的记忆,对于自身的断定,沈陌黎又需些时间去加以肯定。 摸不透过往,沈陌黎一时间确定不了与末甲的关系。但见石偷,沈陌黎从他的举动神情里,分明读出了份似友谊,又若有些混杂着其余她读不出的东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先的沈陌黎只将石偷当成共入生死的同伴,从不曾多去揣测过石偷对自己态度上是否存异。 石偷关心则乱,有意无意流露出的点滴异样情愫,原先的沈陌黎也自是不察。 然而此时,因为陌生,让沈陌黎对旁人也多了丝观察。沈陌黎未感触过男女情缘,只觉得石偷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是简单的友谊二字说得清。 不明自己早前与石偷皆经历过什么,沈陌黎也自然不想与石偷离得太近。 纯正的情谊如陈年老酒,藏存越久越是浓郁。而变味的情谊则如在酿酒时丢了丝异物,时间拖得越长,只是让那份本是美好的情谊变味。 沈陌黎并不想无缘无故,因石偷怀着的变味情谊而欠了石偷的情。 与石偷打斗的铁石,张嘴闭嘴便是摸不着真伪的话,于刚失忆不久的沈陌黎而谈,更是算不上能推心置腹交流的人。 放眼整片铁林,让沈陌黎稍有心深交试以信任的,反倒是受困在湖心处的末甲。 纵然铁石将末甲说得多不堪,但从末甲的眼神里,沈陌黎看到的却是满腔于她的诚挚与羁绊。至于铁石所说的儿女私情,沈陌黎自身全无感受,更由末甲身上看不到半点儿女情长的痕迹。 思量间,沈陌黎取下头上的薄韧头盔,望向末甲。因识海受压的缘故,此刻的沈陌黎并未意识到,她周身的盔甲、头盔对她有何用处。 仅是头盔上薄过轻纸的眼罩,让沈陌黎觉得所见所闻,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想不起前事,她便取下头盔,想更明了的看清现实状况。 随着头盔的取下,沈陌黎望向冰湖上的末甲。两人对视下,沈陌黎虽想不起末甲是何许人,与自己又是何关系,但总觉得末甲更像自己可深信的挚友。 一抹轻灵若燕的身影,忽从石偷面前飘过。石偷逮着铁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沈陌黎以先前他教与她的妖蟒术,凌波踏湖,直跃到末甲面前。 石偷想拉住沈陌黎,可却因自己反应上的几秒停顿,空让沈陌黎的裙摆由自己手心滑走。那种得而复失的微妙感触,让石偷心底莫名怅然。 但那股怅然之情,又很快被石偷一扫而空。 他对沈陌黎虽是倾心,但也仅是倾心。即使他自己都无法纵容自己将那份倾心转成实际行动,贯穿入自己未来生活的走向。他的血仇、他的武道修研,比起儿女情长于他更为重要。 见多了腥风血雨,在石偷的脑念里,非强者即死者的观念根深蒂固,绝非其余情愫所能改变。 观测着石偷的反应,铁石也不挣开石偷。沈陌黎对石偷而言,更像是考验。铁石乐得见石偷在考验里,逐渐压抑下自己对沈陌黎的爱慕,而从那份压抑中悟出控制心念之道。 既然有心教授石偷冠世绝学,铁石自然不愿意石偷受情仇所困。石刚而冷情,铁石的一身绝学,便是从隔绝去人世情感开始。 而眼下石偷,心底藏的仇念过重,强制修习下去,只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铁石要做的,便是借由事态种种,促使石偷抛下一切情感。 石偷只身一人,没有亲友伴身。若没了早前的仇恨,失了沈陌黎这份羁绊,石偷既是了无牵挂之人。铁石理想的徒弟,也恰是如此之人。 紧抓着铁石,石偷望向湖面。湖心之地既能送末甲进入铁林,自然能送末甲与沈陌黎离开铁林。 与其几人一起被铁石困在林里,石偷此时更想让沈陌黎得此契机,离开此地。铁石固然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可在这片诡谲的林中,石偷却无法护住沈陌黎。 面对沈陌黎的失忆,石偷心里的自责与愧疚如影随形。他悔于自己未对铁石的话存有疑心,放任沈陌黎祭出自己的心头血。 懊悔下,石偷禁锢铁石的动作更用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