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桃一撅屁股走人,小土匪一个个跟着二胡桃起身行走。虽然极不情愿,嘴里骂骂咧咧。但待在半道上,前不扎村、后不靠店,露天地里簇拥着干等也到不了乌金荡。不如一鼓作气,走回西射阳,在孙大脚的驿站落下脚来,舒舒服服睡上一大觉。养足精神,再回乌金荡也不迟。当然,二胡桃所说不假。好歹,孙大脚的驿站丫鬟成群结队。风尘女子隔三差五一换,谁都想在哪里尝个新鲜。 小吉搞看着小土匪,一个个跟着二胡桃起身往前走,他直愣愣的喊着:“唉唉唉,谁让你们走的呀!”说着,他也一手扶地撑起疲惫不堪的身躯,用手指着一拍屁股就走的小土匪,正欲发火:“你们给老子站......” 二东成知道所有人都跟着二胡桃离去,这一会小吉搞再怎么说狠话,没人理睬他这一套。甭说今天这些人,都是临时从附近村庄请回来的不务正业之徒,即使是乌金荡的老土匪,也泼水难收。为了不使小吉搞面子丢大,二东成没等小吉搞狠话出齿,急忙用手捂住小吉搞接下来的话:“二哥,快别讲出来。现在让这伙人回来听你的,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难看吗?能告诉我,谁会听你的?” 小吉搞挣脱二东成捂住他嘴的手:“嗯嗯......”脸被二东成捂得通红,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弯着腰,艰难的用手指着二东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你个兔崽子,差点捂死我你知道不!”说完,一阵不停地咳嗽。二东成如梦初醒,可能是刚才自己心急,一只手连着二东成的鼻子和嘴,都给他堵上了。难怪自己捂嘴的手,总感觉被吸盘吸住一样。确原来是小吉搞急着要呼吸。嘿,一边自责的二东成,赶快给弓着腰的小吉搞不停地捶背。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存心在害我啊!你妈,再不松手我都快断气了!”小吉搞慢慢缓过神,用手抹一抹自己胸脯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他们做的并没有错。因为,待在半道上,永远也不会走到乌金荡。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面,无论老大怎么批评,乌金荡还是要回去的。来日方长,给老大认个错,以后改正不就得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大不给责罚,那将来怎么服众。”小吉搞自带舵的说。 “二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都是凡夫俗子,谁能无过。凡事不必钻牛角尖就好办,走,赶上他们。”小吉搞仰头看看天空,东方,启明星已经升起有竹竿那么高。遥远的东半边天,已经出现鱼肚白。月牙西挂,渐行渐远。霭霭晨雾,越来越密。光听到前面的二胡桃,在和小土匪们吹三炫五,却始终看不见他们身影...... 万籁俱寂的夜空,黑压压一片。不远处,传来公鸡“嘎嘎嘎”的打鸣声。偶尔,听到一两声“汪汪”狗吠,从远处传来。二东成搀扶着小吉搞,此时此刻,小吉搞才体会到落魄时候的情同手足。他看一眼二东成,被张亚芳等人打得撕裂的嘴唇,肿得向外翻起。眼角的淤青,和肿起的大胞,令小吉搞看了不好意思。他默默不语,却在内心里对二胡桃出这个馊主意顿感卑劣。心里想:奶奶个鸡大腿的,正所谓患难之中见真情。你二胡桃扔下我不管,没想到二东成还是视我如珍宝。暗暗发狠道:嘿嘿,二胡桃,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人多,有说有笑,走起路来的确不觉累。加之走晚路,眼怕脚不怕。一伙人不知不觉中,走到孙大脚他们家:“咚咚咚,咚咚咚......开门,乌金荡的二胡桃。孙大脚,快起床开门啦!奶奶的,大清早生意送上门,你还不快点接待......”说完,二胡桃捂嘴偷笑。 “啊哟......”听得出,一准是孙大脚打着哈气下床了:“哪来的夜耗子,不知道天麻麻亮正是好觉头的时候啊!晦气,把老娘美梦给打搅了,你赔得起嘛!”孙大脚从床上拗起身,嘴里骂骂咧咧。说实在的,这一会正在好睡觉。被人吵醒的滋味,真是不好受。他推一把睡在身边的男人:“当家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仙,奶奶的,赶在这一会搅和老娘的好事,你起床去把他们打发了。” 谁知道,他男人嘴里念叨着“昂昂昂......”菇滋菇滋磨一会牙齿,翻身继续睡觉。对孙大脚的一席话,视若罔闻。看到丈夫如此这般无赖,孙大脚只好找来衣服,披在肩上。好歹,驿站从来不熄灯。孙大脚找来拖鞋,顺手拎一拎自己裤子,一只手提着马灯,来到大门口对着门外大声道:“谁呀!不知道老娘这一会在做梦呢?”说着,她腾出一只手,“咯吱”一声打开门栓。外边人正欲闯进来,孙大脚见状,急忙用后背抵住大门。 “甭管你是南来蛮子,还是北来侉子,不按照老娘的规矩来,休想进老娘大门口,快快报上姓名来!”孙大脚大声呵斥道。此时,外边小土匪吵吵囔囔:“报什么姓名,快给老子开门。”二胡桃站在大门口,没想到小土匪如此无礼。他正欲掀刚才说话的小土匪一记耳光,孙大脚听了火冒三丈。 “她奶奶的,哪里来的野种,居然敢在老娘的大门口撒野。”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大门“哗啦”一声打开,站在大门口的二胡桃,也刚好用力推门。“噗”一下子和孙大脚撞个满怀。 “唉......”二胡桃还没反应过来,孙大脚早就将马灯放在一边,见二胡桃送上门来,一个怀中抱月,紧接着一个大背包,后仰空翻,将二胡桃从自己怀中半弧形从空中摔落在地。一个狗刨屎“噗通”一下。只听得二胡桃:“哎哟”一声,重重地惯在孙大脚他们家大院子里的石头地坪上...... 她这一发疯,吓得小土匪一个个往大门口后面退去。“奶奶的,赶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是活蔫了不是!”孙大脚双手卡腰,堵在大门口:“还有谁再上来,老娘还就不信了,就你们这帮兔崽子,也敢和老娘顶嘴。告诉我,刚才是谁口无遮拦,胆大包天的催老娘开门的呀?报上名来,老娘从来不和无名之辈打交道!”孙大脚腾出一只手,指着外边的小土匪厉声质问道。 小土匪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一个个用手指着那个今天刚来的小土匪说:“姑奶奶,是他,不是我们乌金荡人!”一个小土匪活活抖抖指着一个跛子说。孙大脚一听,正欲举手去拎那家伙。二胡桃这一会从地上爬起来,急忙一瘸一拐的挡在孙大脚面前。孙大脚正欲动手继续摔他:“唉唉唉,孙大姑奶奶,都是我的错行了吧!那家伙就是个临时捡回来的便宜货,您那,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啊行不?你看,我这被你打也打了,摔也摔了,都怪我没有疏导好手下,高抬贵手啊好!”二胡桃耸拉着脑袋,一脸哭妈妈死奶奶样子。 少东家一看是二胡桃,心里“咯噔”一下:“啊,你奶奶的,又不是不知道驿站规矩,在老娘地盘上也敢撒起野来,就不怕我替你在马东军面前奏上一本?嗯......” 二胡桃实在是怨啦!“啊哟,我二胡桃岂能不知道姑奶奶你驿站规矩。只是边敲门边说话,你可能在床上听不到。不信,你问一问我的手下......”二胡桃言罢,对着大门外指手说。小土匪们一个个连连点头:“啊,姑奶奶二哥真的报上号了!我们,都听到了。” 孙大脚往前走了一步,嘴里:“嗯......”了一声,吓得小土匪连连往后退。“二胡桃,我孙大脚对你不薄,今儿个大早上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连这些小不点都敢在我孙大脚家门口大呼小叫,我看,你是借题发挥,不怀好意啊!”孙大脚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二胡桃。说实在的,连小吉搞见了孙大脚,都他奶奶的避让三分。一个小吉搞的手下二胡桃,狐假虎威个屁啊! 乌金荡土匪,有谁不知道孙大脚一手绝活:飞针!想当年,嘴里含着一包针,还不紧不慢吃了半斤水牛肉。江湖人称七彩侠,正是孙大脚父亲。而孙大脚得到父亲真传,因为,兄弟姐妹,就她一个独生女。现在的孙大脚,一口气,就能射出一包针,百发百中。附近十里八乡的土匪,一听说孙大脚,闻风丧胆,只恨躲避不及。正是因为如此,孙大脚的西射阳驿站,才开得如火如荼,八面玲珑。 “姑奶奶,你误会了,给我十个胆子,我二胡桃也不敢让这帮人在你地盘上撒野。您啦,应该是和他爷在床上打滚正在甜头上了,哪里还顾得上我二胡桃对你自报门户......”说着,二胡桃急忙往屋里跑。 孙大脚一听,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顿翻红晕:“奶奶的,二胡桃你个小兔崽子,就是嘴甜。刚才说话那小子过来,给老娘捶捶背。看你下一次再不长记性,老娘让你给我挠屁股,记住没有?”吓得跛子土匪点头哈腰:“啊是,啊是,姑奶奶只要发话,我定照办。做牛做马,伺候你老,是小的福分。”说完,一瘸一拐的走进屋。直到这一会,气愤总算有些缓解。 谁知道孙大脚刚一转,从身后传来小吉搞声音:“我滴个乖乖,你们谁敢有这个福分,敢给孙大姑奶奶挠屁股?我小吉搞从来也没享受这种待遇,还不快给姑奶奶谢恩啦!”小吉搞笑嘻嘻的走进屋,灰头土脸。孙大脚掉头一看,笑得前仰后合:“奶奶的,一看小吉搞今天就是个倒霉样子。告诉老娘,是不是失手了?”孙大脚刚才满脸横肉,现在犹如牡丹花绽放。 或许,是二胡桃的一句玩笑话,勾起孙大脚对男女之事的回味无穷。这一会,又听到小吉搞嘴甜似蜜,当然笑逐颜开了。所以,见到小吉搞,自然忘记因为睡得正甜而被二胡桃等吵醒的愤怒。转气为喜,咯咯咯一阵子笑够不停。她对着内屋大声疾呼道:“梅兰菊竹,东西南北,还有中发白,你们即刻起床,给我叫醒一至九条;还有一至九饼,加上一至九万起来招揽客人。”说话间,孙大脚妞妞伽伽。她走在大厅中间,看着一个个小土匪。不时凑过去,用手拍拍小土匪的脸蛋。 听了老板娘一连串叫唤,小土匪们一个个喜不自禁。因为他,知道,孙大脚嘴里叫的麻将牌名称。其实代表着不同年龄段的风尘女子名号,这一下,整个驿站热血沸腾了...... 孙大脚仔细端详一番,确原来这帮小土匪中,大多数是头一次进来她的驿站。他一眼看中一个小土匪,愣头愣脑的样子,走过去摇摇头叹息道:“唉......,告诉姑奶奶,你是自己心甘情愿来到乌金荡做土匪的吗?”她两只眼滴溜溜的看着嫩娇娇的小土匪,白白净净一脸憨厚。心里想,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做父母的怎么舍得让孩子干这个送命的行当。 小土匪见问,又头一次见女人挺着一对双峰,几乎触到自己脸上,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他吞吞吐吐的回答孙大脚说:“姑,姑,姑奶奶,我们家养不活我了。为了活命,爹妈才将我送来混口饭吃。”孙大脚见小土匪表现出一副极其害羞样子,索性拉着小土匪坐到自己大腿上。小土匪哪里敢坐,可又拗不过孙大脚一只手。不敢做也得坐,于是,他抖抖活活的坐在孙大脚的大腿上。 只见孙大脚歪着脑袋,调戏着小土匪说:“吆吆吆,看样子还是个处呢。做老娘大腿上,你战战兢兢个啥?难道,怕老娘祸害你不成!别不好意思,告诉老娘,你家是哪里,姓甚名谁?如果给你一份比当土匪还要好的差事,你愿不愿意干。但老娘提醒您一句:在我孙大脚面前,只许说心里话。尚若违背心愿,被老娘一旦发现,即刻皮开肉腚。知道为什么吗?”说完,孙大脚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小土匪。手里拿着一包雪亮的、明晃晃的针,在小土匪眼面前晃一晃...... 小土匪望望大厅里的其他人,所有人都帮不了他。于是,他不知道正面回答是好,干脆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在此期间,他似呼想挣脱孙大脚抓住他肩膀的手。但他能感觉到,孙大脚在用行动,潜意识的要求自己往她怀里靠。由于明显体会到孙大脚在用力将自己往怀里拉,又看到孙大脚手里拿着的,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明晃晃的针,小土匪也只能顺其自然,一动不动。再怎么不懂事,他也知道命才是最重要。更何况,自己来当土匪,不也正是为了活命嘛! 于是,他断断续续的说:“姑,姑奶奶......”他以为,土匪们都称之为孙大脚为姑奶奶,我也只能称呼她为姑奶奶。未曾想,孙大脚一听他姑奶奶还没叫到底,就开始打断他的话说:“嗨,小兔崽子,你能不能叫老娘一句好听的,让老娘听起来就开心开心的称呼?叫我老娘姑奶奶,我有那么老吗?”孙大脚望着小土匪,一张脸绷得紧紧地。 我的个天啦,这一下可把小土匪难着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称呼孙大脚,才能使她满意。慌乱中他突然想起孙大脚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老娘”,突然间,他眼前一亮,如获至宝。急忙对着孙大脚叫到:“老娘,其实,我是......” 孙大脚听到小土匪叫自己老娘:“喔哈哈哈......”孙大脚几乎是抱着小土匪,一弯腰,一抬头,前仰后合,笑得几乎窒息。 小土匪茫然:怎么啦?难道我又交错了不成!于是,他跟着孙大脚:“嘿嘿嘿......”一起笑起来。 孙大脚眼泪都笑出来了,她平息一会儿,用手对着土匪小嘴巴拍一拍说:“哎呀,妈呀,你可乐死老娘了。算了吧,还是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老娘我不在乎。说吧,你是怎么被他们搞到手的。”说着,孙大脚可能是因为小土匪人大了,坐在她大腿上,自己感觉受不了。就给小土匪让出座位,但紧靠着她自己。或许,紧紧地靠着小土匪,孙大脚感觉舒服。 小土匪这一会不再紧张,刚才不习惯孙大脚对他的暧昧,这一会仿佛越是靠近孙大脚怀里,他越是热血沸腾。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有生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接触。于是,他恢复常态,开始向孙大脚叙说自己被小吉搞带过来的经过。 “是这样的,我们家住在大陈舍,我叫程德贵,大姐叫程德娟,嫁给张亚芳做五姨太。今日,是因为随父母之命,来到张亚芳他们家出礼。不曾想遇到土匪抢亲,我姐姐也在其中。看着张亚芳被处死,爹妈吓得赶快逃命。扔下我和姐姐被土匪捉到这里,而我姐姐,在夜间二郎山于刘家庄人交火中不知去向。 大晚上,慌不识路,我只能随他们而行。刚才说给你听的一番话,是那个小吉搞告诉我:有人问的时候,切勿说出是强虐过来。让我对人说是,我们家兄弟姐妹多,养不活我,才做了土匪。”程德贵心平气和的叙说着一路走过来的经历。孙大脚听了顿生怜悯,他大吼一声:“小吉搞,你给老娘过来!”说完,孙大脚一只手“啪”一下打在桌子上。 孙大脚一叫唤没关系,吓得程德贵一骨录从板凳上跳起来。孙大脚连忙拉住他坐下来,以示安慰。 小吉搞被孙大脚大声呵斥,知道事情不妙。待来到孙大脚面前一看,确原来,被他刚抓进来的小土匪,坐在孙大脚身边。心里想:一准是这小子告诉孙大脚前因后果。他急忙走过去,意欲一把拉住程德贵。孙大脚见状,一挥手,吧唧给小吉搞一个耳刮子。紧接着指着对面的板凳对着小吉搞说:“这个孩子,我要定了。以后,他就在我们家专门伺候十里八乡地主婆。既然是我的人,你以后可不能为难他。要不然,老娘我跟你没个完,听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了吗?”小吉搞听了孙大脚一席话,一只手揉着被孙大脚打过的嘴巴;一只手只在自己后脑勺抓个不停。 孙大脚明白小吉搞的意思,江湖上有个规矩:人称像不吃像。人,是小吉搞从外边带回来。如果想要,多少得出点血。于是,孙大脚走进内室,打开大木箱,从里面取出几块银元,“档啦”一声,撒在大桌上。然后,对小吉搞说:“这些,够你今天带着这个小白脸的辛苦费了吧!告诉你,老娘我从来不从别人嘴里夺食。不过,这孩子我倒蛮喜欢。告诉老娘,你今年多大了?”孙大脚说完,一双眼睛笑嘻嘻望着程德贵。 看着孙大脚如此和颜悦色,程德贵再也不害怕了。他耸耸肩站起身说:“回夫人,程德贵今年年方一十六岁。正月初八,是我生日。我娘生下我的时候说:我有福气,因为出生在大年初八,福禄寿喜齐聚。说我有旺财之命,富贵之相。一生中,绝不会缺吃少穿,定能享受荣华富贵。”呀,一席话,把个孙大脚说的直流口水。 小吉搞不想再看,因为他知道,孙大脚给了他大洋,就是给他面子。尚若一份不给,他小吉搞也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因为,他们老大也得罪不起的人,他小吉搞岂能不识抬举。只是孙大脚这个人,从来不想别人知道她自己的秘密。看上程德贵,他小吉搞心里不可能不明白。还不是孙大脚给自己养个小白脸在家,整天陪她自己快活快活!至于他男人,嘿,不过是个太监而已。虽然没有阉割,但生理功能不全,所以孙大脚才膝下无儿无女。